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55、第 55 章

　　树影丛丛，月色皎洁，开阔疏朗的空地上，倒不是那般昏暗了。

　　自悠然身后的树下走出一个年轻男子，衣服在重重阴影下看不清颜色。只腰间系着的玉佩在月色下泛着柔柔的光。那人施施然一步步走进，自悠然身旁站定，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悠然仰头看着他，愣了片刻。

　　非是她意志力不坚定，只是此情此景，太过熟悉了。

　　从古至今，不管是小说还是话本，大都有这样的意淫。偶遇山中精怪，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以身相许，共普佳话，成就一段姻缘之类的。如此看来，倒也不是旁人胡乱编造。大约是月色太美，亦或是那人容颜太盛了。

　　如果不是熟人的话。

　　桑钰瞧着蹲在悠然脚下喘着粗气的阿花，诚恳道：“唱的不错，中气十足，一听便知道小然身体康健的很。不过它方才大约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他能把笑意再收一收，这话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反正在这人面前，她早无形象可言了。加上方才一番发泄，尽解心中烦闷，此刻正畅快的紧。

　　“公子也是出来遛弯儿的？”悠然双眸亮晶晶道。

　　瞧着倒比以往活泼几分，再不是老持成重的样子了。桑钰微微一笑：“不是小然建议我多出来走动的么？”说着摊手叫悠然去瞧，只见白皙的手掌里有一小把红色的果子，只有黄豆大小。

　　“吃么，味道还不错。”

　　几乎是条件反射，悠然没有一丝犹豫捏起一个放了嘴里。待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四散开来，才猛然惊觉自己居然没有推让。果真是吃货的本能站了上风。

　　桑钰笑的更欢畅了。

　　“这个尝尝就好了，味道虽好，却不宜多食。倒是可以让阿花多吃些，与它也有些益处。”

　　说着便蹲下身去喂阿花。长长的衣袍在地上四散开来。

　　看着舔着那人手掌卷着舌头眯着眼享受着那人抚摸着背毛的阿花，阵阵无力感袭来。果真是物似主人形么。本来还想唾弃一下阿花的节操呢，想想自己，还是熄了火。

　　一阵凉风吹过来，却是愈发冷了。悠然拢了拢身上的罩袍，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了，公子还要接着遛么？”

　　“回吧，桑伯的药也快熬好了。”

　　一路无话。

　　等到明哥儿拼拼凑凑自行把悠然搭在外面的罩袍都缝的差不多了，已经过了二十多日了。

　　“这是定好的米面，都送到了，小娘子点点。”

　　说话的是临街米面行的伙计，因双方都俱已熟了，又是常客，但凡若要采购这些，只消托人说一声列个单子便好，自会有人上门送货。

　　悠然只大致清点了下便爽快的付了账，正指挥着人往里搬着东西。却见迎面驶来一辆马车，悠然定睛一瞧，那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文哥儿又是谁！

　　悠然三两步飞奔过去，扯了文哥儿的袖子不住打量，一叠声的问题却让文哥儿不知先答了那个好。

　　文哥儿一路风尘仆仆，瞧着精神倒还好。只是清减了些。谢过车夫付了车钱，文哥儿半推半拉的将悠然哄了屋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悠然瞧着文哥儿面前刚下好的汤面快见了底儿，又要起身去给他整治吃食。文哥儿连忙道：“这便够了，再多也吃不下。不过是连日赶路总拿干粮充饥，阿姐做的热汤面一下肚里，竟比平日里要鲜上十倍，想来也是阿姐手艺见长的缘故。”

　　“少给我打马虎眼儿，我也不问你了，这会儿你先垫垫肚子，后厨里常备的有热水。去洗洗，再换身儿衣服。明哥儿一会儿便回来了。有什么事儿，饭桌上说。”悠然是个急性子，又加上文哥儿相较其他人晚归了那么多天，即便是有家书，心里岂能没存了疑问。好歹先叫文哥儿好好收拾整顿了，再询问不迟。

　　这边文哥儿自去收拾，悠然干脆关了店门，紧赶着去厨下忙活了。思付着离饭点儿还有些时辰，文哥儿又刚刚垫了肚子，倒是先不急着去整治饭菜了。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家里有新得的现磨的糯米粉，想想现代常见的各种口味的糯米糍，也是她曾经的最爱。不过这个她却不会弄。想了想还是决定捣鼓捣鼓其他难度小一点的。糯米粉添了水揉成团便不去管他了。大把的黑芝麻加上碾碎的冰糖，让悠然倒了锅里拿着铲子慢慢炒制。又另添了一种馅料，花生碎加焙好的芝麻盐。一甜一咸两种口味。

　　那和好的糯米好好裹了馅料，在抹了一层薄薄素油的铁板上煎的两面金黄，便算是成了。悠然看着做出的成品，品像味道俱都不错，心情大好。

　　至明哥儿回来时，悠然已经掐着点儿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明哥儿只对着桌上的饭菜瞪大了眼。

