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朝华》离昧

34、醒来

　　“姑娘，醒醒，该用晚饭了。”碧水轻声唤道。

　　下午钟离公子走后她进来时姑娘就已经睡熟了，也没敢打扰，谁成想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眼瞅着快戌时用饭了，且这会儿睡久了，到了晚上姑娘又该睡不着了。

　　“姑娘，醒醒。”

　　“嗯—”云若只觉得头还有些晕，但是不疼，她顺着碧水扶过来的手坐起身。

　　钟离陌，他居然对自己下迷香，云若揉了揉额角，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通话，还不等自己说什么就被迷晕过去。

　　不知怎的，云若脑中一闪而过钟离陌说话时的画面。

　　“若儿，我心悦你。”

　　“姑娘，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碧水拧好净面的帕子，转身过来正准备替云若擦脸，忽然瞅见，惊讶道。

　　她伸手覆在云若额上，“嗯，还真有点热。”

　　碧水手上的温度恍惚间云若觉得像极了钟离陌迷晕她前的额间一吻。

　　云若连忙拉下碧水的手，晃了晃头想要摇散那些画面，面色飘忽的拉下额间手，“碧、碧水，我没事，可能是刚睡醒，有些发热而已，过会儿就好了。”

　　“真的？”碧水半信半疑，刚睡醒会红耳朵？她瞧着不止耳朵姑娘的脸也是微红，会不会得风寒了？

　　“碧水，我也算是大夫。”云若好笑道，她知道碧水是关心她。

　　碧水却认真道：“医者不能自医，姑娘明日还是让云神医给你诊诊脉仔细瞧瞧。”

　　“好好好，碧水帮我梳头，我要出去一趟。”云若捏了捏手中的铜盒。

　　“可是天快黑了，你还没用饭呢。”碧水皱眉道。

　　“我要去许府一趟，碧水，等到亥时你去通知城主和我父亲他们去大堂，就说我有事相商。”许忆是最先的中蛊人，算算他也撑不了几天了先将解药给他送去。

　　“好。”碧水伺候云若不久，但知道她的主意轻易不改。

　　“可是，姑娘你要小心，虽说外边的闹民都暂时被安抚回去了，但终归还是不安全，对了，要不我让赵山陪姑娘去？”碧水想到外边现在的状况，还是不放心。

　　云若想了想，在这儿不宜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就应了：“那你一会儿把赵山叫来。”

　　“哎！”碧水想着赵山虽然是个愣头子却也是城里官差武功中顶尖的，有他保护姑娘自己才放心。

　　梳洗完，云若先在城主府府门等着赵山，因着已经天色已经昏黑，云若让碧水简单的挽了个髻用银簪簪着固定，穿了件水蓝色的收袖束腰裙，方便活动。

　　“走吧。”一道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入耳。

　　云若一愣，转身道：“宁越？怎么是你来了，碧水不是叫的赵山吗？”

　　“傻丫头。”宁越一笑，伸手摸了摸云若的头顶，“碧水确实叫的赵山，只不过恰巧我也在，赵山.....现在也有别的事要做。”

　　“还有，明明我比赵山更能保护你，为什么不找我？若儿，你，还在生气吗？”

　　“若儿，我心悦你。”宁越的一句若儿让云若的脑袋里又冒出钟离陌说的那句话，她慌忙的拉下宁越的手，偏过头，都怪钟离陌莫名其妙的话，才让她现在这般不正常，等从许府回来再找他算账，面上羞恼的神色一闪而过。。

　　“若儿？”云若方才的动作让宁越的心猛地跌入谷底。

　　云若叹了口气，对宁越认真道：“阿越，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

　　“而且我被掳走和你没关系，那些人本来的目标就是我，阿越，你不要自责，你可以不把我放的那么重的，你会很累。”

　　因为我的一丝一毫损伤你都会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我，你将我的喜怒哀乐看的太过重，阿越，你要放过自己。

　　宁越平静的听完云若的话，沉默了片刻，一时间四周寂然，初月枝头，恍恍月光，洒落二人周围，夜间凉风掠过，惊起一片波澜。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宁越终是开口，他笑的如沐春风，“若儿，你应知晓我的心意，为你累，我甘之如饴，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盼望你能有一天回应我，即便没有，可我还是愿意等，所以，在此之前，如我之前所言，我会做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云若无言以对，宁越对她的这份心她很早就明白，那时觉得他们迟早会在一起成为夫妻，所以总想着来日方长，以后说不定她也会爱上宁越，可现在不行，她不能连累宁家，而且大仇未报，哥哥生死不明，她和宁越有太多阻碍，或许有一天她会嫁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宁越。

