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擒夫记（重生）》吾城不语

10、惊吻

　　“裴彧！”我于梦中忽然惊醒，眼前是寂静安宁的深夜，微风吹拂，我脸上泛着丝丝凉意，伸手一摸，竟真的流泪了。

　　“噩梦？”

　　我转头，裴彧那张素净的脸近在咫尺，如墨的瞳孔一眨不眨，他眼中清晰所映的，只有一个我，让我有种天下间只余我与他的错觉。

　　“在看什么？”他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低下头躲过他的眼神，“没什么，只是没睡醒，有些呆。”

　　裴彧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屋子里忽然莫名地安静下来，静得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忙捂着胸口转过身背对他道，“时候不早了，你困了就快睡吧，我……我在这给你守夜……”语罢我立即起身，准备逃离这个让我心跳加速的人。

　　蓦地，一只温热的手握在我的腕上，随即腰间一紧，转瞬之间人已经转着圈倒在了床上，一张被子正好飘落，将我从头盖到脚。“裴彧！你这是干嘛！”我慌了，手脚不住地胡乱挥舞，也不知隔着被子打到了什么，拳头痛极，我忙收回来放在唇边贴了贴。

　　被头忽然一下被掀开，露出裴彧那张煞是焦急的脸来，“刚刚撞到哪里了，给我看看要不要紧！”

　　“要紧！”此时的我很生气，举着手伸到他面前道，“手都骨折了！你说要不要紧！”

　　裴彧听我这么一说立即接过我的手检查伤势，才看两眼他就眉开眼笑起来，“乔乔是在吓我吗？让我想想，是因为我拉着你跳崖？还是因为眼前这床被子？”

　　“你还好意思问！”他不提跳崖还好，一提这事我的火气就蹭蹭地上涨。我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指着他道，“裴彧我告诉你，我陆禾乔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义气二字我还是懂的，对朋友弃之不顾这等事绝对不是我的作风，你是有心陷我于不义还是怎么着！”

　　果然有些话说出口之后心里会好受很多，我坐在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说完了？”裴彧问。
　　我愣愣地点头，“完了。”

　　他缓了口气面对我坐下，背靠古床，一侧膝盖立起，小臂搭在上面，然后幽幽问道，“乔乔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难道你就不怕被我连累？”

　　“怕？怕什么？那些坏人吗？”
　　裴彧摇摇头，“怕死。”

　　听到这两个字的我忍不住笑了，“死有何惧，杀人不过头点地，转瞬之间罢了。”更何况，我死过一次，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如若有人问我怕什么……

　　“那……”裴彧再次张口，“当我伏在你背上脑子还算清醒的时候，我真实地感到你在害怕，可是乔乔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时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

　　喉咙好像忽然之间被什么东西哽住，鼻子也开始发酸，有些温热的东西慢慢涌进眼眶，同出事那晚一样，被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再次入侵。

　　裴彧的手轻柔地抚上我脸颊，“说出来乔乔，不要忍着，说出来就好了。”

　　“我……”我的眼泪接连滑落，“我怕啊，我怕你伤的太重，怕你睡过去就不再醒来，我更怕我救不了你，怕你会因为保护我而丢了性命……裴彧……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失去你……”

　　在这个人面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声嘶力竭，如此难以承受，甚至如此委屈……我只知道，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伪装，不用刻意控制，亦不用改变自己。而我能为他做的，就是保护他，守着他，毫不后悔地爱着他。

　　揪着裴彧的袖子，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肆意涂抹，我哭了很久，哭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心烦，裴彧却一直轻轻拍着我的背，细声安慰道，“乔乔的心意彧已经明白了，所以请你不要怕，我在这，我会陪着你……”

　　直至哭得累极，我才歪在裴彧身边睡着。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发现，我蜷缩着身子枕在他腿上，而他竟一直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背靠古床，仰头、闭眼，看样子还在熟睡。

　　我坐起来靠近他，他没醒……
　　我触摸他微蹙的眉，他没醒……
　　我拂过他披肩的长发，他也没醒……

　　此时阳光正好，他无邪的睡颜恰巧留在这漫漫时光里，亦深深地刻入脑海，人生有此，已然无怨无悔。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地覆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吻过那柔软。抬眸之时，裴彧正含笑看着我，我大惊道，“啊！那什么！刚刚你嘴上沾了东西，我懒得用手，所以就……”

　　裴彧忽然伸手抚上我面庞，继而捏住我下颌，有些挑衅道，“是用嘴吗？”

　　我看着他，心中忐忑，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道，“是……是吧……”

　　他那笑容更加明显，捏着我下巴的那只手却忽然放松了，“乔乔这里也沾了东西呢，彧……”

