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反贼的正确姿势》Anecdotes

4、生死

　　这厢赵太傅回到自己的府邸后，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去了书房待客。

　　顾左相还在书房中等他。这位左相大人今日专程到访，正是为了请他进宫劝说皇帝饶张宗讷一命。

　　赵太傅走进书房，顾左相坐在他进宫前就坐着的地方，见他进来，起身见礼道：“赵太傅。”

　　“左相大人。”

　　他二人都是先帝跟前侍奉十余年的老臣，顾左相比他小上两岁。在朝中多年，不说心有灵犀，至少在张宗讷一事上，两人的意见是相同的。张宗讷被押解进城时，他们心中都对国家的未来抱有深深的忧虑。

　　辽东已无大将可阻挡靺鞨人入关，而陕西到汉中一带的灾荒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朝廷没有一个好的对策，底下的官员贪污严重，内忧外患当前，皇帝却听信楚右相一党的谗言，固执地认为张宗讷背负他的信任，与靺鞨人勾结叛国。

　　赵太傅见礼过后，看着顾左相叹道：“左相大人，学生已尽力了。”

　　顾左相早猜到赵太傅的进言收效甚微，但听到他这么说，心头也涌起一阵失望，等明早楚右相进宫，张宗讷的杀头罪也就定了。

　　顾左相长叹一声道：“大局已定啊。”

　　赵太傅道：“不如再派人去求求太后？”

　　顾左相摇头道：“太后不问是非多年。况并非陛下生母，怕也是有心无力。”

　　两人在书房中谈论了一会儿，把朝中的将臣都列举了一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保山海关内外十年无虞的人。

　　朝廷重文轻武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如今，没有戍边之武将，却空有一群在朝廷里拉朋结党的文臣。

　　谈论至无话可说，顾左相起身告辞，赵太傅送了出来，走出院门，忽见家下人飞奔过来道：“老爷，宫中来信儿了！”

　　赵太傅心里一沉，难道陛下杀张宗讷之心如此迫切，连今晚都等不了了吗？忙道：“什么信儿？”

　　下人道：“陛下下旨，着张宗讷发放岭南，永世不得北上，押解的御林金甲连夜动身，已经去大狱领人了！”

　　赵太傅乍一听，与顾左相对看一眼。片刻后，顾左相大笑道：“襄常（赵太傅表字），张宗讷若还能回京来，必得好好谢你一番了！“

　　赵太傅亦是又惊又喜道：“看来陛下对张宗讷尚有余情啊。陛下如此雷厉风行，怕也是担心明早楚右相出言阻拦，所以派御林金甲连夜将人送走。只是这永世不得北上……”

　　顾左相摆手道：“陛下的气话罢了，只要保住命，不担心没有起用的一天。”

　　赵太傅笑道：“大人还急着回府去吗？事态既有变化，不如在学生这里用过晚饭，再详谈一番……”

　　顾左相拱手道：“这等喜讯，还得回去告诉一个人知道。”

　　“谁？”

　　“叶晋。”

　　赵太傅思索道：“张宗讷的副将？”

　　“是。有他在，即便张宗讷一时不能起用，也可以在辽东牵制靺鞨的军队。他这些天为了他家将军的性命奔走，是该让他松一口气了。”

　　魏小椿还不知道他的圣旨一下，已经有一群人能因此睡个安稳觉了。

　　他回到寝殿，从皇帝的身体里离开，飘到空中，对上鬼兄若有所思的脸，露出个笑，学着这群古人作揖道：“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鬼哥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甩袖道：“我去房顶修炼了。刚才为你可散了不少法力。”

　　“是，是。鬼哥好走。”魏小椿弯着腰把“恩鬼”送出去。

　　小皇帝躺着御床上，已经睡熟。等他明早起来，张宗讷已经被送出城外不知多少里了。皇帝的话那可是金口玉言，圣旨一下下去，就没有更改的余地，张宗讷的命算是保住了。

　　魏小椿伸了个懒腰，现在他算明白小说里面说的肉体凡胎是什么意思了，当鬼的时候两袖清风，不会觉得累，而一到了人身体里，就要遵循身体机能的运转规律，坐久了腰酸，站久了腿麻。

　　当鬼也有好处嘛。

　　魏小椿是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此时刚完成了一桩大事，心情愉快，于是在昏暗的宫室里飘来飘去，清明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有片刻的美好安宁。

