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给我开了个玩笑》三言君

6、杜壹01

　　“杜壹！”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就像是电影拍摄的‘action’，原本在一片寂静中的杜雷斯慢慢听到了四周嘈杂的叫卖声喇叭声喧哗声。
　　除了声音，他的视线也一点点儿清晰——眼前已经不是他高举着两条石膏腿的私人病房，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匆匆忙忙的来往行人，以及背着书包扎着马尾辫，此刻正歪头笑着看他的青春少女。
　　他和少女站在斑马线的一边，对面的红灯显示还有五十二秒。

　　清醒过来之后那种脑中被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包围着的感觉，其实还挺有趣。没有被强行加入的记忆冲刷得头疼欲裂，自然而然，就好像真的是自己活生生的记忆一样。
　　在这里，杜雷斯叫杜壹，是一名刚刚结束十二年教育经历的高三学生，成绩优异，已经被保送到全国知名大学。事实上，杜雷斯从来没正经上过学，这种背着书包和身边同学并肩行走的经历他从未有过，然而接收到杜壹的记忆之后他却觉得这种日子很平常，就如同他其实每天都在这条路上上学放学。
　　正冲他笑得明媚的少女则是他高中三年的同桌周娅，周娅性格开朗长相甜美，算是大部分学校男生的梦中女神，杜壹每天都会和她共同分享那些爱慕者送来的薯片蛋糕酸奶棒棒糖巧克力……杜雷斯咽了下口水。
　　他看了一眼身边笑容明媚的少女，高高扎起的发尾随风摆动，一副青春可爱的模样。哪怕是杜雷斯并不直的审美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非常惊悚的发现，面前这个少女脸颊上竟然慢慢泛着一层薄薄的粉色！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脑中没有人回答。
　　【土地神？小神仙？小土地？】
　　还是没人应声。

　　红灯倒计时还有三十秒。

　　“真嫉妒你不用参加高考。”
　　周娅嘴上说着嫉妒，脸上却是羞红，看了杜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只脚尖在地上无意识地转动。
　　让杜雷斯亲眼所见，什么叫做少女怀春的教科书模板。
　　杜雷斯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说什么，他感觉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我查过了，”周娅抿了抿嘴，仰头看着杜雷斯的目光中满是青涩欢喜和一点点紧张，“景阳科技大学的录取分数，我努力一下应该能过。”
　　杜壹被保送的大学是景城大学，与景阳科技大学仅仅隔了一条街。

　　在杜雷斯的记忆中，周娅虽然天真但也是被众多追求者宠坏了的女孩，她不可能直接了当的对一个人说喜欢，这句话恐怕是她难得的表白。
　　头顶上红灯倒计时的光芒闪烁在她的眼中，里面浓郁且单纯的情感让杜雷斯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土地神一出手就是这样的一个杀招。
　　单纯少女的喜欢，包裹着爱意与真诚，他要是个直的这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沦陷了。
　　可惜他不是。

　　“绿灯快亮了。”
　　倒计时最后十秒。
　　杜雷斯有些别扭地转开话题，并不去看周娅略显失落的神情，假装被那跳动的红色数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然而他还是听到周娅在他身边有些懊恼的叹气，从来没受到过情感挫折的女孩，此时此刻恐怕是在后悔自己突然的告白。
　　三年同窗，高考，各奔东西。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总有一些想法不说会担心后悔，说了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也会更加懊恼。
　　杜雷斯从来没体会过青葱年代的少年烦恼，哪怕是周娅懊丧的模样都让他有些羡慕。

　　“谢谢你。”
　　他对着少女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绿灯亮起。
　　周娅还呆在原地，说话的少年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她只能看到那瘦弱抽长的背影。
　　抿着唇笑了笑，少女扯了扯书包带，准备快步跟上去。
　　刚迈开步子，余光却瞄到一辆急速驶来的银灰色跑车，周娅甚至都能听到跑车上嘈杂的音响声。她瞪大了眼，看着前方无论无何也躲闪不了的少年……
　　“——杜壹！”

　　“嘎吱——”
　　轮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让跑车扭出一个回形大弯，朗生握紧了方向盘，半个身子都撞在了门上。他顾不上去考虑肩膀撞击的疼痛，第一时间看了眼前方险些被他撞上的少年。
　　“……小套？”
　　看着面前似乎有些被吓到的少年，朗生慢慢倒吸一口凉气。

　　他差不多明白，之前杜雷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说什么了。
　　万万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免费时空旅行……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整个灵魂仿佛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抽离，下一刻他就坐在这辆急速奔驰的跑车上。
　　在市区，这辆车的车速却飙到了一百二，大脑一片空白的朗生根本来不及想，只能凭着本能迅速踩下刹车。到现在他仍旧心有余悸，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仍在不安地颤抖，他如果晚了半秒，凭借这辆车的车速，少年一定会被直接撞飞出去！

