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三姑娘升职记》岫岫烟

23、第 23 章

　　赵夫人此话一出，那丫鬟立即就把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毕竟赵夫人才是她的主子。

　　碧梧服侍赵夫人睡下后，走到佟毓婉身边轻轻道：“姑娘，小主昨儿晚上让人把她费心做的几件衣服送了过来，奴婢怕太太伤心，就收了起来，没敢拿给太太看。依姑娘思量，奴婢该什么时候拿出来给太太？”

　　佟毓婉皱眉，半晌才低声道：“母亲情绪很不稳定，暂时不要拿出来，待母亲心情好些了，我让你拿出来，你再拿出来罢。如果母亲怪罪下来，你只说是我的主意便是。”

　　碧梧心知佟毓婉是真心实意对待赵夫人，断不会去害她的，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佟毓婉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下，去厨房给赵夫人熬她最爱吃的小米红枣南瓜粥。

　　忙活大半个时辰，佟毓婉才总算把粥给熬好，用印花陶瓷皿将粥盛好放在食案上，佟毓婉便端着往揽月轩去了。

　　佟毓婉一进院子，便有丫鬟上来接过她手里的食案，问道：“姑娘怎么来了？太太还没醒呢，姑娘要不要先去屋里等着？”

　　佟毓婉摇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母亲心情不好，必定没什么胃口，我特地熬了小米红枣南瓜粥，母亲醒来后，让她用些填填肚子罢。还有，不要说是我做的。”

　　那丫鬟不解地看着佟毓婉，为什么不让说是她做的？这会子大小姐进了宫，不正是她巴结二夫人的大好机会吗？她怎么反倒还不想让二夫人知道这粥是她亲自熬的？

　　佟毓婉当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当即开口解释道：“我是怕母亲听到我的名字，会想起大姐，更加伤心。”

　　其实佟毓婉是怕赵夫人听说是自己做的，而不愿意吃，可是这话，她却是半句都不能对外人说。

　　那丫鬟半信半疑地说道：“姑娘有心了，奴婢知道该怎么说。”

　　佟毓婉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回去倚兰院。一进屋，司琴见到她，立马迈开步子走到佟毓婉跟前关切的问道：“姑娘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定饿坏了吧，饭菜已经备好，我这就去叫人都端上来。”

　　佟毓婉一听到饭菜二字，肚子就没骨气地叫了起来，忙活大半天，想不饿都难，更何况作为资深吃货的佟毓婉？

　　司琴一面往屋外去，一面柔声劝她道：“姑娘即便再不舍大小姐，也得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若是不小心病了，岂不是叫大小姐在宫里担心？知道姑娘您心里难受，我只叫厨房做了几样小菜。”

　　佟毓婉用过饭，体力恢复不少，人也精神许多，这才想起佟老夫人开。因担心老夫人会伤心过度，便匆匆往翠微院去了。

　　一进佟老夫人的房里，就见佟老夫人正坐在炕上同明玉下着棋，面上已经不似早上那般悲痛。

　　佟老夫人到底是活了六十年的人，什么样的悲欢离合没经历过？如今佟毓秀只是进宫，是福是祸，一切尚还未能有定数，又何必太过于纠结？如今的佟老夫人早已把这一点看得通透。

　　佟毓婉见佟老夫人并没有像赵夫人那般一味的伤心，心里也舒坦不少，与佟老夫人闲话几句后，便回去自个儿了。

　　佟毓婉回屋后，没心思睡觉或是做事，只懒懒地往美人榻上靠了，头脑胡乱地想着佟毓秀在宫里可能会遇到的事，若是被欺负了怎么办？若是被算计了怎么办？若是被皇帝宠幸，成为众矢之的怎么办？

　　佟毓婉正想着，佟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也就是上次来给佟毓婉送荔枝的周妈妈，又提了果篮进来，只是这一次提的不是荔枝，而是橘子。

　　周妈妈给佟毓婉送过橘子后，自往别处送橘子去了。

　　司琴见佟毓婉皱眉不展，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佟毓婉，佟毓婉伸手接过，往嘴里送了一瓣橘子。

　　十月份刚刚成熟没多久还有些发硬的橘子，本就不是很甜，恰巧司琴又取到了一个很酸的橘子，佟毓婉这会子被酸的不行，忙起身倒了一大杯水喝下。

　　司琴急道：“怪我怪我，是我不小心取了酸橘子给姑娘吃，姑娘罚我吧。”

　　佟毓婉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句：“酸橘子，我不爱吃，兴许有人喜欢吃呢。”

