《他成为了影帝！》空岸

10、发怒

　　“叶岑，你的剑。”道具指导跨过路面的摄影机轨道，将道具剑递给叶岑，并笑了笑，“按照魏导的要求，我们是用钢打出来的，所以有点重。”
　　那意思大概是怕叶岑拿着嫌累，并非是小觑他，只是对于连着剑柄将近十斤的重量，舞起剑来怕是不是那么容易。
　　Aaron坐在叶岑旁边嗑瓜子，叶岑今日一天的造型不用变，他也就补补妆，一点都不费事。
　　对于娱乐圈其他人，Aaron向来心有提防，他早先混的时尚圈，后来觉得无聊再加上一些契机，转型成了造型师，说起各型各色的人，他见得不算少，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他一向放在为人处事第一原则的宝座上，他很难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生起好感，但叶岑成了例外。
　　坦荡，这是叶岑成为这个例外的原因。
　　刚接到叶岑任男一的消息时，魏凛要他准备造型，他查了叶岑的消息，看了当年采访的视频，在那一次生死攸关、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采访上，叶岑能面色平静的说一句“是同性恋”，霎那间让Aaron肃然起敬。
　　娱乐圈这个地方，个人形象往往比实力更为重要，在当年那个时候，前途大好之际敢于承认事实，没几个人能做到。
　　相比于众多虚伪如秦月微之流，叶岑这样的人品实在让人欣赏，再加上这几日相处下来，Aaron也把叶岑的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吃苦耐劳，温和体贴，聪明敬业，这样的人，Aaron很乐意与他成为朋友。

　　这时候听道具指导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叶岑还未回答，Aaron倒是吐出瓜子皮，慢悠悠接了一句，“我说老郑啊，你是真的对我们男一不了解啊，叶岑当年是武生出道，你要是注意点以前的武打电影，没准就看见在里面演打戏的叶岑了。”
　　道具指导一愣，也不尴尬，他摸摸头上短成一茬得看着就扎手的头发，爽朗一笑，“我是真不了解，我平时也没注意咱们剧组里演员啥的，就是魏导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剑，也是魏导特意要求的。”
　　叶岑拿着剑，上下抛了两下，感觉还行，剑刃抽出，光芒乍泄，叶岑不禁眯了眯眼，剑刃打薄得光滑，在冬日不甚明亮的阳光下反射着光，看起来的确像是一把锋利的好剑，他随意挥了挥，手感还不错，于是停下来笑了笑：“这样的剑拍出来才有质感，如果拿塑料剑或是木头剑喷漆了来糊弄，拍出来的效果不好，细节方面也不好拍。”
　　“我叫刘指导来给你讲动作，”道具指导见叶岑挥辟了两下毫不费力，眼睛一亮，很是赞叹，见叶岑说这话又不自觉琢磨起动作来，他赶忙朝那聚成一团、像看杂耍活动的人堆里喊了一声，“刘指导，过来给叶岑讲一下动作。”

　　那人堆里男男女女围成了一圈，有助理有工作人员也有演员，被他们围在中间看的则是秦月微和那位刘指导，秦月微手里拿着鞭子，刘指导拿着另一根鞭子，一边讲解，一边做着扭腰甩手的动作，秦月微有模有样地学着。
　　听闻道具指导的喊声，那刘指导动作未停，只是扭头朝身边的小伙子说了一句什么。
　　叶岑等人听不清，只见那刘指导依然在做那矫揉造作的动作，秦月微身姿窈窕做起来尚有几分美感，而刘指导膀大腰圆，让人看着就想到一个词：辣眼睛。
　　Aaron忍不住笑出声，“哎呦我的妈，这刘指导真是敬业，亲自演示也就算了，看样子都恨不得手把手教了。”
　　小伙子从刘指导身边跑过来，看向叶岑，笑了一下，“我师傅说月微姐的动作还不熟，他要给月微姐演示，叶哥你的动作不咋难，让我来看看。”

　　叶岑挑挑眉，拍戏两天，剧组的人他都打过照面，不说多么熟悉，碍于他的往事，别人总是礼貌大于热情，但好歹都还算合作愉快。只有这位刘指导，两人尚且未说过一句话，如果没记错，那天聚餐时，这位刘指导的座位明明和秦月微隔了个座，却总是侧着身子和秦月微搭话，阿谀奉承得不加掩饰。
　　道具指导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指点秦月微的刘指导，目光里带了些不满，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Aaron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小伙子，“你师傅叫你来的？动作你都会？”
　　“会，”小伙子点下头，皱了下眉头，看得出对于Aaron的怀疑有些不高兴，“动作都是我跟师傅排练的。”

