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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心机 ...

  •   虽然心里蠢蠢欲动,但叶顾澜好歹还没忘了手头上的一堆麻烦,稍微沉迷了下美色后,他还是在系统孜孜不倦弹出的任务中捡回了为数不多的责任心,捧着茶杯把李荷瑰突然出现的事同西门吹雪说了一遍。

      叶顾澜说得含糊,床上出现了一个中了春|药的妙龄少女,这对他来说并不值得高兴。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叶顾澜觉得自己非但没起任何不该有的心思,甚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系统的不良怂恿,可以说是非常正直了,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格外有力。但是一接触到西门吹雪看不出情绪的双眼,他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腰板重又软了回去,莫名心下惴惴,没来由地觉得心虚。

      断断续续地把这出一波三折的午夜大戏说完,叶顾澜已经尴尬地抬不起头了,他一边暗自唾弃自己的措辞能力,一边就准备站起来回房间收尾。西门吹雪听完这段由夜半惊魂转至深夜旖旎的剧情,按下意欲起身的叶顾澜,自己非常自觉地去他的房间为李荷瑰把了脉。他回来得很快,脸依然还是那张被人欠钱不还的冰山脸,但叶顾澜总怀疑这人被欠的钱怕不是翻了一番吧,他不由深深怀疑李荷瑰到底对西门吹雪做了什么,总不会是胆大包天地轻薄了他吧?虽然“轻薄”这个词用在西门吹雪身上实在让人汗毛倒竖。

      叶顾澜觉得自己今日也是倒霉,本就宿醉头痛,夜里又被吓得半死,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现在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西门吹雪又给自己脸色看。这么委屈着,神色就不由带出些痕迹来。

      他郁郁垂下眼,也就没看到西门吹雪稍稍放柔的神色。

      气氛有些尴尬,好在这时,隔壁传来的一声响亮的哭声拯救了叶顾澜。

      叶顾澜三步并两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李荷瑰抱着被子缩在床头,头埋在膝盖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就小小一个姑娘,这么一蜷,又哭得抖个不停,越发小得像只躲在墙角的干瘦小猫。他第一反应当然是怜惜,但紧接着就觉得这场景有点微妙:缩在自己床上哭个不停的小女孩,站在床边满心怜惜的成年男子——“人渣”两个字直接就盖在头上了啊!

      我不是,我没有……

      又是从天而降一口锅,压得叶顾澜脑子一清。

      再看两眼,素色被子裹得不匀,缝隙里露出一点青色的衣服边角,然而他明明记得他之前掀被子的时候,里头滚出来的那团东西是一色的白,不然他也不至于第一反应就是见了鬼。再仔细看看,那截青色的衣料眼熟得很,目光一转,他睡前搁在一边的青色外衫果然不见了。

      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他在剑神的凝视下心虚气短,竭力想证明自己真的不是禽兽的时候,隔壁的小姑娘已经解了药性,跳下床穿上他的外衫,然后爬上床给自己裹上被子,往床头一缩,姿势到位、情感到位,接着就放声大哭,召唤冤大头过来。这场景实在颇为滑稽,叶顾澜哭笑不得,举步向床边靠近,却见小姑娘下意识飞速往后缩了一下,他一怔,心想,看来做戏的成分是有,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她到底还是怕的。

      他干脆不再向前,摸了把凳子坐下,静静等着她哭完。

      他这边没了动静,李荷瑰就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没有嘘寒问暖的意思,失望地抹了把眼睛。她当然是怕的,但这不妨碍她利用这种真实的怕谋求利益,毕竟叶顾澜这样的人总是容易对弱者心软,而他越是心软就越会对她尽心尽力。但无论是她做的不到位还是看错了叶顾澜,总之现在显然是没有钻空子的机会,那就只能收起小心思好好说话了。

      李荷瑰出声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情绪显然已经足够平稳:“我们做个交易吧。”她的眼圈红肿,眼神却清明得冷酷:“我告诉你这个山谷最大的秘密,你帮我杀了霍台讯。”

      叶顾澜恍然,看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霍台讯做的,她的怀疑并不奇怪,他一回谷她就出意外,任谁都会多想,虽然这也很明显暴露出他们父女间尖锐的矛盾。叶顾澜无意对别人的家事多说,只是向她确认了一下:“你确定是他动的手?”

