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真言》原一旧人

3、第三章

　　山顶，在被大雨持续冲刷后，已无植物残存，只有几个人，或席地而坐，或四处观望，或闭目养神。却无人靠近山顶中心的那个湖泊。
　　封琉环顾而视，发现每个氏族都只来了一人，除了江家来了两人。
　　看来，江铼是真的是早就知道了。
　　“江家主，恭候多时了。”说完，微微作揖，此人身穿绿色青衫，带着一个青色书生帽，清秀俊逸，儒雅无双，眼角带笑，温和有礼，正是文家少家主，文泉。文家是炼药大家，跟江家一样，在七大家族，整个东西大陆，都是地位超群的存在。谁叫炼药师和炼器师一样都是怪脾气，对于上门求宝的人，看得上眼的，合得来的就非常大方，看不顺眼的，怎么求都求不到。
　　“呵，江家家主，你就带这么一个人过来？出窍初期？因为是在你江家的疆域内，我们才同意你多带一人，你就这样浪费这机会？”满是傲气的声音，听着就让人不爽。封琉向声源望去，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双挑着得丹凤眼，全身上下金光闪闪，一看就是有钱人，果然是梁家少家主，梁永季。自从江家超越梁家后，这梁家少家主每次见到江家的人不是出言讽刺，便是直接动手挑衅，江铼一直没怎么理他，但是最近这小子气焰越发盛了。
　　不过，这次封琉也觉得此次江铼行事确有不妥。
　　练气，筑基，心动，出窍，金丹，元婴，化神，分神，大乘，渡劫。一共十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
　　封琉是出窍初期，放在散修里，也许还算中上，但是在这里基本上就是被碾压。没办法，谁叫这些人本就是各大家族的骄子。
　　“的确，江家主，封副主管的才能在这里怕是发挥不出吧。”柔柔的声音缓缓地道。封琉一看，嗯，果真是言家长女，扶摇仙子言烟如。此女黑发如绸，眉眼盈盈，冰肌玉骨，水蓝色长裙及地，却不染尘埃，腰间细带宝石镶嵌，真真对得起那扶摇仙子的称号。封琉与她之前便相识，也知她手段非凡，将言加管理地井井有条。
　　言家长女管外，次女忙内，外人皆道“扶摇邀月，双姝耀言”，美冠天下，贤晓四方。虽然言家主一生未有一子，但有两个如此撑得起门面的女儿，也是受尽了羡艳的目光，听说向他提亲的人可以从东芜大陆排队排道西旻大陆去了。
　　突然，一只健壮的手臂攀上江铼的肩膀。来人豪迈一笑说：“哈哈，你今个带小封琉，不带曲大垒，是因为一路寂寞，无人解闷吧！”
　　呵，这人叫齐佼，齐家次子，生了一张风流的浪子脸，为人不羁，是江铼的狐朋狗友，两人关系好到哪种地步呢？嗯，比如说，在花柳巷时，左右房间的邻居关系。只要去什么青楼赌坊，总能在江铼身边看见他的身影，这俩人交好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哦，这丫也是见证了封琉被江铼不停调戏的人。
　　江铼笑了笑，拍了拍齐佼的手臂，说：“带他来，总是有用的。”
　　封琉看见齐佼和江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又想起了从前被江铼欺压的“岁月”也是心累，便转头看向了他处，这一看便看到了一个闭目养神的黑衣劲装男子。
　　封琉看见这个男子后，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来的是他，不是她。
　　这个男子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感觉到封琉的目光，渐渐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封琉，打量他一番后，又闭了眼睛。
　　钟家，钟吾浮。这个人生的俊俏，远山眉下的眸子熠熠生辉，夺人目光，但是周身都在冒着寒气，无声地拒绝与人接触。
　　钟家是七大家中特别的一家，因为他们是魔族，这个家族其实并非是以血缘相连，他们的族人就是东芜大陆上魔族，凡是想加入钟家都可以加入，还有部分族人是钟家人在外收养后加入钟家的，其中有血缘关系的并不多，家族内部也是相当混乱的，争权夺利的戏码天天上演。家族中的小孩也是伴随着血腥暴力长大的。
　　如今，人妖魔三足鼎立，三者之间相互牵制，共同对抗邪道。邪道，是指自我堕落，背弃大道之人。自古，邪道便是修真界重修士讨伐的对象，因为邪道想要进阶，离不开鲜血与杀戮。如今，邪道也不少。
　　而钟吾浮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他是魔族三个天佑之子之一。
　　天佑之子，在东西大陆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人妖魔三族各有三人。
　　天佑之子，自出生便是筑基境界。修士需命牌才能修炼，普通修士的命牌都是长辈准备或自己寻找，把自己的命运与命牌相绑定后才可修炼，命牌的优劣与个人修炼的底线紧密相关，在修士死亡时，若命牌未破裂，仍有机会重生，尸体也会随风化去，重入轮回。但若是，命牌被破坏碎裂，就会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不入轮回。而，天佑之子的命牌，生而就有，且一生的修炼中都不会出现瓶颈，只是普通修士晋级时出现的心魔，他们从筑基开始每进一级都要经历一次。并且，天佑之子的血肉骨都是顶尖的材料，世上能和之相比的可谓凤毛麟角，一般拥有天佑之子的势力都会找人随身保护。
　　七大修真家族，除了付家都来了。
　　付家无人来，是因为其早在十年前就被灭门，如今虽说是七大家族实际上只是六大家族。七大家族中，付家以灵阵师为主，而灵阵师在大陆上是比炼药师和炼器师还少的存在。达到一种境界的灵阵师，抬手便可形成瞬间歼敌的法阵。除却付家本家的灵阵师，还有几支护阵人。护阵人和灵阵师是生死与共的关系，二者的命牌相互影响，能成为护阵人的修士必须是与灵阵师在灵魂与命运相契合的，在所有灵阵师中有护阵人的有很多，但是契合度高与百分之九十的组合，万年难遇。
　　“现在是怎么办？”封琉问了江铼一声。
　　“等。”江铼看了看中心那个深不见底、被雨水搅得浑浊的小湖泊。
　　说完，不过一会，小湖泊中突然起了风浪，然后渐渐形成了数个大小不一、急速旋转的涡流。
　　“好了，可以了，下去吧。”江铼看着一脸震惊的封琉随意地说。
　　“下、下去？我在上面望风怎样？”封琉瞥了一眼浑浊不堪的湖水提议道。
　　江铼摇了摇头，“不怎样。”
　　江铼看着一脸拒绝的封琉，叹了一口气，说：“确定自己不下去？”
　　封琉快速地点了点头。
　　“那就不能怪我了，”江铼的眸子满是笑意。
　　“啥？啊啊啊啊啊——”江铼趁封琉不注意，把他拦腰横抱，跳进了一个漩涡中。
　　“江铼，你丫混——”封琉话未说完便和满脸笑容的江铼进了波涛汹涌的湖水中。
　　齐佼见状，哈哈大笑，“这俩越发生猛了哈，我也去了。”话音刚落便也投进了湖水中。
　　其他人随后也一同进了这些湍急澎湃的漩涡中。