　　魏小椿现在就把这个剧情补救当成一组支线任务来做，第一步是保住张宗讷，他做到了，那么接下来的任务难度就会减轻，魏小椿由此浮想联翩，仿佛已经看到“支线完成”四个大字。

　　“你很得意嘛。”

　　正在幻想着回到家吃饭睡觉打游戏的情景时，忽然耳朵后传来幽幽一句话。

　　魏小椿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天字柒叁站在他身后，眼神幽怨。

　　“搞毛，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天字柒叁还是一身长衫，带个耳麦，幽幽道：“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魏小椿愣道：“咋了？难道你们程序员终于发现这破系统有多坑爹，打算把你们删了重来？那我是不是……”

　　天字柒叁翻了个白眼，跟魏小椿相处越多，他的表情就越来越丰富，不顾魏小椿满嘴跑火车直接道：“我提示了你任务的捷径，违背了系统的规定，马上要被关小黑屋了。”

　　“……”魏小椿道，“会有人来接替你吗？”

　　“没有。”天字柒叁说，“刚好你来早了四年，所以系统决定放任你这四年自由活动，等时机一到，再让你扮演皇帝的角色。”

　　“我要保持这个样子四年？”魏小椿怒了，飘过去掐住天字柒叁的脖子道：“我现实的身体怎么办？我朋友同事怎么办？我这样子躺下去，再醒来都成医学奇迹了！”

　　天字柒叁用力拍着他的手道：“现实那边我们会为你处理好的！你也不会一直保持精神体的状态，系统会给你发放一具你自己的身体，让你在这个世界行走，熟悉情况。”

　　魏小椿松开手，思索片刻，冷笑道：“那我还不如就求上面的鬼哥，让他帮我直接夺了小皇帝的舍算了！你们这些管理员，还没游戏里的一只鬼有用！”

　　天字柒叁把摇摇欲坠的耳麦塞回去，道：“那只鬼是……”他待要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道：“你以为夺舍这么简单？你刚刚做的只是借舍而已，通过催眠身体原本的宿主，短暂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宿主不可能一直被催眠的，一旦他醒来，而你还留在身体里，你们就会争抢控制权，甚至肉身都会因为你们的争抢而四分五裂。”

　　他把被魏小椿扯乱的衣襟理清楚，见魏小椿是真发火了，又安抚道：“魏先生别着急，你在现实的一切事情都有我们照应。只要你能把剧情顺利补救过来……”

　　魏小椿眯起眼睛道：“如果补救不过来呢？”

　　天字柒叁道：“补救不过来，您可能要一直呆在这个世界里了。”

　　魏小椿瞳孔一缩，他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他是个孤儿，养父母也早逝，唯一来往密切的人就是娜娜。只希望她在那边不要太替他担心。

　　魏小椿冷笑道：“看来你们这系统不仅坑爹，还他喵的是个流氓系统。”

　　天字柒叁叹了口气，说：“魏先生，我马上就要去小黑屋了。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嘱咐您一下。”

　　魏小椿目前的心情糟透了，面无表情道：“说。”

　　天字柒叁道：“第一，您的精神体如果滞空太久，会逐渐消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替您弄一具身体。”

　　魏小椿不禁道：“那那个……”他指指上面，“……鬼，他怎么留下来的？”

　　天字柒叁道：“他是游戏里的特殊设定，和你不一样。”

　　魏小椿又回到面无表情状态：“哦。”

　　天字柒叁道：“鉴于您是外来用户，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环境，也没有生存基础。系统将会给予您三次复活的机会。”

　　魏小椿嘴角抽了抽，《江山劫》这个游戏，人物死亡后不正好有三次原地复活的机会？还真是玩家待遇啊。

　　天字柒叁道：“肉身的承受能力有限，三次复活的机会，请您谨慎使用，如果超出三次，第四次死亡后，肉身会破碎，而这时如果还不到您进入皇帝身体的时刻，您的精神体将回到滞空状态，时间一久，就很有可能会解体。”

　　魏小椿额角一跳：“什么意思？”

　　天字柒叁道：“通俗来讲，就是魂飞魄散。”

　　魏小椿眨了眨眼睛道：“通俗来讲，就是我会死，我在现实里的身体会停止呼吸和心跳。”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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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吃街一霸的3个地雷！明天攻……的名字就会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