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感》颜十欢

25、“既定”车祸

　　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楼，见到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的小女孩，吴彦忽然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叶垣看起来极度的不高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游戏。输了两局之后，他烦躁地关了游戏，向后一仰躺在了沙发上，一副挺尸的模样。

　　小女孩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瞥了叶垣一眼。吴彦推了推挺尸的叶垣：“起来，回去躺着。”

　　叶垣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影响到了小女孩——这个小丫头可一点都不笨，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回家，恐怕接下来他和吴彦都不会有安生日子了。他勉勉强强、极不情愿地坐了起来，耷拉着半边肩膀，看上去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吴彦也有些心烦意乱。他拿起一本书，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进去。电视上正播到主人公历尽艰辛回到自己的家，受到全家人和左邻右舍热烈的欢迎。吴彦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暗自苦笑一声：童话永远是最美好的故事。

　　.

　　次日清晨吴彦从无边无际的噩梦中惊醒，身上满是冷汗。

　　他刚刚梦到小女孩的父亲接走了她，结果在回去的路上把这可怜的孩子抛弃在路边。小女孩被人贩子捡走，打折了腿，扭曲了手臂，推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乞讨。

　　吴彦半坐起身，摸索着戴上眼镜——他的视力越来越差了，有时距离他不过几米的东西他都必须眯着眼才能看清。但奇怪的是，这幅眼镜始终不需要调整它的度数。

　　熹微的晨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天空还有些浅浅的灰白色。朝阳的第一缕光线刚刚探出地平线，铺满了广阔的大地。吴彦拉开窗帘，换好衣服，刚刚把一条腿伸进裤子，他的脑海里就骤然炸响了叶垣的怒吼声。

　　“吴彦！快滚下来！小女孩不见了！”

　　吴彦被他吓了一跳，匆匆套上另一条腿的裤子，迈步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跤，他这才发现自己把两条腿穿进了一条裤筒里。手忙脚乱地换了回去，他连头发也没梳，脸也没洗，就急匆匆地冲下楼，正看见叶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烦躁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怎么回事？”吴彦连忙问。

　　叶垣一指门关，吴彦一眼瞥过去，发现小女孩的鞋子不见了。叶垣阴沉地说道：“我一醒来就发现她的鞋不见了，于是去了她的卧室，发现她的被子叠了起来，人不在卧室。我找遍了整座别墅也没找到她，她那只猫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小女孩听到了他们昨天的电话？！

　　“我们马上去找！”吴彦用力耙了耙头发，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所长不是说，‘他’很有可能盯上她吗？如果放任她一个人乱跑，不知会有什么危险……！”

　　叶垣点点头：“我马上打电话通知所长，你先去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看。你会开车吗？”

　　吴彦点头：“会。”

　　“别墅第二个车库。”叶垣将一把钥匙扔给他，“我一会儿开别的车去找。”

　　吴彦接过钥匙，忍不住想瞪眼：这货到底有几辆车？那辆红色的骚包跑车向来停在第一个车库，一想到别墅不止两个车库，吴彦就想翻白眼——这货肯定不止一辆车，却让他骑着自行车上班！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因此吴彦也只能腹诽了几句。叶垣肯定“听”到了，但他却根本没心情搭理他，小女孩从事务所消失，他的内心也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因此他翻开电话簿，拨通了苏渐明的电话。

　　.

　　开着车从事务所狂奔而出，吴彦首先去了他们公司附近的东街。他第一次见到小女孩就是在东街附近。转悠了两圈之后他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于是马上调转车头，一路开到了西巷。

　　那家宠物店……小女孩也许会去那里？

　　小小的门店依然挤在众多商铺中间，看上灰蒙蒙的，十分破败而不起眼。吴彦在门口停下车，疾步进了宠物店的门。

　　店主仍然坐在那台老式电视机前面，屏幕上的画面依然是模糊不清的黑白色。吴彦踏进宠物店的一瞬间，那些关在笼子里的猫狗齐刷刷地向他看过来，一双双澄黄色的眼睛像一盏盏小型灯泡，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吴彦停顿了一下。

　　这家店小得他完全可以一眼就扫完——小女孩不在这里。既然不在这里，他去别处找找吧。

　　转身出门的瞬间，店主森冷而不带感情的目光从电视机后飘来，落在吴彦身上。直到他开车离开这里，她仍然注视着门口的位置。

　　许久许久，她才收回目光。

　　.

　　吴彦开车找遍了小女孩可能会去的地方：公园、游乐场、汉堡店、他公司门外的巷道……最终，他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去哪里找了。

　　有些颓丧地捂住脸，吴彦只觉心里涌起一阵疲惫。这不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

　　他空有强大的“第十感”，却什么都做不了。包括他父母的死亡，他公司同事对他的避讳，也包括这次小女孩的事情。他明明不想让小女孩回去了，可还是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好无能啊，吴彦。

　　他搓了搓脸，忽视了空荡荡的肠胃里饥饿的叫声。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茫然地向后靠在座椅里。街上的人们脚步匆匆，与身旁的人擦肩而过。他们都低着头，提着公文包亦或是书包，奔向自己日复一日的生活。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吴彦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没跟老板请假。他苦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果不其然上面显示的是公司的电话号码。他接起电话，老板怒气冲冲的咆哮声震得吴彦的耳朵生疼。

　　低声下气地解释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事，又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接着反复道歉，老板还在一刻不停地数落着他，言辞之激烈仿佛吴彦偷了他的钱一样。但错在自己，吴彦只能反复道歉，陪着笑脸说了无数好话，才从被炒鱿鱼的边缘把自己拖了回来。挂掉电话的一瞬间，他心累地把头抵在方向盘上，内心混乱一片。

　　就在他茫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吴彦心烦意乱地看了一眼屏幕：居然是叶垣。他一个激灵，接起了电话。

　　“叶垣？”

　　“回事务所吧。”叶垣的声音也无比疲惫，“小女孩回来了，所长也在。另外，所长接到小女孩父亲的秘书打来的电话，她派去接她的人在北众大街出了车祸，恐怕不能来了。”

　　吴彦心中一震，那种奇怪的、不好的预感又一次涌了上来。他应了一声“好”，挂断了电话，起车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是小女孩“既定”了现在的事实。她根本不是失踪，而是在达成她需要“既定”的条件，从而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可苏渐明说过，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能达到有意识的操控。难道说……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吴彦将它甩出脑海，开着车向事务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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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不知名的小天使投掷的营养液，渣作者感觉自己更加茁壮了(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