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秦加林简 ...

  •   知微瞬间清醒,她一只手臂被林简压在身上,忙忙地凝了一股真气在他脊背上点了一点,谁料惊慌间认穴不准,未将他点得昏睡过去,倒把林简按得脱口一声痛呼,揽着她的双臂瞬间收紧,差点儿把知微拉得一个趔趄。
      林简在疼痛间稍稍清醒,目中现了半分清明,口齿便清晰了些,固执问道,“小姐言道他相貌寻常,想是因他戏唱得好吧……”

      知微被他看得心中发怵,一只手忙着在他背后摸索穴道,好容易寻着地方,一指虚拢而上,引一股真气透指而出,正在蓄势待发之际,却听林简叹息道,“……我比他唱得好多了……我唱给小姐听吧……”
      知微顿生疑惑,然而指力既出,此时便想收回也是来不及了。林简被她一指按倒,揽着她的双臂瞬间便如失了生命的两条灵蛇,慢慢地松脱开来,又自半空之中沉沉地落在长榻之上,陷入被褥之间。

      知微终于脱身,忙忙地爬起来整理衣衫,又伸袖拭了一头热汗,坐着喘了好半日方才渐渐回过神来……林简方才说什么?说他唱戏比凤初好多了?
      ……这酒疯撒的,岂止是没边儿了!

      知微一边提醒自己以后切切不可再和这位学士大人喝酒,一边又将林简挪开了些,在榻上仔细搜寻半日,终是未见玉佩的影子,便有些猜疑是不是落在方才来阁楼的路上。她安置好林简,站起身理了理鬓发,低头见他双目紧闭,一把黑发散在床榻之间,虽是睡得深沉,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眉宇间有难解的忧愁之意……她连忙摇头,将满脑子乱账悉数赶了出去,匆匆往外走。
      刚刚出了阁楼,便见几个侍人打着灯笼过来。那几个侍人远远看见她,喜得跟得了凤凰似的,满面是笑地跑了过来,向她行礼道,“小姐可让我等好找,实是害怕小姐醉在哪里,为风露所侵……”

      知微站直了身子,从容道,“我自寻安静处饮酒,要你们找什么找?”说着便斥,“留两个丫环在这里,其他人都回去睡觉,半夜里明火执仗地闹,成何体统?”
      几个侍人被她斥得无言以对,只得依言留了两个丫环,匆匆退了。知微瞧了一瞧,便指了年纪稍长的那个吩咐道,“林大人在阁楼睡了,你去服侍,若醒来,打发人安排轿子送回府。”又向另一个小丫环道,“去熬醒酒汤,给林大人送去。”

      她打发了两个小丫环,自坐在桥栏上发了半日呆。再三提醒自己离林简这祸水远些,上辈子便是被这祸水坑了,难道这辈子还要被他坑一回吗?此人注定是那承平公主的人,谁离他近一点儿,都是承平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上一回害了阿秦,这一回难道还要害得秦给他们三个人手足残废吗?
      知微立在当地骂了自己半日,感觉清醒了些,正待回去睡觉,却见那大丫环匆匆过来,向知微行礼道,“小姐,林大人仿佛发了什么病症,只怕需请大夫。”

      知微顿时皱眉,早知道这个林学士不是个身子骨牢靠的,然而却不知多喝点儿酒便要犯病……正待打发丫环去请大夫时,心中一动,便道,“引我去看看。”
      两个人匆匆回了阁楼,知微一入内便见烛火下林简满面痛苦之色,仿佛急着挣脱什么却无法动弹一般,额间有淋淋的汗水,在烛光映照下盈盈生光……知微便知自己猜测不错,林简一个书生被自己制住穴道过久,身体无法承受,忙几步上前,骈起二指,在他肩上点了一点。

      林简唇逸出一声极轻的痛呼,紧绷的身体便放松开来,眼睫颤了几颤,虽然未能睁得开眼来,身体却终于挣脱了束缚,便慢慢翻转过来,侧身蜷作一团,双臂环肩,渐渐呼吸平稳,慢慢睡得沉了。
      知微立在一旁看了一时,忽然便想起来他这睡姿,仿佛从匪寨伤重时便是如此,竟是与……与阿秦差不多。这般失怙的幼兽一般的睡姿,也应是阿秦那般无依无恃自幼孤苦的孩子才会有的。

      知微只这么一想便发现自己又对林简生了不当有的好奇,吩咐丫环一句“喂些醒酒汤,好好伺候”便落荒而逃,不住提醒自己这世上这般模样睡觉的人数不胜数,自己前世又未曾见过林简怎样睡觉,怎能莫名其妙便将林简与阿秦放在一处比较?
      实是荒谬……

      知微回了喜春堂时,路春与陆乘师徒二人仍未尽兴,神情皆是清醒。知微看了看一地七八个空酒坛子,又想想那个一坛酒便醉得人事不知的林简,顿觉这人与人的差别……实是太大了。
      陆乘见她过来,笑着招呼道,“还以为你回去睡觉了。”
      知微一见他便十分没好气,“正是要睡觉去了,过来与路伯伯说一声。”

      路春摆手道,“女孩子家家的,赶紧睡觉去吧,过两日坐船去建康,有你折腾的,如今且歇着去。”回头向陆乘道,“你就莫睡了,陪师父喝上一夜,咱们不醉不归。”
      陆乘哈哈大笑,“谨遵师父教谕!”