　　叶岑点点头，“那行，开始吧。”
　　小伙子手里拿的是木剑，他先是向前一刺，接着平砍，随后一个空中跳跃转身向后一个劈砍，脚跟落地后，一手前一手后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叶岑：……这什么玩意？
　　小伙子：“看清楚没？这招不难。”
　　叶岑：……
　　小伙子：“那我换下一招了，你看好。”
　　几招过后，叶岑眼角直抽，这都是什么动作？华而不实得一点都不像剑术。
　　叶岑看了眼远处的魏凛，犹豫了下，提起剑练起这被他鄙视的“招式”来。
　　他刚进组，没必要这么快就得罪人，况且，好不好由魏凛说了算，他一个演员，没什么立场和资格去说武术指导编排的动作不专业。

　　受从小习武的影响，叶岑的手脚协调能力极好，他练起这几个动作来，刚开始还有些生涩，几遍过后也就行云流水一般了。
　　这时，那刘指导才施施然走过来，边看边点头，“不错，我就说动作简单，好练。”
　　说完，也不等叶岑说话，转身又施施然走了。
　　叶岑缓了缓稍微急促的呼吸，坐下喝了口水，朝孜孜不倦嗑瓜子的Aaron道，“我练着这些动作时，脑袋里一句歌词来回转悠。”
　　“天高地远八面风，中华有神功？”
　　“不，是‘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噗……哈哈哈……”

　　“action！”
　　花园里，少年少女练着武，一人持剑一人持鞭，阳光下，微风吹动树梢，伴着鞭子抽在地面上清脆的声响，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魏凛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赵业轩注意到魏凛表情，喊了声“cut！”
　　秦月微有些莫名其妙，她下意识看向叶岑，她自认为自己的鞭子使得不错，那么应该是叶岑出了问题，想到这，她眉头挑了挑。
　　叶岑看向魏凛，注意到他的表情，内心暗叹：果然，魏凛也是不满意这套动作的。

　　“刘指导！”魏凛看向场边，语速不快不慢地喊了一声，语调却是慢慢提高的，像是在喊什么大人物一样，只是他的眼角眉梢却丝毫没有看见“大人物”应有的表情，他眉角提着，眼皮却是微垂着的，看那刘指导的眼神也是斜着看过去的，明明他坐着，刘指导站着，但看魏凛神态表情，分明就是居高临下的模样，他语气冷沉，又夹杂着些对此不屑一顾的嘲讽：“这就是你编排的动作？”
　　“啊……”刘指导心一颤，他看看左右，见没人敢替他说句话，也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魏导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什么地方不满意？”魏凛怒极反笑，眼皮一抬，视线凌厉，像是冷箭一样射向刘指导，看得那刘指导大汗淋漓，仿佛这目光是时光机，将他从这寒冬之日传送到了三伏天里。
　　“我什么地方都不满意！”
　　“魏导，这……这……”
　　刘指导窘迫不堪，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魏凛这样嘲讽，像是犯了错当众被批评的学生一般，他面色涨红，觉得这实在难熬。
　　这几年顺风顺水地做下来，从没有人这么嘲讽过他，他自觉自己已然是武术指导里排名前几的人物了，不曾想刚与魏凛合作，就被摆在了这么难堪的局面里。

　　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刘指导内心不忿，他想他应该与魏凛争论一番然后拂袖而去，毕竟他年龄要比魏凛大，总该要有骨气。然而他一抬头对上魏凛的眼神，想到魏凛的背景，那一点不忿和骨气就像火苗遇见倾盆大雨，眨眼熄灭。
　　“这是舞剑呢还是跳舞呢？我看就连街边玩杂耍的都比这好看，”魏凛发火不向别人那般疾言厉色，他稳稳当当坐在那，连声音都不比平时大，只是神态表情乃至语气样样都透露出他的轻蔑来，“我看要是这样，韩青云一家也不用被顶级杀手灭了门，随便从路边拉上几个乞丐也就能完成这项‘大业’了。”
　　刘指导慌乱的眼神在其他人面上转了转，见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更不敢为自己辩解了，他擦了擦汗，服了软：“那魏导，我，我再琢磨琢磨，重新编排。”
　　魏凛没再多说，他看向叶岑和秦月微，“准备下一场。”
　　这显然是默认了刘指导的话，刘指导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召回了几个徒弟，去商量新动作。
　　魏凛说完这句话后，之前鸦雀无声的凝重氛围消失殆尽，众人怀揣着不同的想法各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