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遇见两个你[星际]》町上枫

39、哭诉

　　然而尹玦，还是没有回头。

　　偌大的客房内，外面熟悉的脚步声已逐渐远去。此时，只剩下尹厉一个人蜷缩在窗台旁，他赤/裸着身体，失落地盯着关上好一会儿的房门，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

　　秋风拂起月白色的窗帘，夹杂着阵阵凉意袭来。尹厉蹲在那儿，却丝毫不觉得冷，比起内心的悲凉，这点温度算什么。

　　他偏头，望着凌乱的床单，却是不愿再想起昨夜的悸动情/事。

　　因为曾有多动情，多愉悦，今日的自己就有多可悲，多可笑。

　　颓然地揪着脑后的发丝，尹玦第一次觉得茫然和失措，而原先的世界亦成了灰白色。

　　所以仟珏，我该怎么办？

　　S市市立第一医院某普通病房外，站着好几个身穿黑白警服的警员。

　　昨夜医院得到消息，紧急解救从警察局送来的首要嫌犯苏木牧，因为听说是吸入大量的违禁/药品制成的毒气而昏迷，所以医院极其重视这次的急救。

　　不过经过最终诊断，苏木牧吸入的毒气并不多，且体质非常奇特，免疫力比常人好上很多，所以就只是出现了短暂的昏睡。

　　此时已是上午十点整，王宇飞趴在苏木牧病床前，睡得很沉。

　　由于昨夜里太过担心苏木牧，直到医生当面说明了情况，王宇飞心中的石头才算放下。之后也是耐心等到苏木牧转到普通病房，才放心地好好坐下。然而彻夜未睡加上前段时间的过度劳累，还没怎么好好看看面前这张阔别七年的脸，王宇飞便昏沉睡去。

　　齐殷睁开眼看见的，是意料之中的白色病房，他清清自己由于吸入毒气而干哑异常的嗓子，扭头间映入眼底的，是王宇飞半露的脸。

　　这个人，竟然真的和尹玦长得一模一样。虽说在计划开始之前，他便已经从W那里得到了王宇飞的详细资料，而植入的苏木牧记忆里亦都是王宇飞的影子，但这样近距离仔仔细细地看见，齐殷还是难掩内心的惊奇。

　　不过，比之那个尹玦，显然这个正气的刑警大队队长看着更让人舒服。

　　见王宇飞睫毛忽闪，显然是要醒了。齐殷撇开目光，收起了眼底的其他情绪，闭上眼再缓缓睁开的，是清澈而脆弱的眸。

　　“水，我想喝水。”轻轻皱起鼻头，“苏木牧”可怜兮兮地小声说了一句。

　　“小牧？你醒了。”王宇飞搓了搓自己嘴边的胡茬，见床上的苏木牧醒来了，高兴地握住了他抬起的手。

　　“水是吗？小飞哥这就给你倒。”

　　“来，给。”因为病房里只有烧开的热水和冰凉的白开水，王宇飞怕苏木牧被烫着或冻着，就掺了一杯温水，他用手试了好几遍温度，感觉刚好不烫手了，才递给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苏木牧。

　　“谢谢小飞哥。”苏木牧伸手接过水杯，小心翼翼地抿了几口，一双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溢满了泪水，合着本就苍白的脸庞，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白瓷娃娃。

　　“小飞哥……，小牧……小牧对不起你。”握紧了手中温热的水杯，苏木牧不禁哽咽了起来，已是不敢看站在边上的王宇飞。

　　“小牧，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好吗？你先好好休息。”望着眼前突然落泪的苏木牧，王宇飞眸中的喜悦黯淡了许多，他伸手轻轻抹去其脸上的泪痕，正如多年前他们初遇时一样。

　　时光啊，是那么残忍，再一次的相遇，却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方式。

　　此刻的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苏木牧，只能假装不知道明日的审问，假装两人是多年后重逢的真挚友人。

　　“小飞哥，我受不了了，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苏木牧眼中尽是惊恐，他腾出一只手紧紧抓住王宇飞附在其脸上的手，脸上的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地滑落，而另外一只端着水杯的手也颤抖地厉害。

　　“小牧，怎么了？”怕苏木牧拿不住水杯，以致于弄湿被褥感冒着凉，王宇飞连忙起身抽走水杯，并抚摸过其颤抖的手，随后安抚地握住。

　　“这些年，我……呜……”反握紧王宇飞的手，苏木牧一把抱住眼前高大的男子，终于是放声哭了出来。

　　“小牧……”听着苏木牧的哭声，王宇飞只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他轻拍着苏木牧干瘦的后背，也只能轻轻喊一声“小牧”。

