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和他的童养媳》江山一笑之

18、兔子

　　【十八】

　　说风就是雨，简直是形容莫敬业最贴切的词语。话音还没落下，莫敬业已经卸了披风，转手扔在了一旁的小内侍手上，把衣角往腰里一掖，袖子那么一撸就蹲了下去。蹲下之前，还不忘转头嘱咐两句内侍：“去！把我寝殿里那个盒子拿出来——就是那个雕花的漆盒。”

　　内侍应了声，二话没说就跑了。莫敬业一见内侍去办事了，就冲着莫小夭招招手：“小七过来。”

　　等到莫小夭走了过去，莫敬业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一脸兴奋地问道：“小七，来告诉大哥，你最喜欢什么东西？大哥给你做一个。”

　　莫小夭想了想，考虑了一下难度，才点头道：“娘亲去年秋狩的时候，猎了只兔子，可是带回来没养几天就跑了——大哥能做个兔子吗？”

　　一听这话，莫敬业就笑了，抬手就刮了下莫小夭的小鼻头，乐个不停：“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大哥了？兔子算什么，就算是你要用这雪做个广寒宫，给点时间，你大哥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莫小夭乐了，直牵着莫敬业的手摇个不停：“那小七要两只兔子！”

　　这下把莫敬业逗得更乐了，满口应下不说，搓搓手就开始从池上揽起冰雪，团了起来。兔子对于莫敬业来说，不可谓是不简单，不大不小的雪球已经团好，可是去华阳宫取漆盒的小内侍还没有回来。莫敬业环视了四周，冲着快要冻僵的手上呵了口气，指着叶枫道：“叶侍读，那有个小木片，劳烦你替我取过来。”

　　叶枫应了，然后冲着莫敬业手指的地方走了过去。那里临近岸边，不远处就是灌木丛。叶枫从地上拾了那片小木片，然后举起遥遥问：“大殿下，可是这个？”

　　“是了是了，”莫敬业忙不迭点头，“拿过来。”

　　叶枫取了木片，正要过去，忽然身后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叶枫一转头，这声音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叶枫低头犹豫了一会，随后便带着木片回到了揽月池中，交予了莫敬业。

　　兔子的轮廓此时已在莫敬业手下完成，见叶枫递来木片，他颇有些兴奋：“就这个，等好久了。”

　　莫小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索性蹲到了兔子雪团的旁边，看的更加仔细。莫敬业拿了木片就兴奋起来，凑近了雪团就开始细细地雕刻，莫小夭看得新奇，一时按捺不住等待的心情，伸出了手碰了碰兔子的尾巴。

　　这一碰不得了，莫敬业竟十分紧张：“别动！”

　　这般厉声的呵斥，慢说是兄弟姐妹们了，就连建元帝和慕青衣都没这么过。莫小夭当下就撇了嘴巴，抽抽搭搭了起来，说不出的委屈。莫敬业听不见，莫敬轩倒是急了，一把就搂过莫小夭道：“大哥，你怎么能凶小七呢？”

　　雕刻得无比专注的莫敬业没注意，好不容易将耳朵的细节勾勒出来之后，他才猛然抬头，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慌了：“小七？”

　　莫小夭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木片也不要了兔子也不理了，扶着莫小夭的肩就手忙脚乱，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大、大哥没有要凶小七的意思……你别哭、别哭……”

　　莫小夭搂着莫敬轩，仍旧委屈地瞧着莫敬业，而莫敬业抓耳挠腮搜肠刮肚地找着哄妹妹的词，就是半晌说不出口。

　　此时，一直在旁围观的任子尧曲了身，冲莫小夭一笑：“公主可还想要兔子？”

　　莫小夭抬头看了看莫敬轩，然后又看了看莫敬业，连连点头。

　　任子尧又笑了，眉眼比方才更弯了些，十分和善可亲：“公主莫要害怕，方才大殿下也是为了给公主做个最好的兔子，太过专注，一时情急了些。”

　　莫小夭眨巴眼，犹豫了一会，委屈巴巴的神情渐渐消散。虽然仍是搂着莫敬轩，但是已经是放松了很多。见状，莫敬业连忙应道：“是大哥刚才急了，小七莫要在意。”

　　任子尧前倾了身子，声音愈发柔和，像是冬月里的一阵和煦春风一般说得不急不缓：“大殿下本是无心，公主为何不趁此向大殿下再讨要些小玩意儿，当做大殿下的赔礼？”

　　莫小夭一听能要小玩意儿，立马乐了，从莫敬轩的怀里就窜了出来，伸出两个指头，十分高兴：“我再要两个兔子！”

　　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收了笑容，看着两个指头犹豫了一会，然后坚定地重新伸出胖胖的小手：“不！要三个！”

