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35、探病

　　便是在现代，不也是如此么。

　　一时之间。悠然却也没了话。她之所以大力支持明哥儿文哥儿读书，是因为她觉得在他们这个年纪，就该是坐在学堂的。不管以后作何职业，读书识字是必须的。却忘了在这里，读书上进只有一个目的，入仕。

　　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即使不愿承认，事实如此。想来文哥儿也是这么想的罢。她倒是希望他有这个造化，毕竟这是当代大多数文人的追求。如果文哥儿愿意，她一定会支持。可是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文哥儿能轻松考个功名，将来不管做什么，都是吃饭的门路。便是做个教书先生也是极好的。如今想来，竟是她痴了。寒梅傲骨不是没有，要么是一生不显，固守清贫，要么有家族支着，只埋头苦做学问，尽得世人赞誉。吕先生......，是前者。

　　那文哥儿呢？

　　她不知道。

　　吕先生见悠然神色恍惚，叹道：“我原想着你是个心里有主意的，现在看来，却不尽然。算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吧。”

　　辞了吕先生，悠然一人慢慢的在小路上走着，踢着路边的石子，心里空落的厉害。若要走这条路，家里根本帮不上忙，文哥儿以后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正走着，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悠然转头一看，原来是老刘头，身后还跟了个脸生的少年。悠然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想来便是喜姐儿近来八卦的主角之一吧。只是可惜了。她现在没在，要不然还能拉着她品评一番。

　　“然姐儿，大早上去了哪里，叫我好找！”老刘头似累得不轻。

　　悠然忙笑道：“这不是赶着去给吕先生那里送书么！刘爷爷今儿怎么出来了，如今您腿上的伤可是好利索了？”

　　老刘头摆摆手道：“咱们乡里人家，哪里有那么娇贵！早几天就出来干活儿了，要真是按大夫说的，那还吃不吃饭了！”

　　“那您平日里也该多注意着些，要不然落了病根儿，阴天下雨总是不便的。”悠然关切道。

　　“不说这个。”叫悠然一打岔，老刘头险些忘了来意：“然丫头啊，今儿找你，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上次托你捎的膏药，你那里还有没有？”

　　“可是刘爷爷的腿又......”

　　“不是我，是这位小哥儿的弟弟，现如今在我家里住着，不仅伤了腿，身上也不大好。这挨千刀的世道！你说乱就乱吧，关咱们什么事儿！王大夫前些日子趁着解了禁，和老妻回乡探亲去了。眼看着人不大好，天没亮我们就去镇上买药去了，谁知镇上的药铺逛了个遍，但凡是伤药，要么没货，要么就是贵的吓人！都是平头百姓，哪里能掏出这许多银子来！如今也是没法子，才来寻一寻你。”

　　“有倒是有，可是刘爷爷，听你的意思，小哥儿应该有外伤，你就是贴这跌打损伤的膏药，也不对症啊！”瞧着老刘头的神情不似作假，悠然干脆道；“这样吧，爷爷腿脚不便，你们先等等我，我回家一趟带些东西，与你们一道儿去看看。”

　　老刘头闻言大喜：“如此最好！”

　　站在一旁未发一言的少年开了口：“不若我与这位小娘子一起去吧。”

　　阳光下的少年虽着灰色粗布衣衫，却仍难掩一身清俊，果真如喜姐儿说的那般，原来这就是戏班子里出来的人么，明明是男子，皮子竟比女儿家还要细嫩，这一双丹凤眼儿，若是笑起来，怕是勾人的紧。好是好，就是邪气了些。

　　悠然警惕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刘爷爷大病初愈，还是身边有个人妥当些，况且我们家阿花闹腾的厉害，若是伤了人就不好了。左右不费什么事儿。一会儿便好。”

　　老刘头也没有勉强。倒是那少年，听到阿花的名字，暗自磨了磨牙。

　　悠然回家拿了自制的药箱与老刘头他们一道儿去了他家。住了四个单身汉的院子倒还干净，悠然并没有多做打量。少年起身替她掀了帘子：“就是这里了。”

　　屋里打扫的也算干净，只是太简陋了些。小小的一间屋子里就一张床，一个木箱。灰色的床幔似才清洗过，一股皂角粉的味道。老刘头倒也厚道，这屋子正朝阳，光线很好。床上的少年神色委顿，却还是让悠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办法，年纪大了，对这种温润的病弱美少年完全无抵抗力好么!等等，他那个兄长，气场可是比他强多了.......。

　　啧啧，命运多舛的兄弟俩，一个性烈似火，一个温润如玉，不堪忍受世人欺压，终仓惶出逃，相依为命......几眼的功夫，悠然的就十分不纯洁的脑补了一出大戏。一旁的红羽见她神色变换的厉害，不知为何心里毛毛的。

　　“然姐儿，你看看，这得怎么个章程？‘老刘头问道。

　　少年只站了一边观察悠然的举动。

　　悠然先是检视了下床上少年周身，问道：“除了腿上的伤，还有什么地方伤了？”一面小心的按着少年的腿。

　　“再没有了。”

