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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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气好转，绵延的大雨整整下了十日，才有了停歇的迹象。

　　悠然也在床上结结实实躺了七日有余。非是她耐性好，实在是文哥儿盯的紧，把那老先生的话当了圣旨般，一丝不苟的执行，只恨不得让悠然连吃饭上茅房都在床上解决了。

　　悠然自己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只是除了前几日精力有些不济，后来便自觉大好了，整日卧了床上实在是无聊的紧。

　　明哥儿还好，还会偷偷望着点风叫她下床溜达溜达，便是瑞哥儿，也是跟文哥儿一个鼻孔里出气。

　　好不容易熬够了时日，总算是解了禁。这些天悠然出不了门，外面的事儿都是文哥儿在操持，便是厨房里的事情都不曾沾一沾手。

　　短短的几日，于有些人而言，已是沧海桑田。

　　祠堂外至打谷场那边，都是临时搭建的窝棚。住了许多难民。里正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尽管不断有难民进来，先前的规矩已然是立了起来。

　　如今村里每家每户，不仅要出粮食，还得匀出人手来去窝棚那边帮忙。壮劳力就按班巡查，身子骨弱些的老人就在外场忙活。至于女人，就三三两两结伴在祠堂那处，专管做饭放饭之类的事儿。

　　虽说大家都不轻省，到底比其他地方好了些。

　　天气不好，大家寻常也不出来走动，文哥儿便将外面的事儿慢慢说与她听，形势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圣人的万寿节早已过了，按说京城里聚集的贵人该松了口气。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传说中昏迷不醒的圣人会出现在众人面前，骤然发难。

　　历数了烨王九大罪责，就地圈禁。关西平氏一族借了烨王名义企图颠覆社稷，谋反乱政，杀无赦。

　　锦州渠氏为虎作伥，心怀不轨，念及是皇后母族，将本家主支连根拔起，剔出宗族，其余渠氏族人终身不得出锦州城一步，子孙三代不得出仕。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平氏一族起兵缘由本就牵强，天子召令一出，倒是有不少人临阵倒戈，平氏纠结的军队早已不成气候，只剩了些散兵游勇负隅顽抗。

　　京城的豪宅倒是空出了许多。所有涉事的官员皆被下了诏狱。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余下的两位王爷更是整日战战兢兢，一位称病闭府不出，一位更是沉迷于丹方术法之中，要替圣人寻得长生之法。

　　战事未消，流民窜逃，邺城大坝决堤，洪水肆虐，又是连日的大雨。

　　待宫中事情大定，圣人带着皇后祭了宗庙，于天坛做法，连下三道罪己诏，又宣布免了三年赋税，受灾之地免了五年赋税，与民休息。

　　又下令连开恩科选拔人才，填补朝廷空缺，命各地官员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政令一出，朝中无人不赞。说来也是奇怪，自景帝下了罪己诏之后，雨确实是慢慢停了，天气也一日好似一日。

　　上面的事儿离悠然他们太远，只说眼前，应了朝廷的政令，县里下发的粮食已经到了，也就是说，不用再上交粮食自救了。只是每家照常得分派人手，毕竟凭空多了那么多人，也是个不轻的负担。

　　前太医大人王老先生倒是凭借一身过人医术成功打入了顾家村内部，得到了众人的一致礼遇，对外宣称只是返乡的大夫，闭了医馆带着学徒悬壶济世来着。

　　眼瞧着天已大好，悠然已经等不及要出了门去。也是看着文哥儿每日奔波，还要兼顾学业，实在是累人。因而自告奋勇要去祠堂那边帮忙。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好好给明哥儿他们整治些热汤饭来，这些天一直是文哥儿在灶下忙活，也是难为他们了。

　　不过他们家食材是不缺的。

　　经过与笙宁的“友好”会谈，双方展开深度“交流”，也不知笙宁回去交代了什么，那些暗卫虽说依旧不现身，却也不再刻意隐瞒行迹了。
　　最初发现是因为悠然吃了饭后先回了屋去，在柜子里扒拉了许久都找不到惯常看的那本杂记，只是转了一圈再回屋时，那书已经安安静静的躺了桌上。

　　要不是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她还真以为院子里藏着田螺姑娘呢。

　　她还悄悄问了瑞哥儿，其实瑞哥儿对这个也不清楚，只知道确实是有这么一批人存在的，不过他们比之一般的护卫更加神秘罢了。

　　托了瑞哥儿那些暗卫的福气，隔三差五便有着收拾齐整的野味送来。每次都是在案板上码着，无声无息的彰显着他们的存在感。

　　许久不进厨房，倒是有些生疏了。如今她已经大好，浑身有使不完的蛮力。

　　趁着文哥儿带着明哥儿他们去了吕先生那里，悠然紧锣密鼓的忙活了起来。

　　两把菜刀剁的啪啪响，想着如今天还是冷，倒不如剁些馅儿来包了饺子，大家方便。再说乘着人家的情，不表示表示也不妥当。

　　葱姜都是现成的，剥洗干净了好好剁碎，和着肉馅儿一起拌了，又倒了半瓶子的香油，大把的调料撒下去，味道即刻就出来了。

　　整整一大盆的馅料，费了悠然不少的功夫。不过抵不住吃的人多，怕是一顿就开完了。

　　和好的两大盆面已经发好了。悠然拿出了往日出摊儿时的劲头，麻利的和面擀皮儿，包出的饺子个个白胖，都塞了满满的馅料。

　　待到文哥儿他们几个回来时，悠然已经包了大半了。

　　文哥儿瞧着满满堆了一堆在案上的饺子，也是没了法子。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个？”接过悠然手里的面皮儿，文哥儿问道。

