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折梅》半敛残妆

23、私语

　　叶顾澜听到的李荷瑰当然也听到了，他能感觉到她在听到李思湄的声音后身体微微一僵，他安慰地拍拍小姑娘，然后就听到墙后传来的一声轻笑，那是霍台讯的声音。

　　他柔声道：“思湄，别气。”

　　相较于他并不出挑的相貌，霍台讯的声音却意外的不错，他的声线偏低沉，听上去格外沉稳，他又常年带笑，说起话来总是含着笑意，缓和了声线天生的严肃，使得他的声音宽厚温柔，又像是含情脉脉。自他口中吐出的话偏比旁人多了几分可信，叶顾澜看不见他的脸，对他声音的特质就感知得尤为清楚，这个男人大概很擅长说话。

　　这个似乎天生就擅长说服别人的男人此时就正在安抚他的妻子，在他给自己的女儿下春|药并把她送到一个年轻男人床上之后。

　　“你让我别气？”李思湄的情绪很激烈，“你给我女儿下了药，你让我别生气？！”

　　“荷瑰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害她，我都是为她好。”霍台讯理直气壮。

　　墙壁那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破空的锐响，叶顾澜想起白衣少女们使得一手白色缎带，心知是李思湄气得直接和霍台讯动了手。但破空声并没有后续，她显然被霍台讯制住了。

　　果然，接下来就是李思湄怒声道：“放开我！”

　　“思湄。”霍台讯用极尽悲凉的声音道，“我知道你和荷瑰一直想要离开曼陀谷。”

　　李荷瑰的呼吸一顿，叶顾澜心头一跳，他想，李思湄的表情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他看不到李思湄的反应，只能听到霍台讯苦笑一声：“荷瑰，何归，我曾一直以为你是问我何时归谷，但恐怕你想的从来是何时归去吧。”

　　李思湄没有作声，那厢霍台讯满腔柔情：“我早该知道的，你是鸿鹄，这小小一方曼陀谷对你从来只是束缚。可若是没有这山谷，我一只燕雀又如何能与你相遇，何提相守。”

　　“荷瑰像你，她和每个误入山谷的人打听外面的事，她像你年轻的时候一样向往谷外的天地。”霍台讯柔声道，“你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吗，你也是那样的，从石壁上飞身落下，停在我的面前，问我江南的山，江南的雪，问我外界的风物。那一刻我就想，如果不是天上神鸟，世上还有什么生命会高洁如斯呢？思湄，从神鸟落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起，我就发誓要让她一生不染愁思。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没能阻止老谷主给你下药，思湄，我对不起你。”

　　他声音哽咽起来，似是说得动情落泪。叶顾澜挑眉，霍台讯想用谈情说爱来软化李思湄？他就这点能力？

　　下一刻，霍台讯就证明了他确实不只这点本事。

　　李思湄依然不吭声。霍台讯继续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教荷瑰官话，一直在放任她知道外界的情况，一直在引导她，让厌恶罂粟，让她不沾血腥，她知道何为真正的对错。你想送她出谷，你做的一切从来就是为了让她能够融入外面的生活。”

　　“主家向我讨要石观音留下的毒|药，我刻意送出并不致死的药，从而引叶顾澜到曼陀谷来，你知道连主家都忌惮他，故而私下送短期解药与他修好，给他提供一切研制解药的机会。一来是想要与他修好，二来也是为了让荷瑰与他交好，好叫他来日有机会带她出谷。”霍台讯叹息了一声，“思湄，你做的我都知道。荷瑰是我的女儿，我也想着她能过得更好，你看你做的这些事，我何曾阻拦过你？”

　　霍台讯漫不经心地一一点出李思湄的种种布置，在听者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自己却似乎沉浸在似海柔情里，毫无察觉。叶顾澜眉头紧皱，李思湄身边恐怕是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不然她以解药相赠这么隐秘的事，缘何会被他知道？至于他不阻止这件事，恐怕没他说得那么光明，毕竟石观音的性格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他们这些徒子徒孙更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解药里下的暗手。他应该是想借机让他服下解药，染上毒品，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能忍罢了。

　　李思湄终于出声了，却不是叶顾澜所想的因被揭穿而沉不住气，她的声音里也带上鼻音，像是因霍台讯的话而感动落泪：“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因为叶顾澜和我不一样！”霍台讯激动起来，“他不像我这么无根无基，他是山西首富阎铁珊的儿子，生来就是权柄在手、金银伴身的，连我的主家都对他羡慕忌惮不已，不择手段也要除了他。如果荷瑰嫁给她，她日后自然不会困在山谷里，思湄，将来这天下之大，她哪里去不得？”

　　“他不是说已有心上人了吗？”李思湄的声音里染上怒意，“难道你想让荷瑰做小？”

　　“怎么可能！”霍台讯断然道，“我已经吩咐下去，明日会有一场篝火晚会，届时往篝火里送几块罂粟，还愁他日后不听话？”

　　“可是……西门吹雪？”李思湄已经动摇，但还是放不下那个一看就很危险的男人。

　　“我也听过他的名声，不过你放心，既然邀请了叶顾澜，西门吹雪我自然不会漏下。”霍台讯的声音里添上狠意，“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荷瑰的好日子。”

　　“明晚我不能出席，你一定要好好看着他们两个，不要介意用量，哪怕是让一些人承受不住药力而死，也要确保他们都吸入足够罂粟烟雾。”霍台讯声音凝重，“荷瑰未来的幸福就在此一举了。”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只是，这罂粟……”李思湄声带希冀，“既然你想要她嫁给叶顾澜，荷瑰是不是不用染上罂粟了？”