      知微拿这师徒二人无法,便自回了屋子睡觉,她这一夜也很是喝了不少,闭上眼睛便有乱梦纷至沓来,不知怎的便回了那一日,她带着人在地牢内遍寻不见,心中顿生烦躁,将一柄白刃顶在牢头颈上,喝问,“在哪里?”
      牢头抖抖索索地掀开地下一块木板,露出地下一条乌漆抹黑的通道来,扑鼻一股子冰凉的寒意和难言的臭味,牢头见她不解,只得解释道,“在这下面,还有个水牢,泡了这么些时,多半……也活不成了……”

      她只觉自己心跳都停了,执了一支火把便沿着通道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越是遍体生寒,心中渐渐生了绝望的冷意……终于到了通道尽头,入目便见那一池脏兮兮的水边,用手臂粗的铁链锁着一个人。一颗头颅无知无觉地偏在一旁,湿淋淋的黑发凌乱地粘在身上,自腰以下半身尽数浸在牢内水中,上半身一件稀破的单衣粘在身上,犹在淋淋地滴着水。

      她木木然将火把递给身后侍人,自己抢上前去,拂开那人满面乱发,露出那张她尤其熟悉的面孔——五官都不甚别致,然而安排在一处却无比的赏心悦目,只平日里那双斜挑细长的丹凤眼紧紧地闭着。
      也不知……还会不会睁开。

      她自腰间拔了刀,“呛”的一声斩断缚着他左臂的铁链,将他一个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正待去斩右臂铁链之时,却突然发现他右肩以下空空落落……方才进来时心神激荡,竟然未曾察觉。
      知微抖着手将他自水中抱了出来,在他左臂摸了一摸,此处因着受力过久已然脱臼,却终于还是完好的……她暗暗松了口气,抬头见他下半身也只是一件薄薄的单裤,左腿露出的皮肤苍白若死,右腿却已杳然无踪。

      她强忍了心中惊惶,解下狐皮大氅铺在地上,将他放在大氅之上,密密地裹了,只露着一张白惨惨的面孔在外。又自怀中摸了一只瓷瓶,将其中的回灵丹悉数倒了出来,也不去数,强捏着他下颚迫他张口,将那一把丹药塞入他口中,迫他咽下,又将手掌交叠,按在他胸臆之间,源源不断地将那温热的真气度了过去……
      仿佛只过了片时,又仿佛过了三生三世那么久,掌下那个人终于剧烈地抽搐了下,挣扎一时睁开眼来,看见她时,全无半点神情波动,便如一具失去灵魂已久的人偶,木木然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未能说得出来,惨白的面上极慢地浮现出一个稀薄的笑意。

      知微只觉这个笑意几番变幻,一时是阿秦水淋淋白惨惨的脸,一时又是林简酒意熏然恍然失神的脸,几番辗转交替,再停下来却仍是林简那眼波迷离酒意透红的面容。
      耳畔一个带着几分欣然的声音,略带羞怯地唤她,“小姐。”
      是林简的声音。

      知微惊出一身大汗,心中一空便醒了,伸手在额间摸了一摸,淋淋的冷汗。她在梦里,竟是把林简和阿秦都混淆了?
      太荒谬了……

      知微不知怎的便气不打一处来,深觉自己梦中失态必是被林简那祸水迷惑了,这种人需得离得远些……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她掀开帐子朝外间看了一眼,窗外天光已经大亮,差不多又是近午时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颠三倒四。

      惊蛰进来伺候梳洗,向她道,“昨夜喜春堂彻夜亮着灯,路大人和陆大人……”她说着笑了起来,“老路大人和小陆大人都喝得醉了,至今未起,连昨夜客居的林大人也未曾起来,听伺候的喜枝儿说,林大人头疼得厉害,正张罗着给请大夫去。”
      知微一听林简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嗤笑道,“文人事多,打发府里常走动的大夫去给瞧瞧,瞧完无事便赶紧送回去。”

      她看着梳完了头,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又打发人去凤初那里走了一回,好容易才等到侍人回来,却仍旧未曾带着凤初过来,只道,“小姐,凤花旦今日好些,人是认得了,只是仍旧起不了床,小人想他们伶人都是这般风吹能倒的体格儿,等能走动时,说不得便要十天半月之后了。”
      知微起身道,“你且带路,我亲自去会会这位卧病在床的凤花旦。”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佬下午好,我是准时见面的存稿君。
    以后不做无奖问答了,横!
    说是一个番外,一不小心写了俩,高产如母猪,果然还是甜蜜蜜的好写……两个番外一个叫《戏楼子》,另一个叫《长命百岁》,我就不问你们了,自己作主放《戏楼子》,另一个留着下一卷,科科。
    明天五点约《买下凤初》,爱你们么么扎。
    谢谢灌溉:
    读者“阿骨”,灌溉营养液 +20 2017-03-28 11:28:34
    读者“玉顾五四”,灌溉营养液 +2 2017-03-27 18:43:55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