　　“阿姐！是不是文哥儿回来了！”明哥儿连声问道。

　　说着便要往里屋去，却见文哥儿只着了月白中衣从悠然特意辟出的卫生间出来了。头发虽已经擦过了，却仍透着湿意，额前还垂了几缕湿发。倒显得柔和许多。

　　“这便来了。”

　　文哥儿含笑道。

　　即便是已经有了汤面垫了肚子，不多时早就消化完了。这会正是饥肠辘辘，饶是文哥儿素有定力，也忍不住端起碗抄起筷子大快朵颐。一家人么，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桌子中央是一大盆香菇炖鸡块儿，他们都爱吃这个。一小碟子牛肉酱，一小碟子脆腌萝卜，还有悠然特意添的两个小炒。一盘子葱爆羊肉，一盘子蒜苔鸡蛋。还有两个利口的冷盘。

　　凉拌笋丝跟蒜汁木耳，都是顾家平日的下饭菜。主食也不单单是馒头。悠然还特意做了牛肉火烧跟韭菜盒子，还有最新捣鼓的芝麻糯米团。林林总总摆了一桌。

　　几人吃的十分尽兴。及至后来，几人只人手一块芝麻糯米糕送了嘴里慢慢咀嚼。文哥儿在泉州府学的经历也叫悠然跟明哥儿听了个七七八八了，都唏嘘不已。

　　文哥儿院试十分顺利，倒也没有生出什么波折。与他们一行人一起去的几位廪生一同到场，给文哥儿他们做担保。话说这个也是也是要付给人家辛苦费的，参加县试的儒童少说也有几百个，一个县才多大，有十几位廪生就不错了。所以往往一个廪生要同时与几十个儒童做担保。这样一想，怪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单单这一项，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说是童试，满场望去，人到中年的大叔，白发苍苍的老者都在其列。如文哥儿这般年龄的实在是少数。考场无情，只要没有通过的，熬到头儿都是童生的名头。这一关不过，连仕途的敲门砖都没有，更枉说读书人了。每次中的也就那么些人，难怪那么多人赴考了。

　　不过这也是相当耗费体力跟精力的。走的程序倒是与前两次差不多。无非就是报名、履历、保结、场期什么的。文哥儿先前便是为着这个奔波。考试当天半夜三更便要摸黑赶着时辰去考场。其实考场还是挺人性化的。为着怕那些赴考的考生不认路走散了，考棚外会特意挂起一大堆的灯笼，上面用醒目大字写着考生的姓名还有其塾师的名字。让考生能顺利找到自己的位置。

　　文哥儿考完后稍作休整了一日，便要启程，却不料有人派了小童送了书信传唤。言明是顾家族学中吕先生的故交。文哥儿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去了。

　　这位传唤文哥儿的庄先生是位大儒，素有名声。也曾拜官入阁，官居三品。只是身体不是很好，加上年龄也大了，便上书陈诉要乞骸骨，圣人未允。几番陈诉，因其家乡在泉州，便叫他到泉州府学任教，继续发挥余热了。

　　之后的事便是文哥儿书信中交代的那样，庄先生临时抽了题目考较一番，对文哥儿的对答如流很是满意。有意多留了他几日，也做了文哥儿几日授业恩师，眼看快放榜了，便叫文哥儿先回乡了。

　　悠然还是觉得奇怪。曾是朝廷官员的庄先生又怎么会与吕先生相识？看行为做派还颇为亲厚。那吕先生又怎么去了顾家族学呢？

　　脑子里正打着结儿呢，文哥儿又轻描淡写的撂下一颗重磅炸弹。

　　“学政大人也见了我，有意让我进泉州府学，不过让我给拒了。再过些天，大约便要去县学那里报道了。”

　　“成绩出来了？”悠然疑惑的问。

　　“还得再等些时日，不过也差不离了，怕是过几日便会有县上了差役来通知，阿姐这几日且放心在家等消息吧。”

　　“这般笃定啊？”

　　“阿姐。”文哥儿看着悠然怀疑的眼神，无奈道：“一省学政，便是大权在握，哪个又能随意应承叫人进了府学，真以为监管的御史什么的是摆设啊。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我每次去泉州都有些水土不服的样子，饭菜也吃不惯。还是县里好些，以后也方便。”

　　只要成绩好，到哪里不是一样么。悠然倒也没在意这个。能考上总是好的。只明哥儿闻言动了动唇，瞧着文哥儿泰然自若的样子，到底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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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院试也想略过的，因为关于童生试的资料并不多，还是写了。
先前县试府试都一笔带过了。其实县试相对简单，是在考生所属的县上应试。院试、府试程序差不多，都要到当地所属的州、府统一考试。
但是有一点，童生试中的每一步，都是需要保人的。也就是担保者。级别也要一层层上去，人数也有不同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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