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三姑娘升职记》岫岫烟

19、门庭若市

　　一旁的司礼太监闻言熟练地将佟毓秀的名字记下。佟毓秀起身福了福身子，颇有些懊恼的归入队伍当中。

　　回到队伍中后，佟毓秀一下子心乱如麻，怎么会这样？自己就这样被选中了？糊里糊涂地就成了那个男人的妾？

　　想到以后不能在父母和祖母跟前承欢膝下，不能与兄弟姊妹朝夕相处，佟毓秀便觉得心里头堵的难受。

　　可是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进了宫，余下的三个妹妹便可不为此事担忧烦恼，日后安安心心的嫁与世家公子做正妻，心里立时就舒坦了不少。

　　一行六人一一见过皇上太后后，扣头谢了恩跟着引她们进来的太监出了舒云殿。六人出了祥庆殿，便有几个宫女迎上来领着她们出宫。

　　佟毓秀看见素兮站在自家马车前向自己招手，忙大步走上前去，素兮问她：“姑娘可选上了？”佟毓秀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

　　素兮刚想说些恭喜她的话，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忙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旁的函香提醒她道：“姑娘，快上马车吧，老夫人和老爷夫人在府里等着您呢！”佟毓秀点点头，被函香和素兮扶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佟毓秀一句话也没说，只闭着眼睛想事情，素兮和函香不敢出声打扰她。

　　马车行到巷子口时，天已经麻麻黑，远处的鼓乐声和鞭炮哔哩吧啦的爆炸声传入耳朵，好不热闹。佟毓秀不紧不慢地掀了帘子伸出头往前面看了看，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丫鬟婆子们手里皆提着灯笼照明引路。

　　马车缓缓前行，佟毓秀渐渐看清楚众人的脸。待车子停下来后，等候多时的丫鬟婆子忙上前扶了佟毓秀下来，赵夫人和佟老夫人面上皆是喜色，眼中却是含着泪的。

　　佟毓秀缓缓朝她们走过去，众人忙齐齐跪地行礼，毕恭毕敬道：“参见小主。”

　　这一句话，再一次提醒了佟毓秀，自己已经是皇帝的宫嫔，虽然品级未定，可事实上自己与佟府的人已经是君臣的关系。

　　佟毓秀眼眶中已满是泪水，顾不得什么规矩，上前扶起佟老夫人含泪道：“快快起来，无须多礼的。”

　　话音落地，众人方才起身，簇拥着将佟毓秀迎回府。

　　佟老夫人早已命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备好了家宴，让佟毓秀，佟文博，赵夫人，佟毓婉，佟显瑞和自己在一张桌子前用饭，其余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则在另一处用饭。

　　佟老夫人将佟毓秀让到上座，佟毓秀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跪地哭到：“毓秀不孝，无法继续在祖母，父亲和母亲跟前承欢膝下，如今还能在家里待几天，亦是未知数。如若这几天里，祖母和父母亲还要这般拘着规矩，唤我小主，毓秀心里实在难安，还望祖母和父母亲体谅，这几天不要把我当小主一样对待，还像从前一样拿我当孙女女儿一般对待，可好？”

　　佟老夫人亦是泪如雨下，上前去扶她，佟毓秀见佟老夫人不答应，硬是不肯起来，佟老夫人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我的孝顺孙女，不枉祖母和你爹娘疼你一场，快快起来罢，当心膝盖受凉，我依了你就是。”

　　佟毓秀这才起身，佟毓婉连忙上前扶了佟老夫人坐了上座，待佟文博和赵夫人都坐下后，佟毓秀方走过来拉着佟毓婉一块坐了。

　　一个晚上，佟毓秀都没怎么动筷子，佟毓婉知道她是心里难受，没胃口吃东西。

　　再看其他人，亦无甚么胃口，一家子人坐在一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干瞪着眼。

　　佟毓婉打破沉闷的气氛道：“姐姐，你累了一天，要不要先回去歇着？”

　　佟老夫人附和道：“婉丫头说的是，秀丫头啊，你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着吧。婉丫头，你陪着秀丫头回去罢。”

　　两个毓行礼告退后，一起往涑玉斋去。佟毓秀一进屋，便让白芷和函香先去把床铺好，自己和佟毓婉则往炕上坐了。

　　佟毓婉语重心长道：“姐姐，一入宫门深似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姐姐切记千万不可轻信任何人，越是能说会道的人，姐姐越要小心提防着。遇事要懂得隐藏锋芒和忍耐，如果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传信给祖母和母亲，千万不要自己硬撑。说话行事都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让人抓了把柄。身边的丫鬟，更是紧要，必须得用知根知底的，姐姐可想好带谁进宫了？”

　　佟毓婉说完这这一大串话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起来，几年的宫斗剧到底没有白看啊。

　　佟毓秀惊讶道：“妹妹你年纪小小，竟懂的这样多，你的这番话，我会记着。至于带进宫的丫鬟，我打算带了素兮和函香去。若是上天垂怜，我能得到圣宠，定会为她们寻一门好亲事，如若不然，她们二十五岁出宫后，我自会让母亲多多照应她们。”

　　佟毓婉点头道：“素兮和函香的确不错，知根知底，且对姐姐忠心耿耿。只是姐姐进了宫后，身边必定还会有别的人伺候，到时候姐姐可不能心慈手软，但凡有背叛你的，哪怕只有一次，姐姐也绝不能再留在身边。”

　　佟毓秀听得佟毓婉的这番话，想起两个月前佟毓婉将何妈妈赶出院子的事，心下一颤，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佟毓婉似乎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佟毓婉”了。

　　佟毓婉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累极了，于是起身道：“姐姐早些睡下吧，妹妹先回去了。刚才妹妹说的那些话，姐姐仔细琢磨琢磨吧，妹妹是绝不会害姐姐的。”

　　佟毓婉回到自己屋里后，司琴已经将床铺好了，翠儿道：“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洗涑吧，一会儿水该凉了。”

　　佟毓婉洗涑完毕后，自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佟毓婉早早地就去见佟毓秀，才刚进屋，就发现不少人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佟毓秀这里来恭喜她选为宫嫔。

　　佟毓婉心道：还好自己聪明，该说的昨天都说了，要是昨天没说，就今天这仗势，哪里有自己跟佟毓秀单独相处的份啊。

　　接下来的两天，亦是如此，忠勤伯那是门庭若市，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各种奉承，只为在佟毓秀跟前混个脸熟。

　　三天后，宫里来人宣旨，佟老夫人带着佟毓秀，佟文博，赵夫人到正堂大厅接旨，内监宣道：“通政司参议佟文博之女佟毓秀，着封为正七品才人，赐号温。于八月二十六日进宫，钦此。”

　　佟毓秀双手接过圣旨后，那内监接着道：“起来吧。”

　　佟文博起身后，从衣袖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银两，递给宣旨内监。

　　那太监收了银子，回了佟文博一个笑脸，大摇大摆地去下一家宣旨了。

　　佟毓秀被封为七品才人，位分虽然低，可是这一次的选秀，位分最高的也不过是正六品美人，故而佟毓秀在选中的几位宫嫔中，还算是比较受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