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时差》一领淡鹅黄

31、迷途

　　“骑士倒未必。”杨戬伸出手和小伙相握，极自然的和他碰了碰肩膀，“普通的英国长弓最多只需要50公斤的力量就可以拉开，如果你用劲的方式稍微修正一下，对付它绝对没有问题。”

　　寸心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从尴尬到熟稔，由长弓的用法说起，一路讨论到晚上去哪个pub喝酒，热络得好似久未谋面的兄弟，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杨戬就是这样，只要他愿意，不论男女老少什么职业，都能在十句话以内和他成为好友，可那人每每跟寸心吵起架来，却偏偏不肯稍加辞色，以至于好好的一桩姻缘，竟像是生满了利刺的藤蔓，让两个人都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苗种错了，花怎么会香？

　　那一年他们带着辛辛苦苦寻到的桂花树苗，花了一整个下午在后院栽好，寸心抬头，看见杨戬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汗水，混着尘土和黑泥，活像一只花猫，登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寸心好容易缓过气来，把脖子上搭着的毛巾递过去：“赶紧擦擦，叫你妹回来看见，又说我虐待她哥。”

　　杨戬接了，自己不擦，却走过来帮寸心抹了一把脸：“三妹要是看见你这模样，只怕就不怪我了。”

　　“我脸上也有？”寸心惊呼，丢下铲子跑进屋里去洗，留下杨戬一个人叉着腰大笑。寸心匆匆洗过脸，从冰箱里摸出一瓶可乐，刚要出去送给杨戬，却在院子里听见了杨婵的声音。

　　“桂花树就长这样？”

　　“不然你觉得呢？”杨戬微笑，十八岁的三妹终归是个孩子，连问题都童稚得可爱。

　　杨婵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树苗：“我以为，常娥姐喜欢的桂花，一定是特别秀气特别隽永的样子，没想到小时候长得这么普通。”

　　杨戬没有答话。

　　“要多久才能开花呢？”杨婵的腿已经酸了，站起来拍拍尘土，好奇的问道。

　　“据苗圃的人说，这棵已经够年头了，大约秋天就可以开花。”

　　“那太好了！”杨婵听去十分欣喜，“等开了花，我叫常娥姐来，她的生日正巧在九月份，伴着桂花庆生，再好不过！”

　　“三妹！”杨戬的声音却不那么高兴，“你跟常娥亲近，我不反对，但是可不可以……”他斟酌着词句，生怕妹妹生气似的娓娓劝道，“可不可以不要总请她到家里来？你嫂子不喜欢人多。”

　　“嫂子？”杨婵有点不太乐意，“你们结婚又不告诉别人，谁晓得她是我嫂子？”

　　“杨婵！”杨戬低声喝止，小心翼翼的朝屋里望了一眼，“寸心还没毕业，不想声张，你是知道的。”

　　“我又没跟别人说！”杨婵也动了气，红着眼眶嘟囔道：“结个婚还偷偷摸摸的，她无所谓，我是替你委屈！要是你们嫌我烦，那我搬出去就好了呀，省得总惹你们不开心！”

　　“三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晓得我在你家过得特别没意思。”杨婵抽泣着，“二哥你知道的，我在美国没什么朋友，就只跟常娥姐略亲厚些，每次想请她来作客，你就总是瞻前顾后的怕人家生气……二哥，自从有了这个'嫂子”，你都不像我二哥了！”

　　那天的晚饭吃得特别安静。杨婵原本吃的就少，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上楼去了。寸心看上去也没胃口，把一块肉在盘子里翻了几个来回，径直丢进了垃圾桶。杨戬心里忐忑，也吃不下去，看她们都走了，只好自己收拾了桌子，上楼来看寸心。

　　“你吃什么水果，我去洗给你？”杨戬窥着她的神色，看去倒也平和。

　　“水果就不用了，要是有酒酿，可以来一碗。”

　　“酒酿？”杨戬一愣，“平白无故怎么想起这个？”

　　“想起什么就是什么呀！”寸心微笑，定定望着他，“我听人说，桂花酒酿养颜，常娥长得这么好看，必定自小就吃来着。”

　　杨戬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知道她听见了下午的对话：“寸心，我喜欢这树并不是因为……”

　　“我今儿才知道，桂花不但香，还有多种用途，你不好好学学，将来怎么在生日宴上献宝？”寸心“噌”的站起，完全不给杨戬说话的机会，“这也是我错了，不留神就妨碍了你们兄妹跟美人亲近，尤其是你，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恨我呢！”

