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剧界日常》清泉流水

39、老娘

　　老娘（三十）
　　“苕子，你说这医生怎么连吃带拿的，不违反规定吗？”吴茂抓了抓自己的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吴苕翻了个白眼，看着自家一如即往的蠢哥哥，“你可以去上访。”
　　哎？吴茂看着吴苕，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一向灵活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啥意思？可以上访？那就是说，医舍的规定是不允许喽？！
　　“他好歹是给你看病的医生，咱忍忍他就得了。”想了一下，吴茂有些无奈的说道。
　　吴苕冷眼看他，“你哪个眼睛看到他是给我看病的医生啊？！我的病例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的主治医生是方言言。”
　　？？“之前不是他一直来给你检查身体的吗？”吴茂拿起挂在吴苕床头的病例表，上面写着的主治医生是……方言言？！“那这个蒋医生是？”
　　“他是主任医生。”吴苕简直不想搭理他。
　　“哦，那就是说他要比这个方医生大，医术更好喽？”吴茂说道。“那他吃了咱这么多东西，就让他继续给你看病了，反正这段时间已来，也是他给你看的。”
　　吴苕：……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蒋医生为什么要接手自己，可能是因为娘吧。他听过那些护士们的话，说是将主任从来没有对哪个病人这样过，而他是在，想到此，吴苕的眼眸暗了暗，是在喝了自己床头桌上的白瓷缸里的水之后。
　　反正他的医术不赖，就是人赖了些。瞄了眼吴茂，可能自己哥哥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好的太快了。只是这个医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他也就保持了沉默。
　　是他娘吧？！吴苕在心里猜测着。其实他对于自己家里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包括小的时候，那像红糖水一般的药汁子，他还是有记忆的，那种甜，虽然过去了很久，还是烙在了他心里，自从那红糖水一般的药汁子之后，他几乎不曾在吃过药。
　　他不爱吃糖也是因为这个，因为他不管吃了多少种糖，都没有一丝那种甜意。直到这次，他娘做的东西不管味道如何，最后口中回味的就是这种甜，还有他之前他那水缸里的水，也是他娘放了东西吧？！要不然的话，这个医生也不会这么对他了。
　　只是不知道他娘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离开了吴苕病房的蒋洛芃并没有回医舍，而是换下的白大卦，去了吴茂在附近租的屋子。
　　是的，吴茂在医舍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因为他们两个人不能一直在医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该给吴苕补身体了，医舍食堂里的饭食是不错，对于吴苕这种重伤病人的营养是跟的上的，但滋补就是不行了。
　　像这种重的伤，要是不好好调养的话，到了上年纪了可是十分受罪的。云心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带着一身的伤病上身上呢，当然是趁着这段时间，把吴苕的身体调养的棒棒的，包括她没来之前，吴苕身上曾经的暗伤。
　　蒋洛芃来拜访云心是空着手来的。他之前在召那里摸到的点心已经让他放在自己的抽屉里锁了起来。
　　“砰砰！”云心过来开门，看到门后的人有些惊讶。“蒋医生？”
　　蒋洛芃露出笑意：“徐姨，我能进来吗？”
　　云心看了他一眼，侧过身：“请进。”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云心打破了沉默，“将医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心可不相信这个人是为了苕子来的，应该是原来徐家的旧识，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认得她的。徐桂花是不认得他的，按年纪来说，这个蒋医生出生的时候，徐桂花已经到了大山镇温村了。那么就有意思了，这个人是怎么认得她的？
　　他的那一声徐姨，到底喊的是徐桂花的徐姨，还是徐婉怡的徐姨？不过，让云心来说，他喊的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徐姨这些年如何？”蒋洛芃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云心说话。
　　“你是？”云心面露疑惑。
　　看到云心并没有直接否认的意思，蒋洛芃笑了笑，“我是原中城蒋家三房蒋伟的幺子蒋洛芃。”
　　云心点了点，并没有说话。她知道将伟。傅徐将三家不仅是世交，且利益相连，最是同气边枝。只不过当年的乱子，徐家受创最重的。
　　蒋洛芃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徐姨，我没想到我能在一线的舍医里看到徐家药，当真是名不虚传。”
