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41、41

　　这小孩最近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轻轻的拍着小孩的背，悠然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嘴里却嗔怪道：“好好的，又哭起来做什么，又不是让你此刻便走了，男子汉大丈夫，便是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的，你若以后回去了，也是这般性子，我看还是早些与你家的大家长请了罪，早早落个清闲才好，省得到时候人家见你软弱可欺，不将你放了眼里。倒叫我白救你一场了！”

　　瑞哥儿渐渐止了哭意，红着眼圈看她。悠然不得不下了床蹲下身，平视着瑞哥儿的眼睛，问道：“瑞哥儿，是在担心以后的事么？”小孩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的父王母妃？”不说还好，一说小孩儿的泪又刷的一下下来了。

　　撑着酸痛的身子，拿帕子蘸了热水与小孩儿慢慢拭着脸上的泪。悠然轻声道：“以后，待回去了，便莫要再哭了......。”皇家......是最容不得软弱的地方。“若真是觉着难受，便自己在房间里呆一会，总归不要叫旁人瞧见的好。”

　　替小孩理了理衣服，悠然瞧着小孩儿已经收了泪的眼睛泛着的红晕，认真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总归是要回去的，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阿姐与文哥儿他们也是。咱们现在只好好珍惜眼下，把这一天天的日子给过好，因为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你回去了你本来应该在的地方，阿姐只盼着咱们再不相见，毕竟......十年、二十年之后，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若在牵扯前情，倒是徒增烦恼了。”

　　“瑞哥儿，我只盼着你好好的，以后的路，必定有许多的艰难险阻，只能你自己咬牙撑下去了。”

　　说不难受就太矫情了，她自认是个冷情的人，却还是在此情景中忍不住泛起深深的愁绪来。小孩儿如今与他们同吃同住已有几个月了，除了初时常常梦魇有些磨人之外，其他时候真是懂事的厉害。这孩子平日里话本就不多，却时时透着认真，悠然每日叫他们读的功课，就是明哥儿有时还会偷个小懒，可小孩儿虽然有口疾，却是一字一句不肯懈怠，便是时常发不出声来，对着口型也不肯漏了一字去。

　　文哥儿瞧着和善有礼，却并不是个好与人相处的，对着别人更是疏离的厉害。两人更多时候是坐了一处，文哥儿自己温书，也不去管他，小孩儿就安安静静的或是习字，或是捧着悠然读过的杂记慢慢翻看。便是有不通的，也只自己记了，待文哥儿空闲了再指与他看。这么这相处下来，竟是分外和谐。

　　更多的时候，是明哥儿带着他。悠然估计明哥儿是把瑞哥儿当阿花养了。明哥儿虽说也懂事的厉害，却是孩子心性。每日除了完成先生的课业，便带了阿花瑞哥儿在院子里耍，却是从不到外面疯玩儿的。两人挖蚂蚁洞都能耗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她倒是希望瑞哥儿能让明哥儿带的活泼一点。明哥儿这大咧咧的性子倒是很好，心眼儿也是实的很，虽说两人瞧着差不多年纪，或许瑞哥儿可能还要再大点。想到明哥儿每天对着小孩儿都是一副“这是我小弟，我来照顾”的样子，悠然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偏偏小孩儿很是吃他这一套。

　　只是如今他这分外懂事省心的性子，悠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若是他一直这么懂事，会不会让人觉得可以随意搓扁揉圆？如果要他张扬些，是否会让人觉得锋芒过盛？她自己本就是个糊涂性子，不过是多看了些肥皂剧罢了，又如何真的能给他中肯的建议，又如何能替他选一条最安全的路来。

　　想到这儿，未免觉得有些灰心。虽说这小孩儿于她而言注定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却还是能盼着他有个好的结果。可这不是她的意愿就能左右的世界。

　　怔忪间小孩儿拉了她的手，无比认真的一笔一笔划着笔画。“......睿？”悠然疑惑着：“琰睿？”

　　“你叫琰睿？”

　　小孩儿认真的点点头。

　　“阿姐...错了...骗人...麻烦。”小孩儿低了头磕磕巴巴道。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你本来就身份特殊，别说我们早就有所察觉，便是不知情，你不说也是对的，于我们都是好事。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儿了，多想无意，比起这个.....瑞哥儿，你不饿么？”

　　......

