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20、起风了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了呢，让她骇了一跳。

　　看着明哥儿欲哭无泪的小脸儿，不由出言安慰道:“算了，有尿了是好事儿，脱水总算是改善了点，今天这一顿忙活也算是有了成绩了。”

　　到底是没睡成。

　　几人合力换了被褥，明哥儿依了悠然的吩咐与那孩子睡了一处。悠然自去厨下忙活了，此时已是凌晨了。

　　一瓢瓢水倒下去，总算是把小米还有干菜先泡上了。悠然拿了大盆和起面来。跟进来的文哥儿担忧不已:“阿姐明天还要出摊么？”

　　悠然双手不停，正与面糊糊作斗争。文哥儿适时往盆里撒了些面粉，换来悠然赞扬的眼神。

　　“昨天才是第一天出摊，若是今天就搁置了，我怕有人疑心，多防备些总是好的，左不过就忙活这一会儿，反正也是睡不着了，还是把活儿干完了踏实。”

　　将面粉盖上盖布，整理好案板，文哥儿把沥干水的干菜摆放整齐。悠然提了菜刀啪啪啪剁起菜来。

　　“我交给你的东西都保管好了？”悠然问道。

　　“嗯，我放了小箱子里藏到鸡窝了。统共就一块玉佩还有一个锦囊。锦囊里的纸张字迹都污了，什么也没看出来。与衣服一起烧了，那男人身上搜出的两块令牌我也放在里面了。银子数量有些大，先放阿姐的小金库里了。要是咱们自己融了，恐怕不好办，还是拿去与人换了才好用。当铺怕是去不得了。”

　　文哥儿把切好的菜一点点拢到盆里，看着悠然往里撒油撒盐。“阿姐。”文哥儿迟疑了下。

　　悠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示意他说下去。

　　“那锦囊里的字迹虽已模糊，但那宣纸...。”

　　“锦州盛产宣纸，有两种最为出名，文人墨客趋之若鹜，一种名唤翎羽，水浸不透，手撕不损。最是耐用结实。还有一种名唤墨香，是用松柏枝掺了香料制成，未遇墨先着香，味道经久不散。因出产不易，都是要供奉朝廷的纸张......。”

　　“所以...”悠然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非王公贵族不得使用。”文哥儿终究是说出来了。

　　顿了半响，悠然苦笑:“我想过这孩子来历必不寻常，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复杂。照你这么说，许是龙子龙孙也未可知。只是他若真是身份贵重，身边却只有那男子一人随扈。况且这里委实算不得隐蔽，只看那男子的伤就知道，断不是被人围攻所致的。两人对决的可能性还大些。”

　　“阿姐，今日先生与我们讲的，是勤王谋反乱政之事。”文哥儿低声道。

　　悠然手一抖，半瓶子的麻油都倒了下去。心脏砰砰跳将起来。

　　“说是圣上亲自下的旨，如今圣上准烨王摄政监国，勤王一系被尽数诛杀，其余亲族都被下了诏狱。勤王独子敏郡王饮鸩酒自尽，小皇孙...下落不明。”

　　悠然深吸了口气，看着表情依旧无甚变化的文哥儿:“阿姐昨天出摊平平安安的，生意不错，也没遇上什么难缠的客人，这几天明哥儿病的愈发重了，咱们得空儿得去镇上给他瞧瞧，顺便把春兰姐家的大小子给接过来，他叫瑞哥儿，记住了么？

　　文哥儿垂下眼，唇角微勾“都听阿姐的，我记下了。”

　　两人自去忙活不提。

　　紧赶慢赶，总算是把活计准备停当了。不过悠然没打算那么早出摊。一夜的光景，总算是理出了些思绪出来。

　　不管这孩子身份如何，即已经接了这烫手山芋，必是要负责到底的，早些过了明路是正经。只是多打听些外面的事，总归也不会错，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再往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是昨晚累的狠了，明哥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了。悠然也没叫他，明哥儿急慌慌的理了衣服就要出门，被文哥儿一把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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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还拿着盛了碎谷的瓢碗，系着简易围裙的文哥儿似笑非笑:“再去床上躺会儿吧，既要做样子，就做的足一点，一会儿我把饭给你们送过去。”

　　明哥儿听得云里雾里。厨下里悠然无奈道:“这会子你又逗他作什么，别一会儿让人家犯了倔，我看这出戏就咱俩怎么唱得下去！”

　　文哥儿笑的更厉害了。

　　明哥儿三两步跑到灶房，让悠然往嘴里塞了个丸子，才算是堪堪镇住了馋虫。还忍不住跟悠然小声嘀咕:“文哥儿还是以往不说话时好些。”

　　拿小碗装了刚刚炸出来的素丸子，一把塞到了明哥儿怀里:“屋里吃去，这都堵不住你的嘴。”悠然看了在院子里自得其乐的文哥儿，一手叉腰，一手在他额上轻点:“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出幺蛾子，快去给明哥儿串个气儿是正经，学里耽搁一会儿也成，只是别太晚了。”