　　原来是伤了小腿。只是这病人似乎昏迷了？怎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正要抬手看瞳孔，灰衫少年上前道：“前些天我们兄弟一直奔波劳累，不曾好好休息，大约是累狠了。”

　　这样也好，倒是省了她不少事儿。嘱老刘头拿开水烫过的盆盛了半盆热水来，悠然细细洗了手，从药箱里取出棉纱布来，小心的避了伤口与他擦拭周围血迹。想来是受伤时间长了，血迹都干了，怕是根本没做处理。所幸伤口都不大深，似是利器划伤所致。好不容易清理干净，悠然抬头对老刘头道：“劳爷爷帮把手，按着他点。”

　　老刘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去了床头按着少年。悠然又吩咐灰衫少年托着他弟弟的腿，自药箱取出一个大肚圆瓶来，里面是与刀剪药一起买的消毒水，悠然是没有用过，虽然不知道配方，但是里面的酒味儿却是有的。小心的避开暴露的伤口，扒着伤口周围皮肤，消毒水毫不吝啬的倒了下去。床上的少年应景的抽搐了下身子。老刘头赶忙按住了。

　　悠然毫不手软，直到把一条条伤口冲洗干净，才取了草绿色的刀剪药均匀的洒了，拿纱布小心的缠好。一切整理好了，才算是松了口气，额头上都见了汗。

　　又自药箱里扒拉出几丸药来，递与了灰衣少年；“我家里剩的如今只有这些了，倒也是对症的。这几天叫他好好养着吧，只是你要费心些，若是发了烧，也别急慌，只是别叫烧的狠了。若是严重了，便拿了热水与他擦身便好。”

　　少年接了，还未开口，便听老刘头道：“然姐儿啊，你这是自哪里学的好本事，连我都看傻了眼！”

　　悠然忙道：“我家里您也是知道的，哪里有功夫捣鼓这个!不过是我那弟弟调皮的紧，三五日里总得有磕了碰了的时候。原先家里请了老先生来看，我便留神看了。如今我们在这村子里，到底是不方便，因而每次搭了您老儿的车去镇上，总要到药铺子里转上一圈才是心安呢。

　　“到底是女孩子，果然是细心！怪不得你家那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壮实，然丫头着实是操了不少的心。”

　　与老刘头寒暄着，悠然抱了药箱走到大门口，对老刘头道：“您老快些回去吧，站了这么长时间，腿脚该受不住了。”老刘头笑眯着眼乐呵呵的回屋去了。只余了灰衫少年与她一起站在门口。

　　“舍弟的事情，今日麻烦小娘子了。”少年对着她的眼睛灿然一笑：“小娘子的恩情，必不会忘，待我弟弟好了，我一定带他去小娘子家中好好道谢。”

　　谢就谢了，笑那么妖干嘛，没看见临路挎着菜篮儿的大妈大娘已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了么!

　　“好说，好说。”悠然敷衍道。抱了药箱赶紧退了场。八卦是好，若八的是自己，那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灰衫少年瞧着悠然匆匆走远了，笑的更灿烂了。

　　红五是个苦命娃儿。屋里的人一走，红五便抱了腿直抽气，这也太狠了些！这小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正腹诽着，红羽掀帘探身进来，红五忙做虚弱状，眼泪汪汪道：“老大，疼......”

　　横竖也没其他人，红羽也随他去了。“是么？”。慢慢抚上红五包了纱布的腿，微微使劲儿，红五倒抽了一口冷气：“老大！疼疼疼......”见红五额上的冷汗，才收了力。

　　“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与我抱上屈了？顾家那丫头来时为什么不睁眼，还得我替你圆场！”

　　红五低头吭哧了半天，才道：“我怵的慌，就......就没敢看。”

　　“出息！别怪哥哥心狠，谁叫你去踩个点儿都能着了人家的道儿，有现成的伤口摆着，倒也省的去找其它理由了。”红羽似笑非笑的瞧着红五：“左右划伤你的是她家墙上的瓷片，今天劳累了她，咱们也不算亏。”

　　红五凑了红羽跟前讨好道：“老大说的是，不过顾家那丫头水挺深啊，我可不信你没注意到那丫头处理伤口的手法，怕是经年的老大夫也就是那样儿了，顾家小娘子的来历，果真可信吗？”

　　红羽正了脸色，沉吟道：“笙宁的人查的底细，应该不会错，阿虞的暗队肯定也插了一手。关键是，小殿下信她。对了，宫里派的人到了么？”

　　“应该快到了，想必宫里那位也不放心，小殿下的嗓子......怕是有些悬。”

　　“顾家小娘子通医术是事实，我猜她是想了辙子的，只是没甚效果。算了，你好好养伤吧，我得亲自去阿虞哪里一趟。”

　　正要走，红五拉了红羽的袖子：“老大，你走了我吃啥啊......。”

　　红羽正色道：“你先啃啃手解解馋，我晚上再与你带好吃的。”

　　红五挥着小手帕目送自家老大潇洒的离去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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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麒麟卫与悠然的初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