　　湖底，和未下雨之前的景象是一样的，树木郁郁葱葱，草丛漫过膝盖，不知名的小花随处绽放，偶尔还有几只灰喙鸟飞过，不似迎汩山上的万籁俱寂，但也是一种冷情幽静的氛围。
　　封琉看了看自己滴水未沾的衣服，压了压一直狂跳地心脏，抬头看向一脸闲适地江铼似试探地、认真地说：“你早就知道？”
　　江铼看着封琉黑黝黝的眸子，说：“早就知道什么？”随即，又走了几步，走到封琉面前，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直视封琉的眼睛，轻声道：“是早知道今天是和其他几个家族一起探这湖底，还是早知道没你我们进不来这湖底？”
　　封琉泯了下嘴，看着手上乌黑的纳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江铼起身，把自己和封琉的距离拉远了些，望着自己上空的水膜，道：“小心点吧，这次来的人除你外，都是化神及以上，还有这付笙留下的大阵，虽然应该不会对你有攻击意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呢？”
　　“走吧。”江铼说完，就向前方走去。
　　封琉看着前方缓步慢行的江铼，手又渐渐地握成了拳。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
　　他为什么替我隐瞒？
　　他想做什么？
　　封琉在到达湖底那一刻便知道这连下三月的大雨和付笙脱不了干系，因为封琉感应到大阵的睁眼处有他一滴血，而付笙，他这一世的父亲，是唯一向他要过血的人，那个不苟言笑的酷家主，那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那个倒在血泊中誓死不屈的倔父亲......
　　“怎么？还不走？”江铼发觉封琉未赶上，停下了步伐，转身便对上了一双冷如寒冰的眸子。
　　江铼笑了笑，看着如刚出世的小兽般不安的、好像马上要扑上来咬人的封琉，说：“呵呵，这是在向我撒娇吗？再不过来，我就去抱你了哟。”笑意溢满眼眸。
　　撒娇？呵呵，我是想杀人好吗！
　　封琉深深看了江铼一眼，压下所有情绪，挑眉一笑，自成风情。
　　“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