　　“阿姐放心，我晓得的，不过是明哥儿“病”了，才耽搁了些，先生不会责怪的。”

　　悠然觉得家里这个她快镇不住了。

　　明哥儿倒是配合的很，不但不用去学里，一应功课也都免了。可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再三叮嘱了明哥儿几句，悠然才慢慢推了独轮车出了家门。

　　到底是心里素质不过硬啊，现在看到个人就觉得人家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探究。悠然缩了脖子，企图把身子藏起来些。却冷不防背后被人猛地一拍！

　　她倏然回了头。原来是喜姐儿，唬了她一跳。悠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难得一大早你没在家里忙活啊，你这袄上的花色倒新鲜，是新做的？”悠然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喜姐儿瞪大了眼，气息微乱:“你可真是心大啊，都这时候了，还关心这个，我可告诉你，出大事了！”

　　悠然心里跳了两跳。

　　喜姐儿抓了悠然的手臂接着道:“出人命了，就在村西口的路边，里正要每家出一个人先去认一认呢！”

　　“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啊，看来咱们村也不大安全啊。”悠然勉强接了话。

　　喜姐儿心有戚戚。

　　似才注意到悠然还推着板车，喜姐儿奇道:“这会子还要去出摊？你不去前面看看么”

　　“横竖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去听个热闹罢了，还是踏踏实实挣钱才是正经，你道我昨天半晌拢共得了多少？”悠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

　　喜姐儿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多少？”

　　悄悄伸了手在衣襟下比了个“二”字。

　　“二十文？也是不错了。”喜姐儿自己攒了活计卖，一个月也能得个四五百钱，倒也算不得稀奇。

　　悠然摇摇头。

　　“两百文！”这......这可真是不得了啊，喜姐儿在心里已是快速算了一笔账。

　　悠然不好意思道：“这些都是现收的钱，还没刨掉成本呢。其余的先不说，单单是那羊肉，就得几十文，米面油哪样儿不得费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口粮惯常是要买的，比不得你们，自家地里的东西，用起来倒是不怕心疼的。”

　　“那也是十分可观了。”喜姐儿语气中不无艳羡“时间上也松泛，左右也累不到哪里去，照着这样干下去，别说是你一个人了，便是你们一家子的花用也是尽够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了，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罢了。”悠然谦虚道。

　　这厢她们正说着，东婶挎了篮子匆匆赶了过来：“可了不得了，听说是上面来了人，要说要查个彻底呢！”

　　悠然眼皮跳了跳，心里一阵懊恼。她这好不容易才转移了话题，您老儿就过来添乱了。

　　“正说着呢，东婶子可是去认过了？”喜姐问道。

　　“哎呦，我那里能看的了这个！叫我们家那口子去看的。听说浑身都是血，吓人的很，被山风吹了一夜，身上都僵了！”费力咽了口唾沫，东婶接着道：“听说是老刘头发现的，那老家伙赶车去了镇上耽搁了，半夜才回。看见那土丘上有几道黑影，再一瞧什么都没有了。也是他胆子大，还下到土坡下面去看。这可不得了了！”

　　“那现在那人在那儿啊？”

　　“原本放在祠堂前面，老族长嫌晦气，现在移到前面不远的打谷场了。正让挨家挨户的去认人呢，听说县里的老爷们也来了，阵仗大的很呐。”

　　看来是躲不掉了。

　　告别了东婶儿，悠然在喜姐儿的陪同下又把车给推回家了。两人结伴匆匆向打谷场的方向奔去。

　　还未待进去，两人就被面前熙熙攘攘的人头给镇住了。仗着人小力气大，悠然拉着喜姐儿见缝就钻，竟还真给她挤到了前面。

　　“听说了么，县里的老爷们都说了，这可是逆贼！”旁观者甲压低了嗓门透漏着最新消息。

　　“不是说是勤王余党么？”旁观者乙不耻下问。周围人等都拿了高人一等的眼神瞧他，那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那可不就是逆贼么！我二舅舅家的大丫头的婆婆的干儿子在京城朱大人家做小厮，都是传遍了的，说是这勤王心图不轨，私下结党谋害圣人，气的圣人吐了血，现在还在文华殿养病呢！”

　　见众人听得认真，说话的那人劲头儿更大了：“好在烨王发现苗头不对，先一步控制了京城禁军，赶去皇宫救驾，才没能让这勤王成事呢！”分享了这等皇家秘闻，众人都满足不已，仿佛已经洞察真相了般施施然看着场内，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悠然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是谁说这偏远地方消息不灵通的！

　　正要拉了喜姐儿的手进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悠然的心里猛地一沉，正要躲到人群后头，却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然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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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接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