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真言》原一旧人

5、第五章

　　封琉望着空中悬着的通天令，左手一举通天令便飞入他的手中，泛着浅蓝色荧光。
　　通天令由黑玉制成，雕刻着数多形态各异的杏花，光芒的强度不断变化，似活着一样。
　　淡淡的微光似乎有些灼热的温度。
　　“呵，这通天令上的花纹竟在缓缓涌动，不会真是活的吧？”封琉说完，反倒是嘲讽地笑了笑，自己都不相信。
　　“怎么，老子就是活的，怎么样！”
　　突然，一道男声响起，封琉手中的通天令冲上天空，慢慢旋转，伴着越来越耀眼的光芒和空中飞舞的花瓣，竟化成了一个蓝墨色短装男子，他的衣着破破烂烂，发短而凌乱，但相貌周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双手环抱，不耐烦地看着仰着头打量自己的封琉。
　　“哟，小家伙，你是第一个感应到我的人，嗯？怎么这么弱？才出窍。哎，你是天佑之子？天佑之子的话……”男子盘腿悬坐半空中，摸着下巴端详着封琉，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你是何人？何故出现此地？”封琉微眯双眼，谨慎地问道。
　　这个男人是通天令幻化而来，底细深浅不知，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并且给封琉的压力不小于以前的付笙，此人，不寻常。
　　“老子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就算是天佑之子，但是出窍期也不咋滴！现在只要我愿意，一个小拇指就可以碾蚂蚁般碾死你。”男子倨傲道，还伸出小拇指向封琉勾了勾。
　　封琉开始头冒冷汗，一股无形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男子身上的压势愈加沉重了。
　　这人是谁？和通天令有什么关系？是敌是友？封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来历不明的男子给自己的压势此江铼还大。
　　“哎，小家伙，你是付家的人吧？付家还没有死绝啊？哎，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你的名字是什么？你爹是谁？”男子一连串的问题，让封琉愈发警惕。
　　呵，味道，你丫是狗吗？话唠！
　　封琉望着空中不可一世的男子，右手翻转，召唤出了虚芜何求剑，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的样子，逗笑了还在观察他的男子。
　　“小家伙，报上名来。”
　　封琉轻哼一声，缓缓道：“付家，付琉。”
　　这是一个许久未曾用过的名字了。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骄傲、悲凉、怀念、坚定......
　　“哦，你是付笙家的小崽子啊，怎么不记得我了？”
　　小崽子，封琉想了想，这样熟悉的腔调和声音，的确似乎在哪里听过。
　　突然，封琉一个激灵，在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
　　“你是在祠堂里的那个人！”封琉猛然道，满脸震惊。
　　那个晚上，暴雨淋漓，狂风呼啸，敌人夜袭，冲破法阵，双方死伤无数。封琉和唐寂这两个毫无战斗力的人被付笙打晕，丢入了付家祠堂，而其他凡有一点点战斗力的，如经脉受损的黎涉，都投入了与敌人厮杀的战斗中。
　　而后，封琉比唐寂先醒，刚睁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就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高亮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腔调，略带烦躁地说：“小崽子，你爹要我护着你们两个，你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那也别去！”
　　封琉抬头环顾四方，四周只有星星点点亮着的红烛，代表生命的红烛虽已有几根熄灭，但剩余红烛的光依旧可以照亮了整个祠堂。

