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师兄》薇风凛凛

33、城民爱他如煞//笔

　　为表自己求原谅的诚意，以及顺便弥补自己方才还没吃上一口包子就忙着掀桌子打架去的遗憾，雍不朽一边拉着灰师兄手臂，一边抬另一只手招呼面摊老板道：“李伯，来四碗汤面，我请客。”

　　灰师兄道：“不必，我们已吃过。”

　　雍不朽“哦”了一声，又向李伯招呼道：“一碗汤面，这三人方才吃过的面钱我来付。”

　　灰师兄道：“不必，已经付过。”

　　李伯也自一边补充道：“这三位面钱已结过，城主您的面钱是十八文。”

　　雍不朽自怀里掏出一小串铜钱，数了数统共二十文，便一扬手抛给李伯道：“另两文不用找。”

　　两文钱的面转眼卖了他十八文，外赚两文小费，李伯眉开眼笑，嗨哟嗨哟地应着，转身锅里捞出一大碗面端过来，雍不朽在对面三人看傻//逼的眼神中坦荡荡地吃起了面。

　　大概是做为一城之主，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维持自己体面的形象？雍不朽吃这一碗面，就跟那小媳妇绣花似的，手中筷子一挑一提，夹着一块面片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而后再将筷子担在面碗上，伸手入怀取出一方白色的绣花锦帕，仔细地擦拭着嘴角。然后再把手绢放下，抄起筷子，重复起前一串动作。看得旁人都替他费劲不已。

　　果然石小荞一侧头，又看到了灰师兄露出他那招牌似的嫌弃表情。奈何雍不朽的另外一只手正紧握在他手臂上，除非使用武力，否则便轻易挣脱不掉那只爪子。

　　雍不朽吃了几口面后，似乎终于将他方才没吃到包子的遗憾弥补了过来，他再次放下筷子、擦拭嘴角，然后十分恳切地望着灰师兄说道：“我以为琅兄一定记恨着小弟上次的鲁莽，此次定然不肯过我不朽城，然而在此处见到兄，又得兄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小弟实在感激不尽！”

　　灰师兄脸上的表情真是嫌弃又嘲讽，说道：“雍城主望沙知世界、看叶定春秋，当真是好悟性。”

　　雍不朽一脸“诶？好深奥啊什么意思？”的表情，茫然地“啊”了一声，硬着头皮客套了一句：“哪里哪里，琅兄过奖，小弟愧不敢当。”

　　灰师兄表情莫名一噎，索性直白道：“你想多了，今日之前我不知有不朽城，更不知不朽城主是何人。谈何避而不过呢？方才出手也非为你，不过是不忍襁褓小儿遭毒手罢了。”

　　意思便是说上次一见压根没入心，谁知道他是哪个山头长的哪根大葱？

　　雍不朽为自己方才明显的脑补过度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顺势转了话题：“琅兄一直隐居深谷，不知我不朽城自然再正常不过，我却久慕琅兄之大名。不瞒琅兄说，自昨日有梧琰国的奸细入了城，我便一直暗中留心，望能有机会知会琅兄一声。幸得今日相见，兄不如随我去寒舍避让一时，待那些奸细狗子走干净再出城也来得及。免得得同他们啰里啰唆缠磨一通，徒增烦扰。”

　　这一路行来，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三人行路的路线或直或绕、或快或缓，将身后的尾巴倒是甩了个干净。结果进了这不朽城，反倒撞在了一块。

　　灰师兄不动声色将手臂强硬扯回，说道：“雍城主倒是好灵的耳目。”
　　不但找上归狼谷的门，且还将他后边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简直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雍不朽一笑，谦虚道：“哪里，琅兄不知，又岂是梧琰的走狗，就连舟饶的三千鬼面煞都出来凑热闹，为的不过就是那句“狼出谷，石开花”，我虽只是小城之主，在这世道中却也不敢懈怠，知春子的高徒大闹梧琰望天坛，劫走要被种“涅槃术”之人，这事早就传开了，又有几人不知？”

　　说罢他突然回头，眼睛落在石小荞面上，颇好奇道：“想必这位就是石隐村的那位姑娘？没想到果真应了那句“狼出谷，石开花”的童谣。”

　　此时石小荞早就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趁此机会便开口问道：““狼出谷”这个或可说得通，可是“石开花”这个，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雍不朽一乐，对石小荞道：“姑娘可否将名姓告知？”

　　石小荞如实说后，雍不朽便一脸恍然点头道：“难怪。琅兄定然已经猜到，还没告诉你罢。关窍便出在那个“荞”字上，荞麦开花，可不就是“石开花”吗？”

　　听到这句解释石小荞简直要疯：“这也忒牵强附会了吧！靠着一句不着四六的儿歌，如此草率就能定下别人的命运？这是什么混账世道！”

　　雍不朽附和点头：“姑娘说的甚是，这就是一个混账世道。天下乌泱泱的一大锅黑泥水，哪个都想贴上点“天命所归”的便利，又怎么管旁人死活。”

　　石小荞甚怀疑地拿眼角瞥过他一眼，心想你不也是这一大锅黑泥水中的一点黑泥，不也几次三番蹦跶出来招人嫌，哪有脸跟着骂世道混账！

　　她的这个怀疑的眼神很巧地被雍不朽捕捉到，难为他倒突然懂察言观色了，开口辩解道：“姑娘莫要误解在下，我跟外面那些乱世走狗如何能一样？哼，我对天下不感兴趣，却唯独想守住这一城安宁罢了。”

　　说罢他又再次看向灰师兄，恳切道：“那梧琰走狗尚在城中，此处说话十分不便利，可否到我府中稍留片刻？琅兄自然不会将那些走狗放在眼里，但眼下带着两位姑娘，真纠缠起来恐怕多有不便。待那些狗子出了城，琅兄要走，我绝不强留。”

　　恐怕想强留也留不得！

　　灰师兄侧头望了眼石小荞和方枝，突然想到一些什么，便也不再推辞，默认应许了。

　　几人自桌边站起来，一路向城里方向行去，路过一处糖糕铺子，身形肥壮的大婶开口招呼道：“城主可要买点糕点糖果？美味得紧，姑娘家最喜欢吃。”

　　雍不朽站住掏钱买了一包。

　　几步之外又一家脂粉摊子，老板也道：“城主买些脂粉吧，不止姑娘能用，漂亮小伙也能用。城主唇红齿白，若脸上再敷点胭脂，真跟仙君下凡似的。”

　　雍不朽停住，掏钱又买了一包脂粉油膏。

　　这条路上十好几家摊铺一溜买过来，不足五文钱的糕点卖了他快五十文，十几文的脂粉油膏卖了他足有几百文，余下七七八八尽皆如此，散财童子一般，一贯钱转身就花了个干净。

　　雍不朽这城主当得倒实在有趣，城民爱他如傻//逼，他尚自得其乐，洋洋洒洒，很是将他缺心眼的气质奠定地愈加牢固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