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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48章 ...

  •   谁撩谁还指不定!
      林简咬着后槽牙,坐在床沿边,一动未动。
      他像是突然来了耐心,挨着她坐下,等她开口。

      两人一言不发,到底还是林简没有熬过他,先主动坦白,“明天要是董绪和那个司机会合在一起,我们就很难途中去找董绪了,而且一不小心还容易暴露我们自己的行踪,所以——我想晚上去找董绪。”
      “找他聊什么?想好了?”
      房间里又重新沉默回去。

      “感化教导他的话我打不了腹稿,到时候随机应变。”林简半晌后开口,从手腕间取下皮筋随手把散着的长发绑了个马尾,是要准备出去。
      “他们的住处先前有传来祝酒歌,隔壁主人好客款待借宿的旅人,这个时候去说事,不是好时机。”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起码明天早上。”
      “还有一个晚上,万一半夜那个司机调头回来接他,我们就白在这里落脚了。”
      “你自己说的,只是万一的小概率事件。而在我的角度看来,司机半夜回来找他的可能性完全为零。”陈淮语气笃定。
      “为什么?”
      “正常点的男人一旦动了念头沉醉温柔乡,还有这工夫中途暂停去管别的闲事?”他轻飘飘反问,要她自己去想这个中缘由。

      林简没有还嘴。
      “董绪正好心情不太好,而主人盛情款待劝酒,他很有可能会喝高。”他继续分析事实。
      “可是你也说了只是可能,不是肯定。”林简以牙还牙,说完后起身。
      “他没醉酒都能失控成那样,沾了酒意看到你,只会更加容易发酒疯。”
      “再等下去情况容易有变更,我等不了。”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你这三脚猫都算不上的身手,活不耐烦了,要特意送到他面前让他练手?”陈淮语气已经渐有生冷。
      “那也好过于你们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到殊死搏斗的地步!”这才是她不愿意让陈淮出面找董绪的原因。她并不希望陈淮和董绪交手弄得两败俱伤。
      “殊死搏斗?”他冷笑一声,对她的形容明显不认可。
      她当然知道陈淮的身手远在董绪之上,改口,“你要是把他打残打废了,包鼎同样会起疑影响到你自己的行动计划。”
      林简说完后大步往外面走去,他未加拦阻,在她身后冷冷甩下一句,“住别人的床铺,到时候别挂彩回来。”
      “放心吧。”林简沉声应道,又折回来把搁在角落里的廉价丝巾拿来围在脖颈间,之后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她在隔壁住户前的院子里踱步好一会,里面这会估计已经结束晚宴了,静悄悄的听不到交谈声,她琢磨着怎么进去打招呼才不显得唐突,万一运气不好一进去就看到唐绪,也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再起什么冲突吓到户主。
      她在大脑里迅速思考着待会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后果和应变方案,没有冒然进去。

      门口处忽然传来倒水声,紧接着传来热情的问询声,“怎么了?是要借宿吗?”是傍晚主动留宿唐绪的那个卓玛的声音。
      “嗯,问了好几户都说住满了。”林简点点头。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那个卓玛把她自己手上的脸盆往墙边一搁,往林简面前走来。
      “嗯,来这边自助游的,下午路过正好看到寺庙里在打阿噶,看得新鲜就在这里停留了半天,没想到这边附近都没有旅馆。”
      “我们这里这么偏,又没有什么有名的景点,顶多是路过的车,几乎都不会停下来在附近逛,当然就没有旅馆了。不过今天也正是赶巧了,我家里住了好多个帮工,其中一个也是路过的游客,也是外地的,不过他是个男的,应该在这边呆过几年。”卓玛说到末了,相比她之前的豪爽,声音有几分不相称的羞赧。
      “这样。”
      “我家的房间是住满人了,不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和我睡一间房。”卓玛显然对这些路过的游客都挺好奇的,她怕自己和外地而来的游客的生活脱轨太多,又不好意思过多去打扰陌生的董绪加以佐证,眼前正好遇到个新的外地游客,她乐得挽留林简,顺便想要和林简打听下外面的世界和生活。
      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觉得也可以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尽管目前为止,她从来都没离开过西藏。平生去得最远的地方,还是几年前她父亲带她去转山出的那趟远门。

