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同人）风入松》简称死生

8、八、逍遥门人

　　经得欧阳克这么一搅，林中蛇尸遍地，着实也练不得功了，封楚与洪七公便决意回客栈拼酒。黄蓉道：“那大坏蛋倒给咱们留了不少好东西！”协同郭靖拣蛇尸说要回去给七公做一道蛇羹。洪七公料欧阳克经此一吓绝不敢回头，和封楚先行离开。
　　到得客栈，两人要了三十斤好酒，叫伙计统统搬进客房。那伙计吓了一跳，但见封楚一锭雪花银砸出，便也大惊小怪的去了。洪七公对封楚道：“像你这般肯请老叫化子喝酒的人倒不多。”封楚笑道：“难道就没有么？”洪七公道：“怎么没有？不过敢和我拼酒的就少了，像你这样干干净净文文秀秀的，就更没有。”封楚道：“今就叫你见识！”正说着店小二已抬了酒来，两人舍杯用碗，两口大碗一碰之下，各自相对，哈哈大笑。
　　封楚自幼长在禁宫之中，十几岁时在江湖上也不过呆了不到半年，那才是真真正正不曾与旁人拼过酒。不过他虽大大咧咧没个正经，胸中自有一股豪气，对着老叫花子，说什么也不肯输了，酒到碗干，让洪七公大呼痛快。两人喝酒如水，待得黄蓉做好了蛇羹端来，只闻得满屋的酒气，洪七公醉眼惺忪舌头也大了，封楚更是躺在桌下人事不知。

　　封楚浑浑噩噩，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只觉得身子僵硬，脑袋沉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般。他从榻上坐起身，这才想起昨日拼酒之事，只是不知谁将自己搬到自己的房间床上。低头一看衣衫，也被人换过了，薄丝的面料，穿着甚是舒服。
　　他不由心中奇怪，身上衣料名贵倒还罢了，这换衣之人又是谁？黄蓉自然不可能，洪七公和郭靖好像也没有这样的细心。他正自犹疑，忽听一人道：“你醒了？”
　　封楚猝不及防，大吃一惊。以他耳力，不能被他察觉的只有洪七公、烤鱼的青衫男子寥寥数人，进他三丈之内仍不被他所觉的，更是绝无仅有。一抬眼，见一人正坐在窗边，白衣古剑，身颀貌端，正是那日王府中与他对过一掌的男子。
　　封楚一怔便即回神，从床头摸过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外衫，套在身上。那男子转头在他系带的手上盯了半晌，笑道：“你倒不客气。”封楚也一笑，道：“大恩不言谢，我不跟你客气。”那男子道：“你当真有趣。”
　　两人相视一笑，封楚道：“他们呢？”那人知道封楚说的是洪七公三人，便道：“他们见你不醒，便先去练武。我躲在暗处，见他们走了，才过来看看你。”封楚翘着二郎腿，斜斜往床上一倚，懒懒笑道：“说得好像你一直跟着我一般。”那人道：“你猜得不错，我见你有趣，这几个月的确跟在你左近。不过你一路悠哉游哉，没发现我罢了。”封楚睫一颤，心道以我耳目之灵竟不曾发现于你，你这一句“悠哉游哉”说得未免也太客气了些。
　　那人见他不说话，道：“你似一直想问我来历，如今怎么不问？”封楚笑道：“你人便在这，我又着什么急？”那人眉一挑，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来，道：“我便是走了呢？”封楚道：“你跟得了我，我便跟不得你么？”那男子哈哈一笑，蓦地白影一闪，人已穿窗而出。封楚看得清楚，身子发力，足尖在床沿一蹋，人也不见了。他二人一著白衣，一着灰衫，但见一道白光一线灰影穿过客栈小院飞也似地向东而去，来往行人竟无一觉察。
　　封楚所长不在武功，但轻功修为却在他诸般三教九流的本事中高踞首位。那白衣人武功虽是极高，却也并不能把他甩开。两人一逃一追，直赶出六十余里，封楚忽然叫道：“你若不停下，我便不追了。”那白衣人原也不愿就此离开，当即停步，封楚便也停下，身形不知怎么却晃了晃，苦笑道：“我追不上你啦，还是你厉害。”
　　那白衣男子回头，正想道：“你的轻功也不赖。”却见封楚原本就极白的脸色竟白得像一张纸，不由惊道：“你怎样？”伸手欲扶他，封楚摆摆手，道：“脱了力，不要紧。”顿了顿，脸上露出笑来，道：“西毒之名果然不凡。华山论剑时怎么就没得首位呢？”
　　那男子呆了呆，道：“我和西毒欧阳锋没关系。”
　　封楚也呆了呆，道：“没关系？那你是谁？”那男子道：“我和欧阳锋顶多算是老邻居。不过他在白驼山，我在天山缥缈峰，隔了几百里，见过几次面，却没说过话。”封楚沉吟道：“天山飘渺峰？”回想自己看过金国的地理志，似乎没提到过。
　　那男子眼望封楚哑然失笑，心道若说他无知，这一路上见他混迹诗书之间，心记之佳思虑之快绝异于常人，若说他博学，他又当真对着世事一无所知，真不知他混在金国皇宫月余时间，都学了些什么——天山飘渺峰北宋年间借逍遥掌门人虚竹子先生率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名震天下，他竟是从来不曾听见过。看他想得辛苦，便道：“天山峰峦甚多，你未听过也属寻常。我姓重名景，字紫云，道号霄青子。”封楚点头道：“重大哥。”
　　两人其时已出了姜庙镇，放眼望去，白日微斜，芳草青青，远处青山一抹，氲淡云间，数十里之内并无人家。封楚道：“这江南精致倒也秀丽，只是不知有什么可去之处么？”重景微笑道：“怎么，不和你那叫花朋友道别了？”封楚道：“萍水相逢，聚便聚，散便散。若是有缘，他日必然再见，若是无缘，相忘于江湖罢。”重景默然片刻，道：“你倒洒脱。”封楚只一笑。
　　两人并肩而行，重景怕封楚歇不过来，只是和他慢慢地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么？”封楚摇头，道：“得过且过，走到哪算哪——你若是有什么不怕人知道的事情，不妨带上我，帮忙不一定，看看热闹也是好的。”重景苦笑道：“‘不怕人知道的事情’……我倒不知道我是这么不堪的。”封楚满面笑容，道：“大哥谦虚了。”
　　重景正色道：“我也没什么打算，暂时先跟着你。”封楚道：“也好。这里离太湖已不是太远，久闻五湖之地襟带三州，控蛮荆而引瓯越，三万六千顷水绕七十二峰，不如便望太湖走罢了。”
　　当下打定主意，二人折步东行。
　　二人同是渊博之士，一路走走停停指点江山，谈佛论道，推文演武，倒颇不寂寞。走了十多日，才到了苏州府辖内。苏州原是东南大郡，南宋朝廷偏安一隅，直将这苏州城养得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愈发繁华起来。二人找了家客栈投宿，次日便到城郊领略这湖光山色。封楚久在皇宫，甚少出游，不禁醉心于晴山碧水之间，直到夜色半合，始有返意。重景跟在他身后，也不开口催他。
　　两人离苏州城已然颇远，回城时不愿施展轻功，只是慢慢的走。眼见天色愈暗，城门不多时便要关，封楚便道：“不然在城外凑合一晚，明日一早借一条船，咱们泛舟游湖去。”重景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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