　　云心的脸上有些淡漠，“有事？”
　　蒋洛芃目光直视着云心：“徐姨不用担心，既然当初我隐了吴苕的情况，今后我也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只是，徐姨可知道现在药家的情况？”
　　云心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徐桂花记忆里放的最深，也是最沉痛的记忆。这些记忆要不是这个剧界里出现了bug，那么直到自己离开这个剧界也不会知道的事情。
　　“没落了吧。”云心的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蒋洛芃却是一怔，没想到这个离开了多年的人，对于药家现在情形说是如此精准。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传承千年的药家将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眼里的痛惜是遮也遮不住的，他不禁仰起了头。
　　云心转头看向蒋洛芃，“起起伏伏，没落与开始本就是事物该有的进程。”
　　“是啊，”蒋洛芃的双肩一垮，声音暗哑：“可是医家的没落不该由普通人来买单啊，徐姨，你知道吗？我曾经见到过许多的人因为缺少药物而丧命，也见到过不少人因为昂贵的药物而却步，最终遗憾离世。我做为一医生，更准确的是一位医师，我可以完全不自谦的说上一句，我的技艺十分的精湛，可是我最终救不了他们，因为我没有合适的药物。”
　　何其可悲？多少次，他的手术救了人，可是他的病人最后却倒了下来，多少次，他给病人开好了药方之后，却再也不曾见到那人来过，只因为那些昂贵的进口药，是他们所支付不起的。
　　明明，他们以前也有这些药物啊，甚至于比那些所谓的进口药药效更好，可是，却因为一场争权夺利……
　　蒋洛芃闭上了眼睛，睫毛处隐隐有可以看到晶莹的水光。
　　云心沉默，“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可我知道我总得干点什么？讲点什么？”他睁开的眼睛里有着厚厚的浓雾，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归途。
　　云心缓缓的开口，“当年三方掌国，三方势力均衡，主战派，主和派以及中立派。做为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俱体是谁动的注意，但最终动手的人是主和派的人。医家与主战派的人接触要多一些，必竟主战的派的人大多都是兵家的人。就是你现在就是在兵家的医舍里工作，不是吗？”
　　蒋洛芃保持沉默。这些事情他曾听父亲和祖父说过，不过当年蒋家遭到的打压力度并不是最大的，遭到打压最狠的是拥有药方的徐家和欧家和汪家，其他的人家里，多少还有人留下来，只是不在露面罢了，但徐家是最惨的，几乎满门被灭。
　　这么些年来，眼前的人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徐家人，家里的祖父他们这些年也在不遗余力找人，可是都没有找到。爷爷还非常消极的说，徐家可能没人了。
　　“主和派的人认为没了我们，兵家的气焰可能就没有了，毕竟我们可以说是兵家最有力的支持者。所以我们被主和派的人视为了眼中钉，被除而后快。
　　我不喜欢政治，那是天下最黑暗的东西，虽然它看来鲜花着锦，艳丽非凡。医家，从来都是为极为纯粹的，有人受伤生病，我们看病给药，我不知道这犯了什么错，会有这么大的祸事。
　　医家传承千年，几经朝代更迭，几乎没有人对医家下过手。但最终，医家落于一向主张和平稳定，为民求福的鸽派人手中，你说是不是很讽刺的一件事情？”
　　蒋洛芃继续沉默，他之前是说的爽了，把很长时间一直憋在自己心里的话全都给倒了出来，对着他基本不怎么熟悉，只是听过名的人全都说了出来。可是云心的反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会她会对着生气的，对着他大喊大叫让他出去，可是他没想到过，云心的反应会如此的平静，还对他讲起以前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云心十分温婉的笑起了来，“更讽刺的还在后面，主和派釜底抽薪的弄残了主战派，想在我徐家找到拿捏鹰派的东西，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中立派捡了漏子，从以前的三方掌国到现在一方主政，你说他们那些人会不气得心疾复发？”
　　……继续沉默。
　　“弄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去找谁报仇，所有事情都隐于那场大动乱之中，我徐家当年那么多条人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祭奠？！
　　也许你会说百姓可怜，可谁又能来可怜我徐家的人，我记得当年出逃的时候，我家最小的人是我三叔的老闺女，她只有一岁半，却在路上就那么的没声没息的…就没了，我们当年分了三路，可我之后找到的最后的记号却是了一片大河之中，我在沿途都留下了徐家的标记，可我这么多年呆在一个地方，却没有等到人。我每隔一年都去查看过，这些记号这些年一直都在！”
　　蒋洛芃的心不知为何冷得让他想打颤。
　　站在门口的老人和中年，也觉得冷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