      “好的,那麻烦了。”林简点点头,跟在卓玛后面往屋里走去,进屋前,她抬手把脖颈间的丝巾往脑袋上方挪去,这样几乎有半张脸都被丝巾遮着。
      “晚上了怎么还戴着呀?”卓玛一进门就看到林简穿的裤子和鞋面上都是泥巴,下午明显干得很卖力,这对于一个纯粹路过不一定信教的游客来说是很了不起的,她直觉对林简很有好感,关切问道。
      “脸上有点晒伤了。”林简视线内没看到董绪,至少能够避免在户主面前和董绪发生不快,她放心不少,说完后把虚虚遮脸的丝巾拿了下来,两颊上果然有晒伤的痕迹。
      林简说的是实话,下午在屋顶上正正好好对着太阳曝晒了半天,虽然戴了遮阳帽其实并没什么用,到这会了她脸上已经开始隐有灼疼,她虽然还没来得及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应该是晒伤了。

      卓玛健谈,把她自己的枕头都让给林简,睡前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其实无外乎是最寻常不过的问题,诸如外面的大城市是不是长得都和拉萨差不多,外面的人平时会不会经常去朝拜诵经,如果出去外面打工像她这种文化程度一般能找到什么工作之类的琐碎问题。
      林简很有耐心,一一应道。
      卓玛整整问了个把小时,白天辛苦劳作一天,她问着问着就睡了过去。

      林简确定她睡熟后,起来把脱下的衣物穿上,出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刚才卓玛无意间提到过,留宿中最好看的陌生人就住在她隔壁。

      走廊上也没开灯,林简深吸了口气,轻轻敲门。
      没一会立马传来脚步声,是往门口走来。
      林简把那条丝巾重新遮回半张脸。
      他刚开门,她已经压低嗓音开口,“我是林简。”
      趁着董绪发飙前,她又赶紧补上一句,“我们出去谈。”
      董绪身上有股浓重的酒味,不过还没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双拳无意识紧握,先走在了林简前面。
      重新走回到外面的院子里,不远处还堆叠着小山似的东西,月色下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堆,但是具体是什么也看不太清楚。
      “活不耐烦了!”董绪话音刚落,直接一个横扫腿就送了过来。
      有过上次的经历,林简知道董绪无处发泄怨气冲天的本来就是危险源,她已经先见之明的往旁边避去。
      他继续出手朝她迎面挥拳而来,她尽全力避去,居然次次都侥幸避开了,而且还忙中抽空重新和他说明来意,“董绪,我哥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你和他相识多年,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尤其是他还在体制内就职,以他迂腐的思想会做出这个决定,你应该不会觉得奇怪的。”

      夜晚风大,屋顶上一路挂下的数条彩色经幡被大风吹得随意飘荡,落在耳边,呼呼作响,董绪像是压根没听到她说的话,毫不手软的挥拳过去。
      林简的注意力主要顾着说话去了,气力跟不上,避让的反应迟滞数秒,董绪已经一拳揍到她的侧腰,浑身震颤,林简顾不得去还击,反倒直接就着全部的蛮劲攀在董绪的肩侧,居然生生把一米八个头的董绪给撂到在了院子里的泥地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沾了酒意脚步不稳的原因。
      “董绪,我哥亲口和我说过的,他说他干不动了他要辞职了,他亲口和我说的。他才这把年纪干得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辞职,你应该知道的!他只有辞职了褪下身上的那套警服,他才会可能过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他的打算的!他有想过来找你!虽然是要等他辞职之后!”她虽然音量不高,但是近乎朝他怒吼,语调闷实,她只恨自己不能替林疆办好这些林总琐事。
      果然,被她这么怒吼了下,原本暴戾的董绪忽然间松手,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身下的泥地上,借着酒意,仰头看向苍穹,弯月如刀。
      身处异乡,没有林疆陪他身边,在过去的上千个漫漫长夜里看到的月色都是如此,头顶上的每一寸月光都像是为了在他心上凌迟而来。

