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感》颜十欢

17、不明能力

　　吴彦换好了睡衣，把卧室床头灯打开，靠在床头开始看一本小说。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有小小的脚步声啪嗒啪嗒一路上了楼，最后停在他的房门口。

　　敲门声响了起来。

　　有些怯怯的，又带了些小孩子轻柔的力道。吴彦一怔，放下小说，嘟囔了一句什么，门开了。小女孩裹着一身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睡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站在门口，扁着嘴看着吴彦。

　　“吴彦哥哥。”

　　小姑娘向门边犹犹豫豫地蹭了两步。

　　“我想和你一起睡。”

　　走廊里传来一声轻笑，三楼浴室的门打开，苏渐明探了个头出来——这家伙洗澡居然还戴着那副墨镜。

　　“吴彦，你可真是意外受小孩子欢迎。”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似乎把小女孩吓了一跳，小女孩向门里躲了躲，对他投去不满和惧怕的眼神，又死死闭上嘴，不肯再说话了。苏渐明擦了擦头发稍上滴下来的水，对小女孩扯出一个笑容：“你可不能跟着你‘吴彦哥哥’睡。”

　　小女孩睁大了眼，泪水开始在眼眶里聚集，看上去十分委屈。苏渐明却不为所动：“我说不能就是不能，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如果我想，随时可以把你扔出门外。所以你最好还是睡在我们安排的房间里，懂了吗？”

　　小女孩默默低下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顺着面颊滑落下去。吴彦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让她睡进来吧。”

　　苏渐明漫不经心的笑容猛地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不行。”

　　“她这么小……”

　　“收起你的滥好心。”苏渐明的语气冷得吓人，“你根本就不了解‘第十感’拥有者的心智和能力，我们在十岁的时候什么都懂。”

　　“可她只是个孩子！”

　　“她也是‘第十感’拥有者！”苏渐明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他一伸手就在吴彦房间门口布下了一道透明的“墙”，像水一样闪烁着明亮的波纹，“没有我的允许，她决不能接近你！”

　　说完还不待吴彦说什么，他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小女孩的后领，将她从吴彦房门口拖开。砰地一声，房门关上了，苏渐明拎着小女孩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连同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也慢慢远去了。

　　“哥哥……”

　　小女孩稚嫩的童音回响在整栋房子里。她在苏渐明手里挣扎着，忽然一用力摆脱了苏渐明的钳制，转身便向吴彦的房间扑去。与此同时吴彦打开了房门，眼睁睁看着她一头撞上了那堵透明的“墙”，小小的身体跌坐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了下来。吴彦心疼得要命，上前去想看看她，却发现自己也被那堵“墙”挡在了门里。

　　“你不能这样！”吴彦拍打着那堵“墙”，真的有些怒了，“我不是犯人，你不能囚禁我！”

　　“我没有囚禁你。”苏渐明盯着地上的小女孩，“我是让你看看，她要比你强得多！”

　　说完，他一伸手便向那小女孩打了过去，小女孩敏捷地一个翻身，灵活地闪过他的攻击，竟然一脚踏上三楼走廊的栏杆，反身向他头部侧踢过去。

　　“放了哥哥！”

　　那一脚携着风声，显然力道不逊于苏渐明这样的成年男子。苏渐明彻底沉下了脸，矮身闪过她的攻击，随即左臂横在胸前，格挡她迎面而来的拳头，同时厉声喝道：“叶垣！你他妈快上来！”

　　叶垣的能力是“心灵感”，但他不能听到苏渐明的思想，连带着被苏渐明能力所隔绝的吴彦也听不到了。小女孩动作轻盈又悄无声息，是以两人刚刚交上手，远在一楼的叶垣还未能有所察觉。小女孩那一拳轰然击在苏渐明左臂上，苏渐明竟然被震得倒退三步，心中微微有些骇然：这个十岁小姑娘的力量，竟然如此惊人……

　　一道风声从一楼径直跃进了三楼的走廊，叶垣已经堵在小女孩身后，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怎么回事？”

　　“拦下她！”

　　又是一道风声扑面而至，叶垣猝不及防，被小女孩打得倒退三步，撞在了苏渐明之前布下的“墙”上。那道“墙”泛起一丝微微的水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小女孩的眼神骤然尖利，盯着那道“墙”，像是忽然发了狠般一拳向它打去！

　　“什——”

　　苏渐明和叶垣同时骇然。那道曾经用来禁锢顾淳的、几乎坚不可摧的“墙”，竟然在小女孩的一击之下片片龟裂，啪地一声变成了碎片！

　　“糟了，吴彦——！”

　　叶垣伸手去扯小女孩的腿，却一下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扑进了吴彦怀里。吴彦无所适从地张开双手，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她趴在他怀里含含糊糊地喊着“哥哥”，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抹，把他的睡衣抹得一团糟。她就像他的妹妹似的，完全没有了方才那份与苏渐明争斗时的狠戾，只剩下源源不断的委屈和难过。

　　“那个……”吴彦也被这变化惊到了，只能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哭了……”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红肿着，手一指呆愣的叶垣和苏渐明：“欺负人！我从小到大都是和哥哥一起睡，凭什么他不让……”

　　苏渐明哭笑不得，叶垣仍然一脸发懵的样子。

　　“呃……”吴彦瞧了苏渐明一眼，脸上带了点笑意，“他是大坏蛋。”

　　“对！”小女孩愤愤道，“大坏蛋！坏人！”

　　叶垣也看了看苏渐明，勾起薄唇，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大坏蛋。”

　　苏渐明：“……”

　　苏大所长，生平，第一次，说不出话来。

　　安抚好小女孩，众人又一次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小女孩仍然紧紧抓着吴彦的衣服不肯松手，叶垣抱着双臂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苏渐明则一口一口抽着烟。

　　“你刚刚说……”吴彦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从小到大都和哥哥一起睡’，是说我吗？我……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如果你是我妹妹……”

　　小女孩愣了一下，随即黯然摇了摇头。她咬了咬下唇，又开始一言不发。

　　“你来找吴彦做什么，不如一并都说了吧。”叶垣看向小女孩，“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第十感’拥有者，你既然也和我们一样，我们就不会排斥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又恢复了那副怯怯的样子。她看了看吴彦，又看了看叶垣，最后咬紧嘴唇，看了看苏渐明，一指他：“如果我说了，他会把我送回去的。”

　　叶垣扬起眉：“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小女孩又向后缩了缩，声音低了下来：“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