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流（伏赫）》灯燠

76、无关紧要

　　克拉克的归来总算是让赫敏觉得这惨淡的天空中还存有一分光亮。她没有告诉他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然而，和赫敏猜想的一样，克拉克依然没有想起当初是怎么回事，对此他自己也极为苦恼。
　　“治疗师说，这种涉及大脑层面的魔法损伤都难以痊愈，大多数时候是不可治的。”他说道，打开了魔咒学的课本，此时他们正坐在休息室里，赫敏在帮他补习落下的内容，“我看到隔壁床的一个病人，他被失败的遗忘咒摧毁了大脑，什么也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治疗师说他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
　　赫敏点点头。她这几天也阅读了许多关于大脑的书籍，发现那确实是一块相当复杂高深的领域，至今还存在着无数未解之谜。
　　“……不少充满智慧的巫师对人的大脑是怎样工作的充满了痴迷，不少人甚至因此走上了邪路，发明了一些邪门的魔法……目前英国最大的大脑研究组织是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
　　赫敏看过的一本书中是这样写的。她也去禁书区找了一些书来看，她想知道所谓的“邪门的魔法”指的是什么，却在里面看到了夺魂咒。
　　“……夺魂咒能对人的大脑进行操控，使被施法对象听从自己的指令。这是一种极为邪恶的魔法，一旦施展就能让任何人在阿兹卡班呆上一辈子。但这并非大脑层面最邪恶的魔法……”
　　赫敏看到这儿以后就合上了书本，她对这些黑魔法没有任何兴趣。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把它放回书架，而是借出了图书馆。
　　这些天来赫敏一直和克拉克形影不离，虽然以前他们三人也经常呆在一起，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做什么事情都要一起行动。赫敏确实是被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吓怕了，她不想再出任何意外，更不想和那群斯莱特林有任何交集，在她看来，这些惨剧的源头都是他们，避开他们就是避开危险。
　　克拉克学得很快，他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大致补上了落下的课程。他知道赫敏一直在试图寻找修复记忆的方法，但他觉得这实在是太困难了——就连圣芒戈医院的治疗师都无法做到，所以便一直劝说她放弃，但女孩一点也听不进去。
　　“桃金娘，你不需要为我们做这些，我是说，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我需要。不做出一些努力，我根本不能原谅自己。”赫敏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天，他们又一起从图书馆回去。走廊上两排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在脸上也飘忽不定，仿佛一阵呼吸着的、有颜色的风。
　　赫敏一路和克拉克讨论着在书中看到的内容，她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灯柱下站着的身影。或者说，她看见了，但以为那只是一个徘徊在黑夜中的孤魂野鬼。
　　她见过很多失意的人，见过奥利芙的茫然无措，见过芙罗拉的害怕颤抖，也见过弗古拉的冰冷绝望。而当她看见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用那种有些阴郁又有些狠绝的眼神盯着他们看时，赫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住了克拉克的袖子。
　　惶惶的灯光落在他的头顶上，汇成一圈银白的发环。里德尔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找你有事，亨德森。”他平静地说道，仿佛没看见赫敏的动作。但她看清了那双充满血腥味的黑色眼睛。
　　“我们可以下次再谈。”她紧抿着嘴唇，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握紧了魔杖。
　　里德尔没有说话，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必要说话，因为话音刚落他就大步走过来一把拽过了赫敏的手腕，侧着头用力吻了上去。
　　克拉克完全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他看向那两人，却发现男孩斜着眼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他松开了她，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道：“滚。”
　　他没有被这样的威胁吓住，实际上，对方身上爆发出来的冰冷怒意更令人心惊胆战。克拉克觉得他很可能已经丧失了理智，而他绝不能让赫敏留在这儿。
　　然而女孩连忙转过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喘着气说道：“你先回去，克拉克。”
　　“啊？可是——”
　　“快回去，不用担心我！”赫敏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拽着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了，她咬牙忍耐着，瞪着克拉克担忧的脸。男孩最终落败于她的瞪视中，他摇摇头，抓了抓头发，直视着里德尔说道：“里德尔，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他觉得接下来他肯定会被暴打一顿了，但这也比抛下她独自回去好得多。他预感自己今天如果就这样离开，他以后一定会后悔——后悔把她抛在黑暗中。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里德尔并没有耐心全无地暴起，而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能，金，我不想被别人打扰。希望你能聪明点儿，体谅一下我的心情，赶快回到休息室去。”
　　他的语气堪称温柔，但克拉克却觉得背脊生寒，全身的温度都在降低。他比虫子可怕多了，他想，他很想逃走，但如果他就这么逃走——
　　“克拉克，听话，回休息室去。我和里德尔有点事要说。”赫敏几乎是在哀求了，她明白他此时已经处于爆发的临界点，如果克拉克再不识相，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了。
　　克拉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拳头一下子握紧了。他注意到了里德尔紧拽着的手，咬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吧……那你快点回来。我在休息室等你。”
　　他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然后转过身低着头跑走了。
　　赫敏长出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里德尔，对方又恢复了那种阴郁的眼神，他深邃的五官在森冷的月光中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银白，令她想起了那些神话传说中铁血的神明和无情的吸血鬼。
　　她不知道他的坏心情从何而来，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在这条无名的铁轨走到了尽头，却惊觉它是一个循环，没有终点。
　　“看来他只能是白等了，”男孩终于说话了，他不再掩饰他暴躁的情绪，冷冷地扬起嘴角，“因为今晚你不会回去。”
　　“你把我抓痛了，里德尔。”她坦然地看着他，“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里德尔笑了一声，在夜里显得更为寒冷：“显然，你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一直都把一切当成理所应当。”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里德尔，理所应当的也是你！”赫敏忍无可忍，“你到底想给我加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难道你还在记恨我帮助芙罗拉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我正好有事要质问你——”
　　“芙罗拉的事情无关紧要。”他打断了她的话，他打量着她，“我很少会记恨一个人很久，亨德森。你知道，大多数人在我眼中都无关紧要。即使他让我不高兴，只要我惩罚了他，就会马上忽略他的存在。”
　　“噢，无关紧要。”她嘲讽道，她发现自己又开始控制不住狂怒的情绪了，“所以芙罗拉被围攻也是无关紧要？所以她被一忘皆空也是无关紧要？你根本不知道你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怎样无法抹除的伤害，你这个自私鬼，你这种行径根本就称不上是个——”
　　他吻住了她。潮湿而黑暗，像是堕落在墓碑上的灰烬，燃烧透了还带着冰冷的星子。被烧毁的纸花飘到了她的脸上，她数着他睫毛上的星星。它们都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