      “董绪,我哥当卧底出事了,他涉嫌职务侵占还有贩。毒多种罪名,而且记录高达数次。我不知道他在毒。贩那边经历过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轻易接触到他。他现在没有求生意志,恨不得把全部罪名都往他自己身上揽。你说过我是他的半条命,可是现在连我对他来说都没有用了。一共就剩二十几天时间,很快就到他被公诉的日子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他看到你,肯定会改变主意自保的。”林简见董绪难得安静下来,争分夺秒的和他说清来意。
      “他——现在怎么样?”沉默半晌,董绪缓缓开口,像是要用尽他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
      “不好,很不好。他——有毒瘾,而且各种伤痛缠身——他现在过得很不好。”林简说到末了,嗓音呜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中断这语无伦次的陈述。

      “我去见他,他就会改变主意自保了?”董绪怔仲问道。
      “当然!你不知道——两年前他执行任务时死里逃生,抢救醒来后念的第一个名字是你董绪,不是我——你之前在厂房里听到的那段录音,那就是他昏迷了几天后醒来录的,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医生说他能熬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那段最晦暗的过往,她并不愿意一遍遍的在记忆里抽调,但是眼前只要能说动董绪的,她恨不得在脑海里争分夺秒的搜索出来那些事情。

      “你骗我!他这样的身手,从来都是佼佼者。而且以他的心智和判断力,怎么可能轻易受伤?你诓我!”原本都已经平复下来的董绪忽然间又暴躁起来,说完后直接侧身往林简的颈动脉上扣去。
      好在林简自己本来就时时刻刻堤防着,他刚起身,她已经尽全力往后面避让,还没避让出去多久,后背忽然遇到结结实实的障碍物,她一时不备踉跄别了下脚摔倒在地。
      糟了!是她之前看到过小山似堆在院子里的不明东西。
      眼见得董绪已经继续扑了过来,林简避无可避,抬手迎面生生去挡,至少先护着她自己的脑袋。
      然而预料中的暴击并没有落下来,耳边反倒有新的闷实声响传来,林简惊魂未定收手朝前面望去,熟悉的身影已经和董绪纠缠在一起。
      两人近身搏斗,她甚至都能听到董绪逐渐发重的喘息声。
      董绪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稍有得空就往林简在的方向狂扑而来,不惜任何代价。
      随着他再次扑来,陈淮动作更快,先抢在董绪面前往林简方向狂奔而来,继而转身凌空抬腿扫去,董绪迅速避让,陈淮的长腿一偏带过林简旁边的小土堆,立马踢下一角,林简在边上离的不远,而且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被陈淮凛盛的脚力带下的一角立马碎裂开来,天女散花似的抖落到她身上。
      粉末落地,陈淮已经制服董绪。
      他最后一拳高高落下,前一刻躁狂的失心疯似的董绪忽然放弃抵抗,就等着陈淮带风的掌力落下。
      最好,一切就此结束。
      他已经累了。
      然而,董绪失算的是,陈淮这一拳在离他太阳穴上几公分处硬生生的收住了,“回去好好想想林简和你说的话,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七情六欲,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痴情重义。”
      陈淮说完后起身,去扶刚才被猝不及防抖落下来的粉末弄得发懵的林简。
      还有零星粉末飘进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揉眼睛。

      而董绪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瘫倒在泥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烂醉睡死过去了似的。