　　我瞪大眼睛，裴彧温热的呼吸在我脸上轻轻晕开，他的吻温柔地落在我的唇瓣上，犹如微风般缓缓吹进我心里，就在那一刻，我所有的骄傲都已消散，天下间唯有沦陷二字。

　　待到一个长吻结束，裴彧已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而我的眼泪也不知何时毫无预兆、毫无知觉的流了下来，他轻抚我的脸为我拭去泪痕，我却更加想哭了。于是把脸往他颈间一埋，干脆利落地咬了上去，我下口很重，直疼得裴彧一声闷哼我才松口。

　　“好了乔乔，裴彧今日既然吻了你就定会对你负责，你莫要为此事忧心。”

　　听了这话以后我一把将他推开，他来不及躲开，受伤的肩膀正撞在身后的栏杆上，他那英气的剑眉登时紧紧皱起。尽管如此，我却还是非常生气，难道只是因为吻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吗？可如若今日换做别人，他吻得是别人呢？

　　纠结于此我不能释怀，于是语气冷冷道，“你什么意思？吻了我就要对我负责，那以后你要是像今天这样吻了别人呢？你也要对人家负责吗？”

　　语罢，我几乎是跳下床去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闷在房里整整一天，我早就放话说我精神不济谢绝见客，就连我爹敲门我也只是装睡，毕竟女儿家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见人也是常事，更何况我这是感情问题，和谁说能说得清楚？好在寨中众位兄弟只当我是真的疲惫，为了我的休息，他们竟然十分自觉地没有吵闹，正好给了我足够的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只可惜我思来想去，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裴彧那句话。我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可我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越走越进死胡同。

　　入夜后的北青山是极为安静的，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干脆出门去了我爹酿酒的酒窖。那酒窖是个人工开凿的地下室，头顶一棵桃花树，据说我爹最喜欢桃花，可是这辈子竟然一朵桃花都没碰上，说来也是可惜。不过我知道，其实我爹是怕委屈我，所以才没找个婆娘过日子。

　　在酒窖里寻了几坛陈年烈酒，我提溜着它们往树下一坐，准备来个不醉不归。转眼间两坛好酒已经见底，我有些晕乎。

　　“裴彧这个短命鬼，前世陪他殉国是我吃亏，我认栽！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啦，我务必让他知道，姑奶奶我，才不是那种被他吃定的女人！我要用我二十一世纪的头脑，打败这群挡在裴彧面前的古人，让他们知道知道，我，CS女神陆乔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到兴奋之处，我不小心踢破一个坛子，定定地看着那碎片，我茫然道，“是不是又惹祸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吼吼的脚步声，我眯起眼睛望过去，待得看清来人，我又抄起第三坛酒往嘴里送，管他是谁来了，我爱喝多少就喝多少！

　　“别再喝了，你一个女儿家，喝得烂醉像什么样子！万一有人趁机对你图谋不轨你怎么办！”

　　我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裴彧，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不论我有没有资格，你都不能喝成这样！”

　　我斜眼瞅了他一眼，恩，白衣白鞋，眼眸如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于是继续往胃里送酒。裴彧见我依旧不为所动，便蹲下身来抢我的酒。

　　我抬头看着他，“你有病吧！”随即又拿起第四坛，开封闻了闻，仰头灌了下去。

　　“你还要喝是吗？好，我陪你一起喝，你喝多少我就陪多少，直到你喝得尽兴为之止！”语罢，裴彧捧起他手里那坛，猛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他不住地咳了起来。

　　我笑出声来，“如此烈的酒恐怕你无福消受，还是赶紧放那走人吧！免得你皮肉受苦，还要劳我家大夫给你医治！”

　　我以为我这话已经说得足够难听了，我以为他会因为这烈酒无法下咽而放弃劝我，然而我却失算了，他咳过几下以后竟再次捧起那酒，学着我的样子往嘴里灌。

　　此时我又气又急，手往腰间一模，长鞭一挥，他手里那酒坛便应声而碎，飘香的烈酒溅得到处都是。

　　“裴彧你个疯子！这是我的酒，没有我的允许你一口都不能喝！”我吼道。

　　裴彧一把将我扯进怀里，“我们谁都不喝了好吗？你也不要喝了好吗？我承认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弄明白！你走以后我就一直在想，知道刚刚我才想明白，我裴彧要对你负责，不是因为我吻了你，也不是因为你救我我要以身相许，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因为，我喜欢你！陆禾乔！我喜欢上你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表露心迹的裴彧，竟然痴傻到呆滞。他说了什么？喜欢我？谁喜欢我？我站没站样，吃没吃相，酒喝多了还没品，哪个傻子会喜欢我？裴彧实在和我开玩笑？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然而最后唤醒我思绪的，是裴彧眷恋而又深情的吻，他唇齿之间弥漫着那股浓浓的酒香，未等吮吸便已让我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