　　封琉看着红烛摇曳，光影跳动，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别浪费力气了，小崽子，你就好好待着吧，把眼睛看瞎了你也看不见我。”那个声音又响起，照样是懒洋洋地调调，不可一世的话语。
　　封琉刚想发声询问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身旁的唐寂便轻轻□□一声，睁开了眼睛。
　　但是在唐寂醒来后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血丝慢慢冲红了封琉的眼。
　　“救？怎么救？再说我为什么要去救？”男子依旧盘腿而坐，在空中悬浮，面色懒惰，“我知道，你小崽子，这些年肯定一直在找机会复仇，但是你有好好想过吗？为什么那天晚上那些人能视名誉天下的付家阵法于无物？因为他们......”
　　“因为他们知道怎么对付护族大阵，因为我们之间有奸细向他们传递了消息。”封琉看着手中的虚芜何求剑，表情冷漠中掺着些许温柔，“唐寂在临终前告诉我的。”
　　耳边风声呼啸，带动封琉散开的柔顺乌黑长发，在空中舞动。
　　“唐寂？是虚芜何求剑上一任剑主吧，听说当年也是一个天之骄子，附庸付家的唐家几千年才求的一个天才，只可惜在外出游历的时候，碰上了个麻烦，成了个废人。”那个男子随手抓住一片花瓣，放在嘴边轻轻一吹，花瓣便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棵十余米的杏花树，杏花树上杏花满枝，蒙络摇缀，参差彼伏，“果然，这里再加一棵杏花树才好！”说完，还拍拍手表示满意。
　　这完全是一副不把封琉放在眼里的样子，但封琉并未理会他，反而问：“那你见过魏一峡这个麻烦吗？”
　　“当然，那个时候唐寂把他领回家，我可是看了一场特别有趣的热闹呢！”男子从空中降下，站在地上，“我跟你说，可有趣了！”
　　封琉一眼扫过去发现这个男子和江铼差不多高，体型匀称，露出的肌肉也非常有看头。
　　“这魏一峡也是生得俊俏，丹凤眼，高鼻梁，难怪唐寂看上他，还带回付家去。而且，魏一峡在东西大陆上也算一号人物，人称‘魏剑而痴’。”男子聊八卦般说着，眼睛似在放着光。
　　“剑痴？所以他是为了聚悠何弃剑才骗唐寂的？所以因为他唐寂被断了经脉，失了修为？”封琉问道，神情淡漠，语气冰冷。
　　“哎，怎么，那个唐寂没和你说吗？你怎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男子疑惑地说。
　　“他不肯说，到死都不肯说。”
　　“嗬！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不好受！要我我也不说，更何况，我怎么可能像他一样这么蠢！你看看，唐寂能拿到镇族的两剑之一的虚芜何求剑本就不易了，但是却为了魏一峡偷了聚悠何弃剑，和他一起私奔，最后被他抛弃，魏一峡但是带着聚悠何弃剑跑了，但是唐寂被付家人抓了回去，这件事情天下哗然，你可知当时付家和唐家其实是想要你姐和唐寂共结连理的，可是闹了这么一出，还有戏吗？唐家和付家相互商量，为了挽回付家的面子，决定把唐寂废了修为，断了经脉，困了人身，让他在杏园旁的宗亲庙内悔过，却已无法自新，哎，有情终被无情负啊。”男子啧啧不已，摇着头，似在感慨人间万象都如镜花水月般不可期，不可待，不可恋。
　　“是吗？原来如此，这魏一峡之后呢？还活着吗？”封琉垂下眸子，语气平淡，轻声问道。
　　“魏一峡？大概过了六年，也就是你五岁的时候，有人传来消息说在东芜大陆与中心城的接壤处现身了，付家当时派人去寻过，但是没找到人。哎，不好玩。”男子遗憾的说，那表情充分说明了没看到另一场热闹是有多可惜。
　　“你为什么会对付家的事这么了解？”封琉在听到男子说出这么多付家秘辛的时候，心里更加疑惑。
　　“小崽子，还没想起我？哎，这智商，和曹洁欣一样一样的。”男子摊开手无奈道，“看着。”曹洁欣正是付家主母，付笙的结发妻子，封琉的亲身母亲。
　　话音刚落，男子就原地消失，变成了一块龙纹黑玉玉佩，通体透亮，纹路细致，栩栩如生。
　　这块玉佩，是付笙的随身携带之物。
　　“这么样？这下知道了吧。还有，老子叫华芍！”得意洋洋的声音，把他的自恋展现得淋漓尽致。
　　华芍？话少？话还真不少！
　　“华芍，我要振兴付家，要那些毁我家之人血债血偿！你，愿意出一份力吗？”封琉或者说是付琉，目光坚定，认真地看着华芍的眼睛。
　　一字一句，堵上性命般的慎重。
　　华芍看着封琉那张春光正好的少年娇容，仿佛看到了年少是的付笙，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冷静，一样的不顾一切，嘴角竟不经意地挂了一抹跨越了时间与生死的笑。
　　“要我帮你？可以啊，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你带着我参加通天会！”华芍看着封琉，一脸挑衅，“你现在才出窍，还要再升上一个境界才可以有机会进入通天会的选拔，通天会还有几年就要开启了，你觉得你行吗？”
　　“我当然行！通天会本来就是我的目标！我可是付家的现任家主！”封琉的语气带着浓浓地自信与自豪。
　　“呵，小崽子，你若不成功，失败之日便是你丢命之时，天佑之子的身体，可是好材料啊！大补的血肉，炼器的好骨头！”华芍瞥了眼封琉，发现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无趣地撇了撇嘴。
　　“就这样说好了，现在我们出去吧，待久了外面的人会怀疑的。”
　　“好，不过，你这样毫发无伤的回去，不是更引人瞩目吗？”华芍转了转眼珠子，挑眉说。
　　“的确，既然如此，那就……”封琉举起虚芜何求剑，朝自己的小腹刺去，一道剑光闪过，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虚芜何求剑感受到封琉的鲜血，轻声振鸣，剑身发出微微红光，将上面的血吸收进剑身。
　　“哎，不愧是天佑之子的血，虚芜何求剑都想要呢！”华芍看到这一幕感叹道，又幸灾乐祸地说：“现在天佑之子基本上都是有人随身保护的，除了你，如果你是天佑之子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就……哈哈，好玩了！不过，会很容易玩脱的啊！所以小心点啊，小崽子。”
　　“我知道，一般人可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封琉拖着身子，脸色惨白，头上开始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伤口处殷红鲜血一股股涌出，他微微用手捂住依旧在流血的伤口，“走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