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生穿回古代成王妃》阿随少年

137、第一百二十二章

　　军帐里自有一番议论，军账外重兵把守，多少双眼睛盯着，岑羽立于此地却无法挪开半步，他面上不显露，心下却并非如此。他甚至无心担心自己的处境，自看到马廉第一眼起，岑羽便不再镇定。
　　他不在家这么久，家里现在怎么样，他爹、小安小瑞怎么样，全庄上下又怎么样？人命关天，更何况这些都是他的至亲。
　　明明夏日已过，岭南却燥热不减，岑羽出汗出得厉害。待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已日落西斜，主军帐中有了动静，接着便有人从军帐里出来。
　　“主公！”门口一众把守的士兵齐声行礼，岑羽不动声色地跟随行动。
　　赵璧状若不经意地施手道：“起吧。”
　　岑羽略低着头，不知怎的，他听到赵璧这一声“起”的时候觉得这声音的来向与自己相对，那种感觉仿佛就像在看着自己说话。那声音落下后岑羽便与众兵抬头，这一看却发现赵璧的脸分明朝向别处，他对一名兵士交代了一句什么，兵士即刻行礼撤去。这人表面瞧着漫不经心的，实则不然，军纪十分严明，治下绝不像他看起来那样随性，岑羽打从第一眼就觉得这个赵璧不简单。
　　岑羽想着也仿似不经意地瞥向其中一人，此人正是岑羽不久前见过，还有些眼熟的那位郭掌柜，而此刻这人却出现在赵璧的军中，还被称作马将军。马廉此刻跟随在赵璧身后，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岑羽，岑羽心下略微安定。倒也是，久在深山度日，没有打理，胡子拉碴的谁能认出他是那个风朗舒清的岑掌柜。
　　军中起了灶，赵璧一行人等商议军情毕，便回到军中用膳，岑羽随行侍候，倒也无事发生。
　　约至戌时，一众兵将忙碌休憩，岑羽随一干侍卫允命退出军帐，得空吃了两口饭。这里几名侍卫样貌看着并不蛮壮，劲瘦灵巧，岑羽见他们也没做别的，大概是专思侍主之事。
　　一干人围着篝火坐着，吃上两口粗食饭菜，食不言寝不语的。又过了些时候，大抵是填饱了肚子，便有人找岑羽搭话：“你今天刚进帐服侍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岑羽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心里一慌，面色却自然地道：“主公见我手脚还算利索，便允我进帐。”
　　那人点点头：“原是如此，咱主公慧眼识才，在主公身边侍候也算咱的福分。”
　　岑羽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那人又道：“这军里苦归苦，但日后的加官进爵倒也不少。”那人说着边美不滋儿地盘算着，便问岑羽道：“你进军中多久了？”
　　“没多久。”
　　那人上下扫岑羽一眼，目露狡黠，眼神探寻掂量道：“哟，那我可在你前边，以后有什么好事儿该是前辈先，你说是吧？”
　　岑羽淡淡回道：“可不是。”那人又说了几句，大抵是跟他自己的仕途经济相关，岑羽无甚兴趣，只是顺着他的意道：“前辈放心，日后若有什么好事，自当前辈先才是。”
　　“哎，”那人露出满意的笑，招招手却嘴上客气道：“跟你开个玩笑，别什么前辈后辈的。”
　　岑羽逐渐换上一张热络面孔，他摸透了此人贪婪的本性，顺着话苗子往下道：“说起来，前辈，咱在这驻地几个月，可有大事发生？”提及自己对此不熟悉，岑羽倒也编好了语言：“说来惭愧，晚辈近日才得主公圣恩，得至军中。”
　　“那看来你可真是个新人了。”那人鄙夷地瞧了岑羽一眼，带着丝本地土著的自豪，“何止几个月，咱们行军在外都行了两三年了。这附近有几个山头，咱这些人早摸得都一清二楚了。”
　　岑羽略有吃惊，那人一副得意的面孔瞧着岑羽道：“弟怎连这都不知？打从乌邪和大陵闹成一团，咱就在这儿了。”
　　岑羽诧异，有一瞬间背后汗毛倒立，虽是三言两语，但这其中透露的是两三年前的大陵王朝的生死存亡。乌邪在大陵北漠以北，南越又在大陵南水以南，怎么大陵跟乌邪有个三长两短，南越时机捏得比谁都准？同是乌邪与大陵征战的那日，假若那时南越在两方斗得两败俱伤以后对大陵发起进攻，那么处在风口浪尖的大陵势必山河危凛，处境困窘……若岑羽是赵璧，他想他肯定会趁火打劫，把往日迫不得已上贡给大陵的通通拿回来，还要再深入大陵内部，明目张胆地占山为王。
　　“嗐——旁边有人听到岑羽两人的对话，凑过来道：“若非当时主公身体有恙，我们早就乘胜追击了，哪至于到现在了还回不了家。”
　　“身体有恙？”
　　看来还真是个新兵蛋子，一开始跟岑羽搭话的李耀慢慢放下戒心，他享受当别人的老大，同时也厌恶被别人压在头上，岑羽此刻在他眼里自然属于前者，于是道：“主公当时身体抱恙，据闻修养了两月有余，等主公养好了身体，乌邪与大陵之战的局势中已明显落了下风，主公便决定先休兵，另待良机。”