　　“敖寸心！”杨戬压了压火，想起原是因三妹起的话头，遂缓了一口气，“我跟常娥是朋友，也仅仅是朋友，你才是我妻子，这一点无人可以取代。”

　　寸心满腔愤懑，生生憋了一个晚上，却被这句话消解得无影无踪，怔了半晌呐呐说道：“我跟你这张纸，也不过是个误打误撞的结果，要不是我死缠烂打，你哪儿肯理我？”

　　“你就这么不自信？”杨戬被她气乐了，挨在身边坐下，“就不提结婚的事，单说你之前那样照顾我，我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他原以为这番话说完，寸心必定破涕为笑，谁知她闪了杨戬一眼，倒疑惑起来：“你娶我，就为报恩？”

　　杨戬语结，想想“报恩”的话又是自己亲口说的，顿时一阵懊恼。他出身法学院，平素伶牙俐齿，从来没在辩论的时候落过下风，却不知为何一对上寸心就总被她堵得无话可说，简直憋气到了十二分。才想要辩解，敖三小姐已经把床上被子枕头卷成一包，塞在了杨戬的怀里：“今晚我要通宵赶论文，麻烦你出去客厅睡，要是沙发睡不惯，到后院树下搭个帐篷，想必也相当惬意。”

　　杨戬被她这一怼，再好的脾气也拧上了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要不喜欢那树，不如连夜砍了，大家清净！”

　　“不用砍！”寸心红着眼，喉头哽得厉害，“直接挖出来送到她家，连你也不用回来了！”

　　那晚杨戬没有回房，寸心也赌气不问他去了哪里，后来是杨婵说漏了嘴，才知道她的二哥在车里窝了一夜。寸心听得心里一阵难过，杨戬那样高的身材，就算是在车子后座，也一定睡得极不舒服，可是等她想要开口安慰，杨戬却已经跟着导师出了差。

　　“嘿，别冷落你的公主，我们有空再聊。”名叫Alessio的小伙拍拍杨戬的肩头，“我还要在利兹住上几天，格斗比赛结束才回意大利，改天请你喝酒。”

　　杨戬笑着看他离去，转头望向兀自陷在心事里的寸心：“我发誓，我事先不知道你在这儿。”

　　不知道么？寸心莫名其妙有点失落，轻轻躲开他揽向自己腰际的手：“我两点钟有个预约，没什么事的话，我进去了。”

　　“我原本打算去伦敦你家里找你的，但飞机延误，所以只能先带着他们到利兹来跟组委会报到。”杨戬向前追了几步，寸心却没有回头，径自消失在大厅的楼梯顶端，像是一位匆匆逃往城堡顶端的公主。

　　我是恶龙么？

　　杨戬苦笑。他或许永远做不成一名合格的骑士，盔甲再闪亮，长矛再锋锐，刺伤的似乎永远是他的公主。寸心当初有多渴望他，现在就有多厌恶他，哪怕是杨戬越过千山万水，飞到遥远的异乡来寻她，迎接他的却仍旧是寸心的避之唯恐不及。

　　怪谁呢？是谁磨光了寸心的全部勇气，又是谁将她一次又一次推远？也许冥冥中早就注定，她和他，一开始就没有被放在通往happy ending的起跑线上。

　　她不想见他，这原是预料得到的。但杨戬未曾想过寸心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她不再是那个不等杨戬伸手，就自动扑怀的小女孩，也不再带着欣喜和期待，迎接着他的到来。寸心只是轻巧的旋身，裙摆扫过杨戬的脚踝，毫不留恋的离去，留他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午夜梦醒之后令他不能再次入睡的疼痛，和初见寸心，轻拥她在怀内的满足感，通通混在一处，激荡徘徊，无处发泄。

　　所以，那把开启她心门的钥匙，到底被杨戬丢在了哪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拐弯抹角打听了妹子的地址，结果没用上，要偶遇还要靠导演……真是一言难尽。
群众要求谭某某和我寸亮瞎杨二的眼，我也很想。但我希望小寸的回避，是没有谭某某参与的，因为我寸的疲惫和心痛，是不需要靠外人来展示的。她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也不希望被杨二认为是喜新厌旧的人，她的难过和回避非常简单，而就是这么简单，仍然刺痛了杨二，才说明他们彼此仍有感情。（写不出来的借口找完了，求不打脸O_o）
写到这里突然不是太想he了……我们拆cp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