　　“这不是天儿冷么，大家又这么忙，好不容易我好了，总要做些事儿啊。他们放了这么多东西在这儿，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做了出来，大家都有份儿么。”

　　说着又要动手。明哥儿忙道：“阿姐，放了我们来吧，好歹歇一歇，也教教我们，可好？”

　　明哥儿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居然知道迂回战术了，真是难得。瑞哥儿也是眼巴巴的瞧着她，一脸赞同。

　　横竖剩的面皮已经不多了，悠然便坐下来耐心的教他们弄这个。文哥儿上手倒是快，只是形状不大好看。明哥儿的饺子包的中规中矩。倒是瑞哥儿，虽说慢了些，出的工却是质量极好。再到后来快包完的时候，连速度也跟上去了。这个结果倒是叫悠然倍感意外。

　　两个大灶都烧了旺旺的火，待锅里的水烧开，轻轻往里下了饺子进去，拿了长柄圆勺慢慢推开，凉水三滚过后，便大功告成了。

　　出摊时用来盛汤的大圆桶被悠然又翻了出来。只余了几人两顿的量，其余的都叫悠然盛了桶里。

　　盖严了桶盖儿，悠然一个人抱着汤桶放了院儿里朗声道：“家里做好的饺子，若是得空，便拿去吧，毕竟大家都是出了力的。好歹让值夜的兄弟们尝个鲜，也是我们的心意。”

　　说完便不再管了，回身进了厨房，关了门几人自在吃饭。

　　都是忙活了半天，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都捧着碗扒饭。吃了个半饱，悠然才堪堪放了筷子，对着文哥儿道：“以后还是不要去窝棚那边了，我总是觉着不放心。咱们家若是我去了，顶多在那边做个饭什么的，也累不着人。”

　　“这天气也好了，吕先生那里的活计竟是堆的更多了。你们若有空，多往那里走动些也是好的。到底能帮上些忙。”

　　文哥儿自知拗不过她，应了不提。

　　却说悠然回屋换了鞋履，又套上了一件挡风的罩衫。才提了包袱来到院中。半人高的汤锅已经不见了踪影。同样也是憋了许久的阿花如离弦的弓箭般冲将出来，尾巴冲着悠然摇个不停。

　　文哥儿也重新换了衣服，对悠然道：“阿姐，还是我送你过去吧，到底稳妥些。”

　　瞧着阿花仍不死心的扒着门，又是对着悠然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蠢样儿，文哥儿横了腿慢慢把它划拉到了一旁。小东西委屈的呜咽几声，赖了悠然脚边不挪窝儿了。

　　文哥儿怒极反笑，声音温柔的快滴出水来，对着悠然道：“阿花想跟着就让它跟着吧，到时候若是找不到了也不用着急。阿姐只顾着自己就好，毕竟外面难民那么多，保不齐有人动了歪脑筋，或许被人捉了拿去炖了汤喝也说不定，正好家里也没有好吃好喝的来供着它了。”

　　悠然听的只想发笑。这跟阿花较的什么劲啊……

　　阿花抖了抖耳朵，不甘心的慢慢从悠然脚边挪了下来，临了临了还不忘在文哥儿的黑底棉靴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儿……

　　嘱咐了明哥儿瑞哥儿好好呆了家里。两人在泥泞的小路上慢慢前行。行至拐角处，却见身着布衫的少年等在前面。天虽说晴了，可也冻人的厉害。大约穿的是别人衣服的缘故，很是不合身量，显得周身空荡荡的，单薄的厉害。

　　见悠然他们过来，少年眼瞧着四下无人，便在悠然身边站定，轻声道：“我家大哥临时有事被召回，临走之前特意委派我来跟着小姐。我们兄弟既然已经过了明路，若是有什么事，到底方便些。”

　　瞧着少年一脸的严肃，悠然忍不住问道：“腿上的伤可是好利索了？就这么出来了，敢情你们都是铁打的身子，风吹不着雨淋不住的啊。”

　　闻言少年红了脸，更显得面若桃花了，不好意思的呐呐道：“本就没什么大事，当时还烦扰了小姐专程跑了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也是我白操些闲心罢了。”说着对文哥儿道：“既如此，你便回去罢，有这位跟着，想来也没什么事。”

　　“叫我小五就好。”少年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