　　悠然披了一层厚厚的靛青大袄，撑着伞牵了瑞哥儿的手来到灶房。正忙着的文哥儿见状忙接了伞，又搬了椅子在炉火旁。饶是这样，悠然还是忍不住缩了脖子打冷战。

　　“好端端的，阿姐又出来做什么，一会儿便好了。”文哥儿道。

　　“呆了屋里也是闷的慌，外面虽冷了些，这空气却是好的厉害，躺着也是浑身酸疼，全身都不得劲儿，干脆起来了，也免得你们来回折腾。”饶有兴致的看着明哥儿跟着手里的面团较着劲儿，悠然眉眼弯弯。

　　见明哥儿弄得实在是不成样子，文哥儿也有些脸红。悠然干脆捋了袖子要上阵，被文哥儿一把拦下了。

　　“阿姐，咱们今天配了饼子吃，不做面了。”文哥儿很是坚定。

　　如此也好，不过她这会儿有些不顶饿，叫文哥儿先把灶上大锅里贴着的饼子拿了一个与她。稍稍晾了晾，慢慢掰着往嘴里送。虽说吃不出什么味道，胃里到底好受些。

　　瑞哥儿适时替她倒了碗茶来。

　　说是锅子，不过是将悠然以前闲来无事时熬煮的酱料放了骨汤里慢慢熬煮，加些菜蔬就成了，跟火锅差不多，其实这本就是悠然琢磨的简易火锅。为了节省时间，文哥儿是在大灶上直接下了菜煮好了，也不费什么功夫。

　　别的不说，做出来的颜色倒是极好的。白色清汤配了酱色底料，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里面放的也是寻常东西。家里现有的萝卜白菜，香菇木耳什么的，在加上零零碎碎的东西，看着也是丰盛的很。刚刚取下的玉米面的饼子颜色金黄，似是火候控制不是很好的缘故，中间有些焦了，却还是好看的紧。好不容易等到不那么烫手了，握了手里沉甸甸的一坨，倒是喜人。

　　本来想着自己解决完一大碗菜是没什么问题，事实上悠然连小半碗都没吃完。平日里颇有诱惑力青菜丸子之类的，都失了颜色，怎么吃都是味如嚼蜡。眼上的涩意倒是越来越重了。

　　“你们慢慢吃吧，我想去休息了，有事儿记得叫我啊。”悠然慢慢的放了筷子撑了伞回了屋里，身上还是无力。慢腾腾摸索着爬了被窝里，温热的床铺让她渐渐舒展了僵硬的肢体，便不再动了。饶是这样，还是觉得骨头缝儿里吱吱作响。

　　灶房里余下的三人眼中都是担忧。文哥儿握紧了筷子，忽而笑道；“那凉蜜是个好东西，却总归不是药，看来今天晚上，咱们还得扫榻相迎了？”

　　回答他的只有刷刷的雨声。

　　通往顾家村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踏着飞溅的雨水疾行，赶着车的小童身量瘦小，手臂却是有力的紧。两匹健壮的棕色大马在他手下乖顺的厉害。便是如此。车上的人还是被颠的不轻。

　　头戴方巾的老先生一脸菜色，抖着手从药箱里取出一片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小方块儿含了口里，脸色略略舒缓些。旁边坐着的身着身蓝布衣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瞧着一脸和气。见状忙探手从怀里取了个鼻烟壶来，尖声道：“老爷子，闻闻这个，您都撑了一路了，怎么还是不见好？”

　　老先生抬了眼皮；“别同我说话.......呕......。”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正折腾着，马车忽然停下了。圆脸的中年人掀了帘子往外看。

　　“谁敢拦路！”

　　冒着雨带了兜帽的三人骑着马横在路中央。

　　“麒麟卫笙宁，奉首领之命，特来迎接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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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有许多话想要跟你们说，但是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想打字了
看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