　　“不行。”霍台讯果断道，“曼陀谷的规矩不能破，倘是她破了戒，后继者就没了榜样。你知道曼陀谷的情况，只要下一个谷主没被罂粟绊住，这山谷怕是要一夕崩散。”

　　李思湄质问道：“如果荷瑰能嫁出去，又何必管曼陀谷在不在？”

　　“且不说曼陀谷怎么都算是一番产业，一份嫁妆，好让她日后在夫家挺起腰板。单说若是曼陀谷不在了，她怎么控制住叶顾澜？”霍台讯反问。

　　“可是，这对荷瑰太残忍了。”李思湄哭道。

　　“是我们对不起她。”霍台讯声音沙哑，同世上任何一个因自己的无力而痛心疾首的慈父没有差别，“荷瑰是我的亲女儿，我疼她、爱她，我怎么可能不爱我们的女儿，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思湄没再说话，但她的表情应当是很痛苦的，因为霍台讯又急忙安抚她：“现在的‘神仙丹’不好保存，故而我难以将它传到南方，不过，等未来荷瑰成了珠光宝气阁的女主人，天下何处不能种罂粟，天下何人不食罂粟？你不必因为离不开罂粟而困守曼陀谷了，而我也再不用受到主家控制。你不是一直想要回江南吗？到时候把曼陀谷交到荷瑰手里，我和你就到江南买一栋宅子，就在西湖边上好不好？春日泛舟，夏日观荷，冬日踏雪，秋日就一起回山西看看女儿，逗逗外孙……”

　　李思湄再也没有说话，她已被这一段美好的幻想说服了。接下来霍台讯对未来的畅想叶顾澜也没再听，他拉着李荷瑰悄声往外走。叶顾澜倒没有因为这对夫妻的谋算而迁怒她，他甚至没放多少注意力在他们的算计上，他所想的只有霍台讯口中那个“主家”。霍台讯的只言片语里透露出给他下毒的就是“主家”，而霍台讯也一直在所谓的“主家”的控制下，他不信霍台讯是个乖乖听命的人，但至少这个“主家”对他是有所限制的。不然他也不会借这个机会动手脚，非但没有杀了“主家”要杀的人，还意图控制住他，以谋求他让“主家”都眼红的财富。

　　那么，这个“主家”会是谁呢？

　　系统提示就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初出江湖遭毒手（五）】

　　“任务介绍：你偷听了李思湄和霍台讯的私房话，并从中推测出了幕后黑手的存在。虽然霍台讯心机深沉，但因为已经察觉了他的计划，骄傲的你你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一心想找出他背后的人是谁。那个人知道曼陀谷的旧事，也有很大的势力，想必不是新兴势力。同时他应该与你的父亲相熟，否则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线索很多，你已经隐隐有了头绪。
　　任务目标：找出幕后黑手
　　任务奖励：一个有趣的梦”

　　叶顾澜盯着那个“隐隐有了头绪”，第不知道多少次生出砸系统的冲动，因为事实上他并没有头绪，系统放出那句话纯粹就是为了嘲讽。

　　所以，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用起了排除法，想得相当投入，没有注意到李荷瑰再无来时的活泼，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等出了密道，他才借着月光看清小姑娘满脸泪痕。回忆起那对夫妻的对话，又想起小姑娘在进入密道前曾说她是“在那里混大的”，心知她是听着这种种诛心之语长大，故而格外早熟。他顿时心疼不已，小小年纪就听着父母计划着牺牲她的一生来谋求私利，难怪会哭成这般。

　　叶顾澜蹲下|身，轻轻擦干了她脸上的泪，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小姑娘倒是干脆地扑进他的怀里，小声抽泣起来，叶顾澜反复摸着她的后脑勺，仔细听着她模糊不清的呓语，听了好半天才明白，她原来是在说：“我的父亲如果是你就好了。”

　　他一颗老父心瞬间被戳得生疼，恨不能抱着小姑娘转圈圈举高高，给她一个么么哒。但之前听了那么多句“成婚”到底还是有影响的，他还记得怀里这个孩子已经是可以结婚的了，他一个么么哒上去，她可能就要一个巴掌上来了。

　　一会儿，李荷瑰哭够了，毕竟只是暂时的崩溃，很快就找回了理智。她退出他的怀抱，盯着他的眼睛，细声细气地嘱咐他：“母亲很厉害，明天一定要小心。”

　　叶顾澜点了点头：“放心。”

　　小姑娘抿出一个小小的笑，眼睛通红，神色里却添上了前所未有的依赖，像是一朵终于绽放的不知名小白花，她说：“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叶顾澜心想我当然会有好报，但不是因为我人好，而是因为我聪明有能力。

　　小姑娘凑近了他，叶顾澜以为她有悄悄话要讲，侧过脸。下一刻，一点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一触即逝，他还没反应过来，李荷瑰就兔子一样地跳回了药芦里。叶顾澜蒙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心里的狂霸酷帅拽顿时炸成了烟花，他摸着侧脸，脸上露出傻爸爸的笑。

　　当夜，剑神打开门迎回了一只眼睛闪亮、亢奋不已的叶少侠，而这位少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西门，你觉得我以后生个女儿怎么样？”

　　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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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嘴炮帝霍台讯
傻爸爸叶顾澜
一脸懵逼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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