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梦》桐木林禾

16、时机

　　莫留梦屏息凝神地涂画着那一个个“方块”，在她看来就像幼时头脑发热时的涂鸦，无趣至极。
　　再说这玫瑰花汁一洗便掉，花那么多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简直是无法理解。
　　过了一会，莫留梦感到她的腿实在酸得不行，左手不得不撑在地面保持平衡。
　　初月见她这样，靠着椅背往后仰脸去看落络，道：“黎哥你真是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络黎恍若未闻，递她一个眼神便转身出了房门。
　　莫留梦趁机回头，看到那人的背影，许久，目光仍似生了胶般未曾移开。
　　初月等得不耐烦，猜莫留梦十有八九是被那人的相貌给迷惑了去，嗤了一声，伸手拍拍莫留梦的肩：“喂喂喂，人都走了还看呐。”
　　事实上莫留梦压根连他的侧脸都没瞧清，之所以这么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一是好奇，二是侥幸地想着他会突然回头。
　　她忽地便后悔起当初他站在她面前弄那副指甲套时不敢抬头看一眼，总不至于如今还不知他长啥模样。
　　她回头看到初月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顿时就没了继续涂下去的耐心，烦躁地将笔杆在手心搓了几圈，正想搁下，初月捉住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冷声道：“我可以放你走，你现在也可以站起来，但前提是，你要让我觉得我值得这么做。”
　　莫留梦咬牙道：“好。”
　　磨磨蹭蹭一下就到了傍晚，殿内无人进来点烛，莫留梦只得勉强借着那所剩无几的夕阳余晖加快手上的速度。
　　初月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唠叨了这么久，总算是知道累了。
　　莫留梦看那女人一眼，嘲讽地笑笑。
　　把笔放下的那一刻，脖颈上突然划过一丝凉意，莫留梦差点吓得惊叫出声。
　　这里什么时候进来人的？！
　　她慌张地抬头朝身后看去，可碍于室内太暗，她无法看清那人的脸。
　　还没等她再仔细瞧瞧时，那人的手就遮住了她的眼，透骨的冰凉感自她的眼传到她的全身。
　　莫留梦本能往后退，但那人却又迅速用另一只手牢牢扳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莫留梦好不容易抬起的膝盖愣生生被制止在半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僵在原地，除痛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如果此时有灯，他定会嘲笑她此时的狼狈——莫留梦愤恨地想。
　　“来——唔……”岂料来字没说完整，嘴里似乎被什么塞住，牙齿一合，她不禁皱眉。
　　他碰她的牙做什么，难不成他的指上沾了毒？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本想捂她的嘴竟还碰了牙，惊讶之余索性捏住她的上下唇旁的肉，力道大到快将她整张嘴都拉出来。
　　莫留梦恼了，张开五指就朝他按住她肩膀的手抓去，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膝盖往地上硌，试图制造响动叫醒初月。
　　谁知那人反应比她更快，轻轻松松就拖住她的两只手腕，莫留梦一计不成，却接着眼一眨，好时机！
　　她欲喊，他欲止，混乱中，有火光划破黑暗，案上的蜡烛点燃了。
　　初月睡眼惺忪地撑起头，看向面前推攘的两人，语带不悦：“你们要打要啥的换个地儿，行不？”
　　说完又刻意瞟了眼莫留梦，眼神别有深意。
　　莫留梦一心只想赶紧甩开被他拖住的双手，好不容易甩开一只，却又被他捉过，力道比之前更甚。
　　初月自然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本就糟糕的心情在他捉回她手的那刻达到了极点，目光刀般斜斜瞥过莫留梦，再瞥过他。
　　还真是……尽管很生气，但看在身后还有一位不明人士的份上，莫留梦觉得暂且将这笔账搁着比较妥当。
　　哪知道她被初月分了神却被他抓住了时机，眉心鼻尖擦过凉意，小指传来剧烈的痛楚，莫留梦龇牙咧嘴地低头，见一式样相同的金制指甲套稳稳立于小指尖，即刻抬头，人早已不见……
　　好久，脸颊上的神经末梢依然像用着用着不小心顶到纸面后瞬间岔开的毛笔，一束束摇身变成密集的尖刺，却又是浮动的，深深浅浅扎到肌肤，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