　　本来应该乘胜追击，结果却突然病了？岑羽心道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大陵、乌邪、南越这三国各有野心，大陵内有乌邪的人，没准也有南越安插的奸|细，同理，傅舜英城府那么深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懂在这两个地方安排自己的人？没准赵璧这场病还跟他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想，就能说得清赵璧为什么把傅家的底细摸得这么门儿清，用任逍来要挟是够傅舜英不痛快的，拿捏住傅舜华也足以让他计划好的一切更容易实行，乃至于岑羽一家都受了牵连。
　　“唉，真是可惜了，若是当日我们主公身康体健的，何至于——”李耀这方感慨，插话那人突然抬起手肘拱了他一下，李耀意识到自己出言有误，便闭口不言。
　　岑羽瞟了他们一眼，心道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这两人也不像草包，没那么好糊弄。就换上一副无害面孔跟这两人多唠上两句，只不过这两人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要么是两人知之甚少，要么就是会杀头的机密不能说。未免暴露，岑羽也不便打听地太追根究底。他现下也有另一件事需要操心，这里军纪严明，各个时辰都有守卫巡营，怎么才能用正确的方式做偷鸡摸狗的事？
　　“今夜守侍，你二人先守两个时辰，老吴跟郑明第二场，我二人第三场。”吃完饭后，其中一个侍卫发话了，这人着装与其余几人并无分别，但观他气势却与其他人不同，他这话一发，其余人等跟着唯唯应是，就连把自己当老大的李耀也不例外，想来是这些人的头了。他刚才说最先守卫的人就是岑羽跟李耀，李耀对岑羽大手一挥，两人又回到了赵璧的营帐前。
　　两人刚要禀报，营帐中恰好有人出来，此人一副副将打扮，想是赵璧又与什么人商议要事，便把两人拦在门口，不让进去。李耀倒也识趣，跟岑羽与门口守卫站在一起，分立两列。赵璧的营帐自然是够大的，站在外面什么也听不到，门口守卫岿然不动，这么一站就是月上中天。子时已过，营帐里才传来动静，接着就是白天在帐中见过的一位老将军从里头出来，岑羽略一抬眼，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头发花白，面容却矍铄朗润，瞧着和善却自有一股深不可测的气度，看着像好相与的，实际上又未必，这样的人总让人不禁有那么点畏惧。岑羽与他淡然平视，与此同时，这莫连深心道一句：年轻人倒也有些魄力，只不过蹚错了浑水。
　　莫连深适逢错过头，颇为自然地与身旁的人道：“这东西交给刘将军，再让他明日清早来我帐中，我自有事与他商议。”一个将军能让另一个将军来找他，那必然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岑羽望像别处脸上不显，心却道这老东西不好打发，可别迎面碰上。
　　两个时辰过去，岑羽站得腰已发酸，腿已发麻，第二波守侍这才顶岗替换。早前便已觉赵璧治军严谨，换岗时这些人也早已束发着铠，满面精神，全无半点睡意。
　　李耀跟岑羽两人退下，便顺着路去往他们休憩的地点。这一路走来，时不时碰上巡逻守卫，迎面刚走一波，没过多久又来一波，看来这些人轮班换岗，勤快得很。岑羽且行且看，这时便道：“咱们主公治下严明，兵强马壮，咱们这一战看来势在必得。”凡事先吹一波总是没错的。
　　李耀哂笑，他对岑羽的认知依然停留在新兵蛋子的无知上，便道：“这算什么？咱们蛰伏这几年，他们大陵与咱们南越毗邻之地也早被咱们收服得七七八八了。”
　　岑羽想到了之前灵水县世外村的事，知道李耀说的不假，他们傅家那么精明算计，到头来还是鞭长莫及，山高皇帝远的，地给人占了，自己的子民换成了别人的子民，也算讽刺。
　　“何止是地，大陵皇帝的宠妃听说也落在咱们主公手上了。”岑羽试探地提了一句。
　　“宠妃？什么宠妃？”李耀脸现讶异。
　　岑羽半信半疑：“李哥不知道？”
　　岑羽白天在赵璧帐里的时候，李耀不在，这李耀一听便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这种机密岑弟你居然先听说了，我却没听说，看来咱们主公还是很重用你的。”
　　岑羽便知这李耀怕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听出李耀话里的酸意，转而笑道：“哪的话，我这也是道听途说的消息，还不知这消息的真假呢，主公岂会将这种机密让我知道？像李哥这样的人才才值得主公重用。”岑羽这捧人的话张口就来，毕竟做生意的总要会点话术。
　　李耀一听果然面露喜色，还有些拉不下脸的样子道：“甭说这话，我可不敢当得主公重用，莫大将军、刘将军他们才是主公跟前的红人。”
　　岑羽顺着他的话头听了一耳朵，大概知晓赵璧手底下最为重用的几个精兵良将，莫连深、刘汾、王文翰、裴旋，一个老将，三名年轻将领，能文能武，尤其是这个老将深不可测。
　　岑羽心中有了点数，虽然他不打战，但别人未必会放他安宁，知己知彼，才不至陷于被动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