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么耿直》苏溦

3、03

　　摘下耳环走出化妆间，颜甯轻声问安安，“你不是说，他试的角色是吴生吗？怎么变成王子服了？”
　　安安一脸无辜，“我也不清楚啊颜姐，可能是他试戏的时候，表现特别优秀，让副导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
　　颜甯有些不耐烦地瘪了瘪嘴。
　　《婴宁》这个单元故事中，女主婴宁与男主王子服之间有许多亲密戏，搂抱自然不在话下，吻戏也有好几出。和一个只演过网剧的新人演员演这样子的对手戏，还让她对此没有一点异议，那是不可能的。
　　安安眼尖地看出颜甯有一些小情绪，于是小心地问她，“颜姐，现在时间还有多，要不，我们去找副导他们，把傅瑾言饰演王子服的事情问一问清楚？”
　　颜甯看见制片Jimmy扭着胯向她们这边走来，便向他招了招手，“还是直接问Jimmy吧。”

　　大概是没有想到，颜甯会对傅瑾言演王子服有意见，Jimmy干咳了一声，才虚捂着嘴说：“颜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原先演王子服的那个男演员在档期上出了一些问题，演不了了。”
　　他示意颜甯把头稍低下一些，低着声音说：“碰了吸/毒红线，今天凌晨被警察破门带走了，以后的大好演艺路算是彻底断了。这种消息，颜姐你听听就得了，可别到处说啊！他们公司已经封锁了消息，不让它外泄！”
　　说完这句，他又恢复了正常音调，“傅瑾言虽然是新人，但形象和演技都很不错，他之前演的那部网剧，我每天都在追，超精彩的！颜姐你放心，和他合作，你绝对不会吃亏的。而且颜姐你也知道，副导和导演都已经拍板决定了，再想换演员，很难的。”
　　担心颜甯仍有意见，Jimmy又说：“颜姐，要不这样。过几天宣传的同事们做电视剧海报的时候，我让他们把你提到前面来，尽量站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在男主角这件事上，你就再通融通融......”
　　Jimmy这番话，已经把她的面子给足了。颜甯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安安又提醒她，《传奇》剧组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让她赶紧去拍杀青戏。
　　她只好点了点头，冲Jimmy笑，“行，那就按你说的那样做吧，我还有其他工作，就先走了。”
　　Jimmy抿着嘴微笑，小幅度地挥了挥手，“颜姐，慢走，非常期待再一次和你合作愉快。”
　　颜甯颔首，和安安一起向电梯走去。
　　等电梯上来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拿出粉底盒查看自己的脸。在小镜子中审视自己漂亮的眉眼时，她用余光瞄到，傅瑾言化了妆、戴好了假发套，站在化妆间外。
　　明眸皓齿，面似桃花，活脱脱一个俊俏、干净的王子服。

　　***
　　颜甯的司机熟谙B市的各条捷径，颜甯赶到《传奇》剧组拍摄地时，要替她完成高难度动作的几个专业替身，还在做准备工作。
　　颜甯让司机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们以表示感谢。自己则带着安安，往剧组临时搭建的化妆间走去。
　　走到化妆间外时，她见化妆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嘁嘁喳喳聊八卦的声音。
　　“那个颜甯拍戏，怎么老是要用替身啊？她不是从小学舞蹈的吗？怎么现在，连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都做不了了？！一点都不敬业，也难怪她起点那么高，资源那么好，却一直红不起来！”
　　她说完后，另一个笑道：“你以为她真把演戏当一回事啊？！人家家里有钱，带资进组就是了不起呗，整个剧组都是她家，她想怎样就怎样。欸，对了，你们看微博了没有？原来她一直在和贺启明谈恋爱啊，怪不得每天都摆着一张傲娇脸。我看她呀，就是谈恋爱谈得太幸福了，胖了好几斤，所以连威压都吊不起来了！”
　　听化妆间里面的人那样数落她，颜甯的神情很平静，安安倒是急促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心。
　　她问她：“颜姐，要不要我先进去提醒她们一下，让她们不要乱说话？”
　　“不用。”颜甯摇头。
　　她轻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在一张椅子前坐下。
　　里头几个女演员见她进来，霎时都闭了嘴。化妆间内的气氛，变得安静得有些可怕。
　　安安畏畏缩缩地从颜甯手中接过她的包，老实站在她的身后，轻易不敢出声。
　　颜甯笑着看向坐在另一边，正在休息的化妆师，“请开始化妆吧。”
　　安安小声说：“现在就化妆啊？可是颜姐，专业替身们还没有完成他们的工作，你还得等好一会儿，才能开始拍呢。”
　　颜甯看着化妆镜中，即使素颜，也比那几个女演员亮眼太多的自己，微笑着说：“不用替身了。我从小学舞蹈，不至于那几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噢，对了，帮我和启明说一声，晚饭前不用亲自来接我，他工作比我累，应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颜姐这是......和这几个女演员杠上了啊。
　　安安会意，连忙打电话给这部戏的制片，告诉他，杀青戏，颜甯不打算用替身了。