　　司琴疑惑道：“姑娘说什么？谁会喜欢吃酸橘子呢？”孕妇啊！佟毓婉在心里暗暗答到。

　　孕妇，佟毓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林姨娘怀孕一事。

　　原本她就是想要在佟毓秀进宫后，再将林姨娘有孕的事情“揭露”出来，可是由于最近太忙，加上许静娴不知何故，最近总是躲在屋里，也不来提醒提醒自己，佟毓婉倒是一时间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在今天佟老夫人送来了橘子，自己又刚好吃到了酸橘子，这才想起来。

　　无论如何，为了不让李夫人有机会下手暗害林姨娘，致使佟府家宅不宁，明天自己都得让林姨娘有孕的事为佟府上下所知。对于性子寡淡的林姨娘，佟毓婉决定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

　　第二天，佟毓婉早起下厨，先给赵夫人炖了小米红枣南瓜粥，让翠儿送去揽月轩，并让她告诉揽月轩的人不要说是她让送来的。

　　然后又做了一些甜腻的糕点，用食盒装好后同司琴一起往林姨娘的闻莺院去了。

　　林姨娘的闻莺院不似太太小姐的院子那般宽敞明亮，却也是小巧别致，院里种满了花草树木，在一棵有些年头的石榴树下是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

　　院里种的最多的，便是各色各样的菊花。

　　佟毓婉对院里种着的这些菊花感到很是喜欢，忍不住感叹起：到底是大老爷喜欢的女人，估计这些花的品种都是大老爷专门为林姨娘找来的。

　　佟毓婉行至门帘前，便有一丫鬟为她掀开帘子，对着里面的林姨娘传话道：“姨娘，毓婉姑娘来了。”

　　林姨娘心里犯嘀咕，自己与佟毓婉算不得熟识，她怎么会来自己这座位置偏僻的闻莺院呢？

　　林姨娘正疑惑着，佟毓婉已经进到屋里并让司琴将手里的食盒往桌子上放了。

　　林姨娘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细品着，半晌才淡淡道：“三姑娘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我不过是个姨娘，怎敢劳烦姑娘主子来看我？”

　　佟毓婉先是一阵尬笑，然后也倒了一杯茶略喝了一口，柔声道：“姨娘说哪里的话，姨娘是毓婉的长辈，而且已经入府三个多月了，毓婉来看看姨娘也是应该的。”

　　佟毓婉一面说，一面把桌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装着糕点的碟子拿出来放到两人中间，接着柔声道：“毓婉亲自给姨娘做了些糕点，还望姨娘赏脸尝一块罢。”说罢就取了一块递到林姨娘的面前。

　　林姨娘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就见她身边一个颇为清秀端庄十七八岁的小丫鬟见佟毓婉要林姨娘吃她送来的糕点，不禁紧张起来，眉毛都皱在了一起，顾不得佟毓婉是主子的事实，紧张道：“姑娘，姨娘最近胃不好，怕吃了会不舒服，姑娘还是自己拿回去吃罢。”

　　佟毓婉把手里的糕点往碟子里随意一扔，面上的笑意一扫而光，假装生气的说道：“怎么，姨娘是怕毓婉给你下毒不成？毓婉与姨娘无怨无仇，怎会暗害与你？更何况这糕点是我亲自送过来的，若是姨娘真出了什么事，毓婉会脱得了干系吗？”

　　那丫鬟闻听此言，觉得佟毓婉说的很有道理，忙诚惶诚恐的跪地道：“姑娘，是奴婢多心了，奴婢不该疑心姑娘，还请姑娘责罚。”

　　她并非疑心佟毓婉会害林姨娘性命，而是担心佟毓婉暗害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佟毓婉面色依旧冷淡，只是语气平平地说道：“起来吧，你也是忠心护主，我若是责罚了你，岂不是会让人觉得我铁石心肠、善恶不分吗？”

　　那丫鬟抬头看了佟毓婉一眼，见她面上依旧面无表情，不敢就这么站起来。

　　林姨娘见佟毓婉面色如霜，微皱眉头，以为她是不满自己不吃她亲手做的糕点，故而觉得失了面子，心里不高兴，当即自己拿了一块柔声道：“三姑娘莫气，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吃就是了。杏雨，三姑娘都让你起来了，你还跪着做什么？”说罢便将糕点往嘴里送。

　　见她将糕点吃下了，佟毓婉这才舒展眉头，复又浅笑起来，柔声道：“杏雨，你家主子都发话了，快起来吧。”

　　杏雨抬头瞧她一眼，见她面带浅笑，这才敢缓缓起身。

　　佟毓婉故意把糕点做的又甜又腻，果然，林姨娘才用了两口，便已有些反胃，佟毓婉瞧出她脸上的异样，开口问道：“姨娘觉得毓婉做的糕点味道怎么样？可还合您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