　　此话一出，莫敬业乐得开心，忙不迭地撸起袖子开始搞事，一边搞事一边应：“好！好！小七要多少个，大哥都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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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内侍拿的漆盒到了的时候，莫敬业的五个兔子已经齐齐整整地排排坐在了揽月池里面。莫小夭特别兴奋，东摸摸西摸摸的，围着五个兔子转个不停。

　　不停就算了，还一把扯了莫敬业的衣袖，嚷嚷着还要做几个他会的东西。莫敬业一听，更是高兴得不行，被莫小夭牵了手就往揽月池更中心的地方跑过去，俩人蹲在雪地里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密谋着接下来要塑的玩意，全然不管另一头被丢下的三个人。

　　莫敬轩看着莫小夭围着莫敬业又跑又跳的身影，叹了口气，酸溜溜地道：“想当初画室里刻名章，大哥可是刻的最好的那个……”

　　叶枫一听乐了，拿胳膊肘一捅莫敬轩，笑得神神秘秘：“怎么？五殿下不夸自个儿那团混沌好看了？”

　　莫敬轩扫了眼和五只兔子对比十分鲜明的“黑球”混沌，厚颜无耻地来了一句：“比不上我的。”

　　在叶枫还没来得及弄懂莫敬轩脸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厚的时候，任子尧凑了过来，仔细凝神瞧了眼黑球白兔之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插嘴道：“我也觉得混沌好看，颇有意象之美，不可言传，一团白雪之中，仿佛看尽宇宙洪荒……”

　　叶枫没忍住，嗤笑着并给他俩丢了个白眼。而莫敬轩如同找到知己，恨不得泪流满面地拉住任子尧的手，来句“知音啊”！

　　审美正好凑一头的莫敬轩和任子尧，一把扯了叶枫的披风，把他丢到了一边，然后俩人脑袋对脑袋地讨论了起来，莫敬轩问：“你说我大哥手上的漆盒里是什么玩意？”

　　任子尧想了想，道：“大皇子最喜欢做些小玩意儿，我猜八成就是那些的工具。”

　　莫敬轩点头：“有道理。”

　　然后他停了停，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大哥这样领着小七玩，若是父皇有功课布置下来，该怎么办？”

　　任子尧也配合着压低了声音：“大殿下颇好游戏，陛下慧眼如炬，通常是不会扫了大殿下的兴的。”

　　莫敬轩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任子尧，勾了唇角笑道：“可要是贵妃娘娘来布置呢？”

　　任子尧直起了身，迎着日光看向莫敬轩，恢复如常般气定神闲的态度，将手交叠腹前，悠然答：“莫非殿下是觉得贵妃娘娘一句话，便可轻易左右时局，翻弄风云？”

　　此话一出，莫敬轩没有回答，而是转而轻笑道：“世子高见。”

　　两人两两相望，忽然莫敬轩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样，笑问道：“你们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只见任子尧恭恭敬敬地欠了个身，从身后唤来抱着一摞书卷的内侍，慢悠悠地回答：“殿下的作业给忘了，先生让我带过来顺便再多加上几份——”

　　莫敬轩脸色有点僵，叶枫看着小山似的书卷有点懵。可是耳边任子尧温和的话还是没有停：“先生说，殿下和叶侍读忘记带走他布置下的作业，都是因为不太记得他的缘故。所以让殿下和叶侍读这番多抄几次功课，下次就能记得牢些，不至于再忘了他，不带走他布置的功课了。”

　　莫敬轩：“……”

　　叶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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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夭那头玩得高兴，这头这仨聊得也高兴，乐乐呵呵的谁都没见着后面有人正缓缓接近。等到地上出现了一个乌漆墨黑的人影之后，莫敬轩才转动着僵硬的脑袋，回过了头。

　　背后，建元帝正似笑非笑，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地看向了莫敬轩：“小兔崽子，你还搁这玩上了是吧？”

　　众人一见是建元帝，一个个瞬间就跪下了，只有遥遥地在池中心的莫敬业还有莫小夭愣了。见了建元帝，莫小夭很开心，兔子也不要了，冰戏也不玩了，莫敬业也不顾了，张开了两只小胳膊就往建元帝这跑，一边跑一边叫：“爹爹，爹爹，要抱抱。”

　　莫小夭在冰上这样跑哪能得了？所以建元帝也顾不得什么皇帝不皇帝了，撇了后面的随从就往莫小夭跟前走，然后一把就把软软的小人抱起来，往天上一抛，然后紧紧搂进怀里不撒手：“玩什么呢？告诉爹爹？”

　　莫小夭“吧唧”在建元帝脸上亲了一口，小胖手朝着莫敬业一指：“大哥同我玩冰戏呢！”

　　顺着莫小夭的手指看了过去，那一头的莫敬业已经跪在了地上拜见父亲。身躯微微颤抖，伏在地上的他已经是脸色惨白，额头上也渗出了许多的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