　　这些年，苏木牧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何成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罪犯，他还无从知晓。

　　而那些苦难与委屈，他亦无法替苏木牧承受，只能在这里说几句安慰的话，给予一个不算多温暖的怀抱罢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王宇飞只觉得造化弄人。明明是那么脆弱美好的少年，却变成了如今这幅半人半鬼的模样。

　　“哎，哥这怎么回事，队长他和犯人好像认识？”病房门外透过小小的玻璃窗，一名刚来刑警大队的小警员见王宇飞对苏木牧貌似非常照顾，就好奇地向一边的前辈问道。

　　“是啊，小时候的邻居呢，队长一开始很痛心。”资质高一点的警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我去，哥你看队长和他抱在一起……”又撇了眼病房内，见苏木牧竟然抱着自家大队长痛哭，小警员激动得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拍了好几下对面警员的肩膀。

　　“有啥好看的，注意点！”一把扭过小警员八卦的脑袋，小刘用力地敲了两下，

　　“叙个旧罢了，大惊小怪什么？我们大队长还对付不了一个鸡崽似的小男人？”

　　“哇，疼！是是是，哥你说的没错。”捂着自己吃了一记暴栗的脑袋，小警员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原本脸上只有些悲痛的大队长，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涣散，好似失了心智一般。

　　疑惑地再偷看了病房内一眼，苏木牧已经放开了自家大队长，好像没什么异样。难道真的只是他的错觉吗？

　　S市清风区黄金地段，尹家大宅门前。

　　尹玦站在那儿，抬头看着眼前高立的大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没有直接推开。

　　秋风吹起他西装的领口，额前零星的碎发亦胡乱飞舞着。半眯起微微干涩的双眼，尹玦竟有种一切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别墅那边开车赶到尹宅，也不过是短短二十分钟，他却觉得自己和尹厉之间，像是执行了一场单方面的告别。

　　伤害是他给的，离开是他选的。

　　站在门口听见尹厉喊他名字的那一刻，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回头。

　　因为他无法确定亦无法想象，若是看见尹厉那样无助悲伤的模样，他会不会直接冲上去说出那简单的“三个字”，就算那之后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分崩瓦解。

　　尹厉想要的一切，他给不了，所以不敢继续沉沦，也不愿给尹厉过多的希望。

　　可明明是早就料到的选择，为什么胸口却这么这么闷呢？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响个不停，敛起满脸的复杂情绪，尹玦伸手拿出手机，顿了一会儿，还是滑开了屏幕。

　　是家里的电话。

　　“嗯。”

　　“哥，刚刚是我太生气了，我……”与方才电话里的愤怒狠厉不同，此时的尹蕙带着哭腔，语气里满是愧疚和焦急。

　　“我已经到家门口了。”紧皱起眉头，尹玦将大门轻轻推开，淡淡的几个字，生生打断了尹蕙接下来的道歉和哭诉。

　　“哥，我……”

　　“小蕙，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径直往大厅走去，尹玦没等电话那头的尹蕙回话，便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大往过去，是平时一家人吃饭的餐桌和厨房，此时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尹母嘴里一直嘟囔着让人听不清的话，激动地砸着自己身边能触碰到的一切。尹国富坐在餐桌前只能不住地叹气，而尹蕙，则是站在尹母不远处满脸泪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手中还握着家庭手机。

　　“妈，我回来了，您今天不高兴吗？”尹玦上前扶住了还在发疯的老人，语气非常温柔小心，像是在哄孩子般。

　　“哦，哎呦！小玦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见是念叨了好久的儿子，尹母脸上的癫狂竟瞬间消失了，她露出一个极其温暖慈祥的笑容，满是喜悦地握住了尹玦扶着她的手。

　　“小蕙那个丫头竟胡说，说你们没法在一起，这不你还是回来了。”嗔怪地撇了一旁擦着眼泪的尹蕙，尹母眉头轻皱，

　　“这丫头哭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多开心啊。来来来，蕙蕙。”

　　许是儿子女儿都在身边，尹母脸上的笑容都咧到嘴边了。满是笑意地，她拉过一边尹蕙纤细白皙的手，抚摸着上面无名指处的银戒。

　　“多好啊，以后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尹母低头，看着尹玦同样修长的手掌，她温柔抚了抚，却是不见其无名指处那枚熟悉的银戒。

　　“小玦，你，你的戒指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