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可及[娱乐圈]》祷野

5、第五章

　　新派来的小助理递过来一杯水，怯生生得叫了一句：“遥姐……”

　　常遥斜瞥了一眼：“有话就说。”

　　“你们平常拍摄也是这样的么？这也……太折腾人了吧？”

　　常遥抿了抿唇没说话，眼珠一扫场地里来来往往却自成秩序的人群，心底一抹无奈，面上却只对着小助理云淡风轻得摆了摆手。

　　“你别管它，做好自己的就好了。”

　　剧组通知进组第一天，连行李还没放就被紧急叫到了拍摄场地，结果侯了一天的场，却连导演的面儿都没见到。

　　第二天公鸡都没打鸣就被叫起来定妆，她在这里演的角色镜头不多，衣服却是最繁琐的，头上的一箩筐金饰就足够把她压矮三公分。
　　明明看着本该很靠谱的化妆师傅还像是患上的手抖症，眼线眉线总是能恰到好处得出没在不该出没的地方，一整张脸光是卸妆洗脸就弄到皮肤通红。
　　新派来的小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力平庸，可是是心善的，看着常遥的那张脸实在心疼，拉着化妆师“姐姐姐姐”的叫，让那化妆师脸都红了，这才算结束了常遥的无妄之灾。
　　然后妆定完了，剧组那边来通知，摄影师没到位，今天还是算了，然而那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然后第三天……就是今天了，中午上完妆就赶过来，可连大夜场都熬到了现在却连个来通知备场的人都没有，常遥想了想：这么一说她好像到现在连个导演的面儿都没看着来着……呵呵。

　　常遥揉了揉被头上的重负压得犯疼的后颈，端起水杯刚想着要润润喉，看着透明的杯口一皱眉，斜瞥了一眼旁边对着人群发愣犯迷糊的小助理。

　　“小晶给我拿个吸管。”

　　小助理像是从混沌中惊醒一般，一脸懵懂得看着常遥：“啊？”

　　常遥有些无奈，指了指自己艳红的唇色：“直接喝唇色会脱得，你去给我拿个吸管来。”

　　小助理猛然反应过来，兀自揉了揉头发，一张脸羞到通红，出去好半天回来的时候一脸愧疚，支支吾吾得说着：“遥姐……我逛了一圈也没要着吸管，我从餐具里取了个勺子，你看行么？”

　　说着话，一颗脑袋低垂像是要埋进地底。

　　常遥扫了一眼金属勺子，心里默叹口气，伸手搭上小助理的头，摸了摸。

　　“坐下吧，我不渴了。”

　　对面的人低着头无声无响得坐在常遥旁边，好半晌忽得抬头，那副厚重的眼镜背后一双眼睛含着半落不落的泪珠，扁着嘴，像是个小委屈一般吸了几下鼻子。

　　“遥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连个助理的基本常识我都不知道，现在你在外面受委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遥姐，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啊？”

　　常遥一瞬不瞬得看了小助理一会儿，眉眼始终温柔，见助理本来激动的状态也有所平复，微笑着安抚。

　　“你很好。”

　　小助理头摇成拨浪鼓，连忙否认。

　　“才不是！遥姐你才真的好，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好！我就知道外面的那些小道消息不可信！”说道最后还有些忿忿的样子。

　　常遥闻声哑然一笑，揉了揉对面小丫头的发丝。

　　其实她也没说谎，她真的觉得这个小助理很好。

　　经纪人那边妥协得给她派了助理的时候她就没做什么期待，但是她很多时候确实是分身乏术，想着反正是自己出钱，选择权怎么也在自己这里，大不了就开了重新换一个，还是默许了。

　　见了面相处这一段时间，小丫头虽说做事笨拙了些，但是心肠够好，也肯用心努力，她提点过的事都会默记在心里，最重要的是如今她这个老鼠过街的名声找这么一个不太讨厌她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这怎么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她还挺喜欢这丫头的。

　　也不过是经验少了点儿，稚嫩了些，却不是错。谁能没有这么一段时间呢？不过是有些人短了些，有些人长了些。

　　常遥扶着椅子的把手，食指微曲，摩挲着冷硬的漆面，倒是想起了自己当年那横冲直撞的时光。

　　当年她有多渴望站在镜头前面，后来就有多失落于现实的颠沛，最后发现那么多的努力付之东流，最痛苦的却不是她拼搏得有多疲惫艰辛，而是即使她那么倾尽全力着，也只能落个和梦想背道相驰的下场。

　　无力感这种东西，总是让人一击即溃，颓唐尤甚。

　　呵了口气，常遥抬手扣住头上沉重的头饰，十指灵巧得解开固定用的夹子。

　　“遥姐你干嘛啊？这发型做一次就要两个多小时的，我们现在可还在备场，乱了怎么弄啊？”小助理手忙脚乱的扑上了常遥的身上，拉着她拆发型的手，焦急得都带了哭腔。

　　常遥被小助理压得一声闷哼，手中的动作也因着这突如其来的重量而暂时搁置，无奈得盯着一脸惶惶的小晶。

　　“今天也拍不上，我们该回去了。”

　　拉着常遥的那双手又紧了紧，惶惶发颤。

　　“遥姐……”

　　常遥抿唇微笑，拍了拍小助理毛茸茸的脑袋。

　　“我又不是罢演了，你这什么语气？”

　　这才肯抬头。

　　“真的？”

　　四目相对，常遥盯了会儿小姑娘，笑了，缓缓允诺。

　　“真的。”

　　“明天依然会有人来叫我们来备场的，别担心。”

　　小助理像是才放心，抽了抽鼻子，一眨一眨的眼睛亮晶晶的叫她的主心骨：“遥姐……”

　　不解风情的人总是有的，常遥没等小助理说完整，就匆匆打断。

　　“别叫了，别叫了。”

　　“小晶你先从我身上爬下去，要不我明天可能就不是来剧组而是去医院了。顺便，小晶你可得减肥了，有点重啊。”

　　“……”

　　遥姐，请允许我收回之前的评价——你有时候确实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