　　***
　　颜甯在《传奇》这部戏中饰演一个仗义江湖的女剑客，有不少武打戏份。今天的杀青戏也是，但武打动作，比之前的简单多了。
　　她只需要穿着淡青色的剑客戏服，双手臂交叉在胸前，握一把剑鞘似竹叶的利剑，吊着威压从原地跳到屋顶上。然后转身甩袖子坐下，冲镜头露出一个稍显神秘和风情的笑容。
　　从来没放下过舞蹈练习，也一直听从营养师的建议严密地控制着自己的体重，颜甯最终站在了屋顶下，让工作人员帮忙戴上威压。
　　那几个动作确实难不倒体态轻盈的她，完美地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在屋顶上转身坐下后，她听到导演在喊：“漂亮！卡！恭喜颜甯杀青！”
　　见安安抱着一大束花，站在屋顶下冲她开心地大喊大叫，颜甯也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起先在化妆间内背后说她八卦的女演员，则铁青了一张脸，站在一边，脸上表情阴晴未定。
　　颜甯站在屋顶上，正好能睥睨她们，但她全然无视她们。试探着要从屋顶上下来时，她却觉自己腰间的腰带忽然发出了一声“咯嘣”的撕裂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脚下踩着的那块瓦片，又松动了一下，“簌簌”地带着一大堆瓦片，斜斜地向下滑去。
　　瓦片滑动的速度极快，颜甯被它们带倒，腰间的腰带彻底断了。在现场一大片人的惊呼声中，她没有握住前来救助的工作人员的手，直直地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最终“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
　　安安站在一边，见颜甯摔下来后，便拿手捂住了头上被撞到的地方。她的手上，还有些许血丝，吓得她脸一片煞白。
　　她慌张地扔掉了自己手里的花束，拨开人群冲上前，快速扶起倒在地上的颜甯，差点哭出来，“颜姐、颜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要不要紧？！颜姐你可别出事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林哥交代啊？！”
　　颜甯被她吵得蹙紧了眉毛，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缓解烦躁的情绪，“你快别嚎了，我没事，就是被你吵得头疼。”
　　......

　　***
　　颜甯是杀青了，但整个剧组还没有杀青。
　　为了不影响剧组拍摄进程，颜甯只带了安安和司机，赶到了B市一家她常去的私人医院。
　　医院的护士听安安说完事情具体发生的过程，引着颜甯去做CT检查，“虽然只是磕开了一个小口子，但还是需要做一下全面的检查。颜小姐，您请这边走，做完CT，我们会安排最好的脑科专家为您治疗。”
　　颜甯感觉自己那一跤摔得挺重，但其实只是头上磕开了一个小口子，完全没有伤及脸部。护士帮她处理和包扎后，便已经不流血了。
　　她跟着这个护士去做CT检查，安安一直哭哭啼啼地走在她身边。
　　她被她的小声抽泣声恼得浑身不适，做完CT检查后，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安，你别哭了，哭得这么伤心，别人还以为我死了呢。”
　　安安从护士那儿取了她的CT片子，拿在手里，跟着她去脑科医生的办公室，“对不起颜姐，我又吵到你了。”
　　因为颜甯不让她哭，她只好强扯出一个笑容，颜甯看了，无奈笑了笑，“算了算了，你还是继续哭吧，你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被她这样一说，安安瞬间哭笑不得，她只好低下头，默默往前走。
　　那领颜甯做了CT检查的护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领她们到了脑科医生的办公室附近，便转身离开。
　　颜甯扶着自己额上的绷带，向前走去，听到通道边某个办公室中，有几位小护士正在聊天。
　　“好劲爆，快看我们护士的微信群！有人拍到了那个新来的实习医生，坐上了郝医生老婆的副驾驶座！勾肩搭背的！还有亲吻照呢！”
　　颜甯侧头看了一眼费劲地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哭、也不让自己笑的安安。
　　可巧，她准备去见的这位脑科医生，就是姓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