      林简起身望向董绪,而他依然如故。
      陈淮往回走,她想想也跟在他身后离开。
      “他现在空得很,不和他继续长聊了?”陈淮没好气的问道。
      得亏他留了个心眼,想想还是不放心出来在林简去的那户人家的院子角落里蹲守着。
      以林简的心智,肯定不会在户主家里和董绪交手,以免惊扰到大家。她肯定会把董绪带到外面,地皮空旷,方便交谈和交手。
      所以他就在角落处以逸待劳。
      只不过这一等就等了个把小时,久的他都以为林简是不是跑过来投宿忘记办正事了。
      好在他再多等一会,林简果然和董绪从屋里出来。
      一出来,董绪就现出他暴戾的模样,招招狠辣。
      他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更知道林简急于要把未说完的内容从头到尾和董绪说上一遍,只有这样,董绪才有可能回心转意。
      所以他就在边上安静观战,甚至于在董绪一拳落到林简身上,他还是一动未动,眼睁睁看着两人闷声摔到地上,他也还是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她还没说完她想说的话。
      一直等到林简说完,董绪平复一会后重新发狂,他这才适时出击。
      虽然她今晚相对顺利,计划内的事情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不过一想到刚才她不自量力和董绪搏斗的惊险瞬间,他的脸色还是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机会难得,不再去把握机会和他聊几句?”他继续问道。
      “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甚至开始怀疑他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怨气是不是对的,留点时间给他梳理下也好。董绪本性并不坏,我肯定可以把他拉回正道的。”今晚事情顺利的超乎林简的预期,她难得心情舒畅回来,甚至于连身上意外积攒的泥碎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在意。
      没一会,林简和陈淮一起回到屋里。
      借着屋里的光线,林简才发觉自己身上落了很多黑乎乎的小碎粒,她一边动手去掸落,随口嘀咕了一句,“我发现这边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有这种小山似的土堆,墙上也是,也不知道他们堆着干什么用的。”
      “土堆?”他特意重复了这个字眼。
      “难不成不是土堆?”林简听出他特意提口的语气,开口问道。
      “当然。”
      “那是什么?”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怕你知道后膈应。”他慢条斯理回道。
      “就是点泥土,有什么好膈应的。”林简说时把马尾上的皮筋顺走套回到手腕上,开始去抖落她自己发梢间的小碎粒。
      “谁和你说是泥土了,这是户主精心收集晒干堆叠的久瓦。”某人轻飘飘应道。
      “久瓦是什么东西?”这个陌生的词汇在林简的认知范围之外,她难得虚心请教。
      陈淮就等她问的这一句,语调轻快,“通俗来说,就是牛粪。”
      林简抬手放在发梢间的右手僵在那里,像是打开了世界新大门似的错愕,脸上抽搐,“牛粪?”
      “气味怎么样?你仔细闻下,是不是还有日光和青草的气息?这里的全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有机草料变成的牛粪,在一般地方还真见不到,被你赚了。”他在边上不紧不慢的说着风凉话,今晚因为她固执去冒险窝着的闷火都消散不少。
      果然,被他这么特意细致的形容了下,林简懵了数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原地跳蹿,动作夸张的去抖落她自己身上残留的那些粉末。
      也得亏这牛粪已经晒得干透近乎风化,触感其实已经和泥碎差不多,倒是减少一些恶心的程度。

      “都说一块干牛粪,一朵金蘑菇,你身上至少攒了半朵金蘑菇,就被你这么抖掉了,户主特意屯着烧茶做饭用的,一块干牛粪都可以做顿饭了,烧好后积灰又能发酵成有机肥去种庄稼,你这么大手笔的挥霍,户主明天起来该心疼了。”他还在说着风凉话。
      “大不了我明天去路上捡两块还回去总可以了吧!”林简白他一眼,刚才和董绪过手避让,她其实已经筋疲力尽,听了陈淮绘声绘色的牛粪史,她虽然恶心的想立刻去哪里冲个澡,事实却是腿软的走到床沿边坐下,争分夺秒的休养生息起来。
      他也慢悠悠过来,看了眼她若有若无撑在腰侧的右手,了然开口,“腰是小蛮腰,不过还挺扛揍的。”先前她和董绪过手时腰间挨的这一拳,他是看到了的。
      林简瞪他一眼,没做声。
      “要不要我给你推拿下?”他继续开口,是在说正事。
      她还在恶心身上的牛粪碎粉,要不是他这一脚踹下来踢掉半角的小山堆,她也不至于从头到脚被洒了一身的牛粪碎,林简一念至此,就忍不住出言不快,“我没那么身娇体贵,死不了!”
      这会已经歇坐一会了,林简体力有些缓回来,她说完后起身,想离他远点。
      而他偏偏不如她愿,走到她面前,挡路,弯身下来,在她耳边慢悠悠补上一句,“身娇体贵?娇不娇这种形容词,自己没有发言权,别人说的才作准。”
      “流氓!”林简听出他荤话的言下之意,恨不得拿瓶502封住他的一张利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眼瞎喜欢上面前的这么个大痞子。
      “流氓?”他嗓音错愕,像是狐疑她的结论,不过随即泛起闷笑,低声开口,“流氓有流氓的好,你以后会知道的。”
      林简被激得磨牙嚯嚯,甚至已经想咬他一口。

  •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你们的良心,这章粗不粗,长不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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