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9、拜访

　　本来还想来个完美的早餐来着，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好在明哥儿跟文哥儿都挺捧场。三人拿糊掉的粥配了饼子跟咸菜解决了早饭。

　　明哥儿一抹嘴，对悠然说道:“阿姐，以后还是叫我帮你烧火吧。”

　　“少跟我贫嘴，与文哥儿一道儿去把那儿原来的被褥能晒的都给晒上，看来今天也是个晴天呢，别浪废了，碗筷搁着我来收拾。”

　　说罢想了想又道:“下午还要去族长家拜访呢，别给耽搁了，我烧着水呢，一会儿都洗洗，一个个小脏猫儿似的。”明哥儿答应着拉着文哥儿跑掉了。

　　几番折腾下来，悠然终于泡上了在这里的第一个澡。厨房够大，因为灶上还烧着火的缘故，并没有觉得冷。拿着老丝瓜瓢把身上搓的都红了，才长长舒了口气。

　　如果说在这里有什么让她觉得有什么不便的话，那就是这一头长发了。天知道她有多懒，别说她不会绑什么花样了，就是在平常，也是懒得梳的，就她那没耐心的性子，一梳不通便拿剪子剪了，好好的头发叫她剪的参差不齐，跟那狗啃的似的。

　　有次正好叫明哥儿看见她拿了剪子往头上戳，那嗓门嚎的，跟杀猪似的。此后几天都神经兮兮的，每日只小心翼翼眼错不见的看着她，生怕他阿姐再想不开了。

　　悠然干脆只草草编了两条辫子，几日下来也不用再梳头了，倒是轻省了许多。

　　拿皂角狠狠搓了头发，洗了头皮，那叫一个清爽啊，就着热水，用篦子一点点理顺了，拿头绳绑了，用布包了起来。出了澡盆的悠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开了光，当真是看啥啥顺眼。

　　收拾停当，开了屋门，叫了小哥儿俩自去洗漱。悠然自己只坐了院里的石墩上，解了头发晾着，日头暖洋洋的晒着，好不惬意。

　　突然生了玩笑来，故意对着掩紧了的厨房门喊道:“你们俩自己能成么，不若我进去帮忙吧！”

　　“阿姐别过来！我跟文哥儿自己来就成！”

　　强忍着坏笑的悠然装做没听到:“什么，我进去了啊！”说着作势要起。

　　“阿姐！”

　　明哥儿气急败坏的喊道，眼圈都急红了，搂着臂蹲在水里不知所错，门外悠然咯咯笑个不停，跟抽了疯似的。

　　文哥儿无声的叹了口气，摸摸明哥儿的头，权当是安慰了。

　　这姐姐，什么都好，只是爱作怪。

　　那厢明哥儿对着他瞪圆了眼：“文...文哥儿，你...你怎么翻白眼了...哪里不舒服么！”

　　...这个弟弟，什么都好，也太呆了些。

　　几人终于收拾停当，悠然早早的扒拉出几件合身衣服来。今天可是他们回乡后首次露面。这个印像分可不能叫打低了，悠然对着衣服发愁，还是觉得不妥当。要说他们也是有好衣服的，只是身量不大合适。

　　卢氏放在这的箱笼里倒是有几件鲜亮衣裳，料子也好，身量也是尽够的。悠然只觉得不合适。

　　一来他们还在孝里，太张扬也不是好事。二来人家也都不是傻子，说是来投奔乡里，还不是在县上呆不下去了才回来。没得叫别人说打脸充胖子。

　　本来就打算藏拙闷头过日子的悠然打算走的也是低调路线。只是太寒酸了未免叫别人瞧不起。

　　再者说了，就算是同族，认真算起来也有百来户人，难免有那鸽子眼儿的，专看碟下菜。这轻了也不是，重了也不妥，悠然纠结不已。

　　进门瞧见对着衣服发呆的悠然，文哥儿心中了然。

　　“那个就很好！”哑声说道。

　　悠然被吓了一跳。进来也不打个招呼，真是...等等！文哥儿？悠然吃惊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那惊骇的样子，倒跟明哥儿如出一辙。

　　呆了半天的悠然才反应过来，兴奋的一巴掌糊在文哥儿脑袋上：“好小子！居然瞒得这么紧，连我都骗了！”

　　她原以为这孩子是受了刺激失了声，也没想着让他开口说话，只把那性子扳过来点，不那么阴沉就好，不然以后连个媳妇都讨不上。没成想人家压根儿是不想搭理她罢了。

　　文哥儿还是面无表情，只拿眼定定瞧着她。

　　悠然讪讪的收了手，干笑道：“手滑...手滑...。”

　　不仅爱作怪，还没个正形！文哥儿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收拾了心情的悠然觉得文哥儿的提议很合适。他指的正是悠然在县上给他们买的衣服。不得不说还真是，颜色合适，料子寻常，做工却好，有棱有角的，想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下便唤了明哥儿过来，嘱他俩把衣服换了。悠然则去了里间，打开春兰姐送的衣服，灰底白花的料子，填了厚厚的棉絮，上身居然也不显臃肿。

