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真人秀（星际）》天不问

11、深谷水晶[捉虫]

　　黄雾笼罩之下并没有之前想象的深。大猫载着商遥在崖壁上沿凸出的岩石下行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进入了黄雾之中。大猫一跳入雾里，商遥就察觉出这里的重力场和上面不同，身体明显轻盈起来，他和大猫就像高空跳伞一样，被空气牢牢托住，直到他能清晰地看见地上岩石的纹理时，这种托力才逐渐减小。

　　这片黄雾并不是致人于死地的绝命雾霾，相反，一人一猫走在里面呼吸都变轻松了许多，让商遥自醒来就备受折磨的支气管得到了抢救。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眼前竟然出现了久违的绿色。这是一片刚刚冒尖的草地，每一株小草都展现出与这颗星球格格不入的旺盛生命力。大灾以后，人类城市和基地里再也没有绿植的身影，连商遥工作的育儿所，也不过是在庭院里摆了几丛假花。

　　大猫好像嗅到了什么，拱了拱商遥，用爪子在他周围画了一个圈，示意他不要动。商遥刚点头，这银白色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大雾里。

　　商遥盘腿坐在大猫画的圆圈里，并不担心他或者大猫会遇到什么危险。虽然黄雾不是生命体，但他身处其间，莫名觉得这些跳跃的水汽始终在传达一种友善的态度。

　　大猫去得有点久，商遥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无聊地对着蜂型机吐槽，直到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商遥精神一振站起来，却又在看清来人的脸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你是……商遥？”来人和他差不多高，黑衣银发，但脸上的五官明显没有阿戈尔硬朗。

　　商遥随意地点头，他认识这个人，三队的萨沙。这位前队友在商遥看来只是一位应该才上高中的小朋友，刚才没认出来是因为他一直穿的都是白色高领神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换成了普通黑色长裤，搭配黑色高领短袖。

　　萨沙尴尬地站在离商遥两米远的地方。三队里大部分队员都曾在节目里表态，他们并不需要为商遥的放逐和被暗杀负责，因为他们既没有投票淘汰商遥，更没有下手谋杀他。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他们漠视并纵容了这件事的发生，因为商遥没有和他们结成同盟，而且商遥的血缘来历和这里所有人都差着几亿光年。抛弃这样一名可能会对冠军构成威胁的陌生人，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在表面尴尬一段时间后，那些一心只为大奖的选手就会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但萨沙不行。

　　他来自一个崇拜冬之神的种族，从小被作为神官培养的他为人处世的首要准则是保持自我道德的高尚，同时分辨世界的相对善恶。即使因意外事故“下船”，他也始终没抛弃神官的身份和信仰。所以，在明知多齐人要对商遥下手，却被盟友劝说保持沉默后，他的内心充满了煎熬。直到后来在基地里见到商遥跟在阿戈尔身边，他内心的自责火焰才稍稍变小。

　　商遥对这些一无所知。但如果他知道了，其实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被背叛的人是原主，又不是他这个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外乡人。他上下扫视了一番萨沙，问：“你的左手？”

　　“在上面被那种奇怪的野兽咬掉的。”萨沙苦笑着举起缺失了手掌的左手，手腕连接处没有任何血肉，而是一层冰块，仿佛这个人的左手是用寒冰打造的。

　　商遥点头，这其中内情或许涉及别人的种族秘密，于是不再对问。萨沙也知趣地继续站在离他两米的地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希望凝结雾中的水汽，尽量补全缺失的部位。

　　“嗷呜——”大猫回来看到这么一个怪人站在自己主人身边，全身的毛都炸了。

　　“行了行了，他不会害我们。”商遥接过大猫叼着的鲜花，温声细语地安抚道。

　　大猫仰着脑袋，歪着头让主人把它嘴里的鲜花拿走：“喵——”

　　商遥心不在焉地一手挠着大猫的下巴，一手拿过那多鲜花。这朵花枝干很长，层层叠叠的黄色花瓣簇拥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花型，即使在地球上也绝对是妹子们会喜欢的花。可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花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或许这朵花有其他功效，谁有可能知道呢？

　　想到这儿，商遥决定立刻出发寻找跳入雾中的阿戈尔，如果找不到阿戈尔，能找到帕布也好。

　　.

　　此时，黄雾深处。

　　阿戈尔冷淡地拒绝了对面即将被巨蟒卷走的人的求救。他记得这个人和他倒在一旁的同伴的脸，他们是三队暗杀商遥的那两个多齐人。阿戈尔从来不对谋害其他生命的人施以援手，此时看着对方死于蛇口，只觉得是冥冥之中公正之神的审判。

　　这里的环境很好，他轻轻向上一跃。缓慢下落时，脚下的雾气聚集凝结成可以承载他的空中水潭。越往黄雾深处走，他的能力恢复得越快，每迈出一步就能凝结出一湾水，与之前的水相连。他就这样踩在空中浮水之上，向黄雾深处出发。

　　如果有人恰好在这时来到这里，一定会为那空中流淌的无源之河而惊讶。

　　.