　　眼角的湿润提醒着云若她在难过，一直以来都是她对不起宁越，这种愧疚在此刻迸发，云若只觉得心里难受的仿佛被人揪着，喘不过气。

　　“傻姑娘，哭什么，不是还有事要办吗？再不去可就晚了。”宁越见云若落泪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擦拭，云若向来要强，从小到大也没见她掉几回过眼泪，擦了几下云若就只是这么看着他掉泪。

　　宁越放下手，抿了抿唇，伸手将云若搂进怀里，就像小时云若走丢候，他满街找人，最后在一条小巷找到哭泣的她时一般，抱着她。

　　云若没有挣扎，她下颔放在宁越的肩膀上，泪水一滴一滴的浸湿了宁越肩上的衣衫，她伸手环住宁越的腰，开始一边边的说着：“宁越，对不起，宁越对不起........”

　　宁越顺着她的发，轻声哄着：“傻姑娘，哭吧，好好哭一场，然后你又是冷静果断的云若。”

　　这丫头，从出事到现在怕是一直都忍着，云大夫说她郁结于心，现在她哭成这样也算是在发泄，哭出来心里会舒服许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宁越，对不起爹爹娘亲，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清雪...........

　　......................................

　　“老爷你还是先去休息吧，这里妾身来就好了。”张知湘柔声劝着。

　　许周儒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面色青黑的许忆，云姑娘的开的药的确是缓住了忆儿的病，白天发生的事让许周儒不敢相信，耳听为实眼见为证，由不得不信。

　　“知湘，下不为例，我宠着你，不代表我会纵容你。”张知湘有什么聪明许周儒知道，但他愿意在没有触碰底线的条件下宠着她。

　　“老爷......”张知湘知道自己碰到了许周儒的线，但是谁到想为了未来搏一搏，她只是个姨娘，在勾栏之地的日子已经磨灭了她曾为大家小姐的傲气，所以她抓住了许周儒，可现在，哎，也罢，虽然拆穿罗诗诗暴露了自己，也算是因果，还了林安惠的恩。

　　“妾明白了。”

　　“知湘你是聪明人，你该明白在这府里你会有掌家权，会是我的宠妾，但绝不会是正妻。”许周儒看着许忆，眼中温柔，说的话却异常冷漠，他的正妻只会是忆儿的母亲，只会是惠儿。

　　张知湘垂头沉默，她明白，但亦是想搏一搏，现在只不过是更加明白了。

　　“扣扣 —”许府管家在门外说道：“老爷，城主府的云姑娘来了，她说她是来给少爷送解药来了。”

　　许周儒一听，急忙站起，面带喜色的喊道：“还不快请！”有救了，忆儿有救了。

　　片刻，管家带了进来云若和宁越进来。

　　“许老爷。”云若一进来对许周儒喊了一声就开始查看许忆的情况，宁越只是对许周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云若一探脉就知道来的正是时候，她之前开的药已经无法抑制毒性，许忆体内的毒正在扩散中，她拿出针包，抽出几根细如毫毛的银针在许忆头部的几个重要的穴位刺入，暂时护住许忆的大脑，免得毒性入脑，到时候即便是救回来了也难免不会成为傻子，做完这些，云若起身问道许周儒：“许老爷，府上可有冬日雪水？”

　　按理许家也是富甲人家，冬日肯定是会储存些雪水来泡茶用才是。

　　许周儒疑惑云若用冬日雪水来做什么，“有，都在府中冰库存着。”

　　“管家，你去化些端来。”许周儒吩咐道。

　　等雪水的时间，云若又让人取来汤匙，她将铜盒拿出打开，用汤匙舀了少许膏体，有示意宁越取下一旁灯架上的罩笼，将汤匙放置火烛上让温度融化膏体，不一会儿膏体就融为液体，那股娇兰香气也散发的越来浓郁。

　　雪水取来后，云若将汤匙内的液体滴入碗中搅匀，奇迹般的明明样都是无色的，融在一起后却渐渐化成微红的汤药。

　　“许老爷，你把许公子扶着，我给他喂药。”

　　许周儒忙到床边半抱起许忆，云若将碗凑到许忆唇上，可还是有些喂不进去，云若皱眉，放下碗，用银针在许忆的脖子下方扎了一针，在喂药就喂进去了。

　　喂完药，云若让许周儒将许忆放下，几人在这房间里也不说话，都盯着许忆，等着他醒来。

　　“爹.......”一声有气无力微乎其微有些许稚气的沙哑声响起，却令许周儒眼眶一红。

　　他抽出手颤抖的抚着许忆的头发，“儿啊，你可吓死爹了。”

　　许忆醒了，证明钟离陌给的解药真的有用，云若看着宁越一笑，宁越也回笑，那些百姓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