　　配了同色的裤子，穿上大厚黑底棉鞋，绑了辫子。往铜镜那一照，嗬！这哪里是个古代小娘子啊，分明是个白毛女来着...。

　　对自己白毛女造型十分满意的悠然出了屋，见文哥儿明哥儿两人俱穿好了衣服。一水儿的黑衣黑裤，瞧着真是精神不少。倒像是亲兄弟了。

　　几人互相打量着，似对对方的新造型好奇不已。只听门外有人敲门，几人出了屋一看，原来是老熟人，浩哥儿。

　　“还是叫我大牛哥吧。”

　　浩哥儿挠了挠头：“旁人都叫惯了的。”

　　悠然好笑：“浩然正气。好名字啊，为什么不叫？”

　　倒把他弄了个大红脸。几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这村子不大，却也不小，让走不惯远路的悠然很是费了一番力气。

　　亮堂的正厅堂里坐了几个人。为首的老人已是花甲之年，却仍是精神不减，眼神清亮。这便是顾氏一族的族长，顾聆。

　　下首坐着的汉子一身短打，一副庄稼汉的模样。这便是顾聆的独子，顾禹，将来要接了他父亲族长之位的。对面的精瘦老人便是这顾家村的里正了。悠然没敢多做打量，低头作柔顺状。

　　他们眼下正在顾氏一族族长顾聆的家里。正巧里正也在。倒叫他们赶了个正着。为首的老人率先开了口：“那是顾盛家的娃娃吧，自他们父亲去后，还是头一次见，似乎清减了不少啊。”

　　悠然低了头规规矩矩的答道：“谢爷爷记挂，我们姐弟初时受族人照顾颇多，并不敢忘了根源。只是因为我生病的缘故，这才投了县里，也多亏了邻里照拂，悠然才有了好转。此番回乡。也是父亲生前嘱托，县里虽好，却不是我们这孤女弱弟能容身的地方。”

　　顾聆眯了眼，慈爱的看了文哥儿：“是啊，咱们这儿虽说地方不大，可满乡里数数，还是这儿风水好，养人啊。要不然咱们老祖宗也不会选在这儿隐居了。只是孩子们年龄大了，总想到外面闯一闯。我也不拦着，外一那个有造化了，也是光耀了咱顾氏的门楣啊。盛小子是个能干的，咱们这里提起来哪个不赞的！可惜了啊...”

　　又对悠然道；“以后只管安心住下，倘有人生事，爷爷与你们做主。”

　　要的就是您老这句话啊。悠然带着文哥儿明哥儿结结实实的对老人磕了个头。还没起身就被扶起来了。

　　顾聆又仔细打量起文哥儿来：“这是谁家的孩子，以前不曾见过的。”

　　不等悠然答话，旁边的里正开口了：“那是顾铭家的独子，以前去他家的时候见过的，还是盛小子央了我们去的，禹兄弟那天也在。只是比起当时变化不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

　　一阵尴尬的沉默。

　　“顾铭，也曾是个好孩子啊”顾聆叹道。

　　文哥儿只是沉默着垂了眼看着地面，便是他想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悠然见状，先是理了下思路，对着在座的三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悠然带着弟弟们前来，原是有事相求的。”说罢便将文哥儿如何受人嗟磨，那妇人如何无赖为难，都一一说与了他们听。

　　末了道：“也不为别的，当初我在众人面前说过，让文儿入了我家这一支的。我虽是个女子，却也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还请爷爷允了我们吧。”

　　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丫头着实胆大，承宗入嗣，岂是小事！只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便说出来了，倒叫众人愣了半晌。

　　一直没说话的顾禹开了口：“然丫头，这可不是小事，你们姐弟相互扶持也就罢了，毕竟都是我们顾家村的人，纵是族里多照拂一些也是无妨的，只是这入嗣...。”

　　顾聆看向屋子中央的女孩。明明看着也是个柔顺女娃娃，只是这行事之果决便是男儿也不在话下。可惜了，是个女娃。

　　他定定的望着依旧沉默的男孩，缓声开了口：“文哥儿是吧，如今你若是入了然姐儿他们这一支，你父亲那一脉便是断了，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依旧是沉默。

　　明哥儿紧张地握了文哥儿的手。

　　男孩终于抬起了头，那眼神亮的吓人，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透出莫名的妖冶来。他开了口，声音沙哑，吐字清晰：“我愿意。”

　　既如此，他还有什么说的。顾聆叹了口气：“你们随我来。”

　　便率先出了房门，带着众人往屋后走去。原来他家房子不远，就是祠堂了。

　　悠然留在了外面，她不能进去。

　　顾聆掏出了随身钥匙，开了祠堂侧门。几人鱼贯而入。老人神情严肃，自陈旧的木盒里请出了泛黄的族谱，轻声道：“还请里正做个见证吧。”

　　里正点了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