　　坐在驾驶座上，朗生闭上眼做了三次深呼吸，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那容貌与杜雷斯如出一辙的少年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短裙白衬衫的青春少女，少女紧紧抱着杜雷斯的肩膀，背对着朗生看不到容貌，但是肩膀的抽动表明她或许是在哭泣。
　　少年似乎从来没和谁这个亲密过，他支起双臂，几乎只是用手指尖点了点少女的后背表示安慰。

　　虽然看到那个漂亮男孩主动接触少女的身体面积只有一个小指尖，朗生却还是拧起眉——他都没和他家小套这么亲密的接触过，躺在一张病床上的时候连胳膊都没贴在一起。
　　这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女人。

　　原本还因为险些撞到人而受到惊吓的朗生在看到杜雷斯之后勉强放下刚才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他现在脑袋里中已经全被那个女生攀在杜雷斯肩膀上的双手充斥着。
　　嫉妒，好气。
　　关了嘈杂吵得他耳朵疼的车载音响，朗生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他现在只想把那双手扯开，完全顾不得其他。
　　……

　　在银灰色跑车司机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杜雷斯就注意到了，那是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头发染成绿色，耳朵上挂了一排耳饰，穿着一件被剪成背心样式的黑色衬衫，领口有一个品牌的标志。
　　只知道学习的杜壹自然不知道这个品牌的价格，然后一直关注朗生的杜雷斯却清楚，这么一件被人剪了袖子的上衣单品价格至少在三万。还有那看似普通的破洞牛仔裤，手腕上挂着的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首饰，全身上下这么一套堆起来，就是大写的‘我爸有钱我任性’。
　　毕竟在市区闯红灯飙车这种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

　　刚才那一幕直接把周娅吓哭了，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松开紧紧抱着杜雷斯的手，转头的时候这张脸上哪还看得到一点儿少女的娇羞，恨不得要成了吃人的母狮子。
　　“你怎么开车的啊！撞到人怎么办！一声道歉都没有！”周娅挪了一步，用比杜雷斯矮了半个头的小身体挡在杜雷斯面前，“你看什么看！”
　　杜雷斯有些疑惑，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纨绔不羁，嘴边甚至还带着一个笑容，在注意到杜雷斯看他之后，笑容加深，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这个笑容搭配在这么一副前卫装扮上或许有些奇怪，但是如果把这个笑容换上另一个容貌，则无缝贴合。
　　他有些诧异地叫出那个名字。
　　“朗生？”

　　笑起来有些像朗生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连走路都和朗生一模一样。
　　男人抬手，用嘴型叫着他的名字：“杜……”

　　杜雷斯瞪大眼。
　　朗生逆着光向他走过来的时候，能让他完全忽略了朗生此刻的外表，满心满眼，都是朗生此时此刻明媚大方的笑容。
　　比起青春少女周娅都毫不逊色。
　　却更让杜雷斯脸红心动。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就是纯爱文中贫穷优等生和纨绔富二代的各式套路。
　　杜雷斯红着耳尖，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却被人拽住了袖子。

　　他现在脑袋里都是纯情开车文，扭头看到周娅的时候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耳边现在还充斥着车辆奔驰而过的背景音。

　　“杜壹，你……认识这个人吗？”
　　周娅微微仰头看他，表情疑惑。

　　“砰！”
　　一声巨响。

　　杜雷斯还维持着看着周娅的动作，笑容却已经僵滞在脸上。
　　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脸颊。

　　杜雷斯身体僵硬地转动，看到了半步外，那一滩飞溅的血红。

　　【周娅已经察觉到了，必须采取强制措施。】
　　失踪的土地神这时候才慢悠悠地解释。
　　然而杜雷斯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他盯着那渐渐蔓延开的血迹，神色莫名。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朗生过来危险系数很高，不能有丁点儿被怀疑的可能。】

　　“朗生”两个关键字让杜雷斯从浑浊的思绪中抽出一个清明的线，后知后觉得感受到了手臂的疼痛——亲眼目睹到这场意外车祸的周娅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隔着衣服，指甲都深深地陷在他的肉里。

　　【也就是说，朗生只是回去了吗？】
　　【放心，他什么事都没有。】

　　听到土地神这么说，杜雷斯这才把视线从已经渗透地面的血迹中抬起来，然而哪怕如此，他的面前仍旧是一片血红，并且成了他看到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有些像游戏中人物死去之后的黑白模拟。

　　“杜……杜壹，”周娅眼眶泛红，握紧他的手臂，仰头看他，“那个人你……认识吗？”
　　杜雷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好了，朗生现在还好好的，你继续吧。】土地神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安抚一下周娅，别让她再想朗生的事情。】
　　【本来我还设计了朗生同父异母的一个姐姐，他这么早就暴露了我也很难过啊。】
　　【……你别这么不配合，你是要建立后宫的男人你忘了吗？】

　　“周娅，”杜雷斯深呼吸，看着面前的女生，“我对你说。”

　　【不认识。】
　　【快说不认识。】

　　“我认识那个人。”

　　【？】

　　杜雷斯对着周娅露出一个解脱的微笑：“那是我喜欢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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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