　　帕布踢开脚下已经干枯的虫尸，果然又在下面看到了一丛新生青草。他摸了摸下巴，沉吟说：“这些虫尸果然起到了排泄物的作用。”

　　艾娅瞪了他一眼，忍着恐惧把虫尸摆回原地：“我们一路走来只有这片草地像这样，难道这里是虫族的墓地？”

　　帕布微微惊讶地看了眼一直极力营造自己柔弱形象的七彩少女，心里纳闷怎么对方落单之后跟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

　　艾娅自问自答道：“不，也有可能是因为虫尸会有其他动物收走，这一片还没来得及。”想到之前遇到的各种走兽飞鸟，艾娅打了个寒颤，拽着帕布就要小跑离开这片绿地。

　　“等等——”帕布反手握住艾娅手腕，低声说，“那边有东西来了。”

　　艾娅顺着帕布指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就要发出惊呼，立刻自己反应过来捂住嘴巴。从迷雾中走来的是怪物有着兽身、豹尾、人头，与她之前遇到的野兽都不一样。

　　看管这片绿地的果然是高等怪物？艾娅兴奋地想。为了看清这怪物的样貌，她也不忙着跑了，双眼死死盯住那道身影。

　　那怪物越走越近，逐渐分出两个人头……等等！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了？！

　　“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你们俩啊？”

　　.

　　商遥听完艾娅的想象差点笑出声来，之前接触这妹子时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少女，现在看来这个性格才配得上她的七彩头发。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萨沙也露出一个稚气的笑，说：“你最开始的想法是有道理的，我们也应该尽快离开了。”

　　帕布问：“你们打算往哪走？”

　　商遥说：“往黄雾最深处，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帕布和艾娅立刻表示要跟着他们一起走。虽然这黄雾本身无害，但在遇到危险的凶兽时，还是人多一点好。

　　随着周围的黄雾越来越浓，四人一猫的步伐也越来越轻盈，稍不控制就会蹦出两米高。艾娅逐渐适应了重力后，便蹦蹦跳跳起来，效率比其他三人高出不少。萨沙年纪比艾娅还小，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学起来。

　　帕布感叹说：“真羡慕年轻人啊。”

　　“是啊……”商遥悠悠叹了一声，用惯了黑伞的他早就已经丧失了在低重力场之中模仿轻功的欲望。

　　帕布揽着商遥肩膀，问：“你家阿戈尔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商遥冷冷瞥了他一眼，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懂不懂什么意思？”

　　“大概能懂，”帕布余光扫了扫周围，“你就不怕他听到，你们的同盟就散了？”

　　商遥摸了摸手下的黄花，干巴巴地说：“散了就散了，大不了我弃权。”

　　“这次可是有不少人弃权了……我也想过弃权，但这里还是比地下好的。”帕布语气沧桑地说，“说起来，你参加节目是为了什么？”

　　“我报名是……”商遥望天，忧郁地说，“想赢最后的大奖，让九州号的人都能回到大地上。”那是原主的想法，现在商遥更关注这里的科技能不能进行时空穿越……

　　“艾娅——”萨沙焦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商遥和帕布立刻跑过去，看到艾娅从上空狠狠坠落下来，在她后方的萨沙狠心一跃，落到她正下方当了一次人肉救生垫。

　　“疼——”帕布连忙把艾娅扶起来。商遥正要扶萨沙，就听他虚弱地说：“让我躺一会……刚才脊椎脆了……”

　　商遥看了看他完好的左手，若有所思地阻止其他两人的动作，让萨沙自己在那儿躺着。

　　到了这里，雾气突然集中向一个方向涌动，形成一个圆形的漩涡。漩涡的正下方是一块单人间大小的黄色水晶，水晶以外再无任何雾气，难怪艾娅会突然掉下来。

　　“嘿，”帕布古怪地笑了笑，对商遥说，“你盟友看来等了很久了。”

　　商遥扯着嘴角向漩涡最外圈看过去。他熟悉的那位黑衣人正踩在半空中的水潭上，面色沉静地向他看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一道小溪凭空出现，源头是阿戈尔的双脚下，终点是商遥的手边。

　　“好久不见？”商遥憋了半天，没想出其他问候语，脑袋一抽就把手里的黄花放进水里，顺流漂向阿戈尔。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阿戈尔的表情，但商遥莫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阿戈尔的目光转向了正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萨沙，那位同样黑衣银发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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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修文的冲动，听说完结前修文容易弃坑，我还是再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