      但他没想到只这一句就足够戳爆李荷瑰了,她猛地抬头瞪他,声音都尖了起来:“就是他!”她顿了顿,抹了把簌簌落下的泪水,哽咽道:“你们都是这样,凭什么张口闭口就是父女之情,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叶顾澜尴尬地挠挠头,叹了一口气,走到床前蹲下来。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荷瑰的时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一身粉衣,她蹦跳着走进花田里,像是一只飞远的粉蝶。虽然日后他看多了她深沉冷漠的一面,但总也忘不了初见时那个笑容明亮的孩子。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呢,他想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宽厚的手覆在头顶,掌心温度很高,动作却很轻,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踏实暖意,父亲的手掌是这样子的吗?李荷瑰的眼神有一瞬的迷惑,她咬了咬唇,绷紧的精神渐渐放松,她垂下眼,慢慢道:“我和母亲都太不听话了,他想要一个听话的谷主,母亲吃了罂粟生不下长命的孩子,只能我生。”

      叶顾澜没有说话,他知道李荷瑰只是憋太久了,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霍台讯忍了我十四年就是为了这么一天,等我生了孩子,我的母亲会亲手喂我吃下罂粟了,只要那么少少的一点,我就再也不是我。”她的神色很冷漠,“我的母亲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年我出生后,她的师父逼她染上罂粟,并立下了规矩,每个谷主在有了继承人后就必须服罂粟。因为她怕啊,要是没罂粟,谁还愿意留在这破地方?霍台讯也怕啊,所以他每天每天地和所有人强调这个规矩,这么些年下来,满山谷的人都觉得服食罂粟如吃饭喝水一样必要,但我知道这是错的。”

      她抬头看着叶顾澜,重复了一遍:“她们都是错的。”她眼角眉梢都是与年纪不符的疲惫,就像是坚信着某种不容于世的真理的人,碰壁了太多次,以致于甚至开始怀疑他所坚信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叶顾澜心下满是怜惜,又一次摸了摸这个背负了太多的孩子,告诉她:“她们确实是错的。”

      李荷瑰的眼里慢慢有了光,她唇角颤动着,极力想要抿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但是泪水先一步涌了出来。她立刻低下头,胡乱擦了几下脸,跳下了床,又是找鞋子、又是挽袖子,收拾完自己也不抬头,绕过他就往门口走,边走边急急地说:“霍台讯瞒不了多久,谷主那里肯定收到消息了,我带你去听,你一听就知道我说的都没错。”

      叶顾澜也不去戳穿她,失笑地跟在她身后。

      未及出门,先见到了站在门边的白衣男子,西门吹雪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李荷瑰在他跟前停下了脚步,忽然开口:“一会儿肯定有人来看情况,万一发现人都不见了,又要生出事端。”她看着他,言下之意就是让西门吹雪留下善后了。

      他本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倒是叶顾澜很不放心地说:“要不然还是让西门陪你去吧,他武功高,我留下更有转圜的余地。”话是说西门吹雪武功高很脱好身,其实他是担心西门吹雪留下来会出什么破绽,他很难想象西门吹雪说谎的样子,相较于用言语说服别人,西门吹雪这样的人更擅长直接拔剑让人闭嘴。

      他心里的小九九西门吹雪猜也猜得到,直接淡淡道:“今日叶顾澜醉酒,睡在我这里。”

      他的目光如此平淡,神色如此淡定,让人甚至生不出半点怀疑的心思,怀疑又如何呢?难道真的有人敢顶着这一身森然剑意非要进门看个究竟吗?

      叶顾澜默默拜服,这才想起来西门吹雪比他多混了好几年江湖,早就是老司机了,哪会像他幻想得那么简单粗暴。况且平心而论,他不觉得自己会做得比他好。

      察觉出了他的动摇,李荷瑰适时补了一句:“西门公子说出的话必是无人会怀疑的。”

      叶顾澜被说服了,他向西门吹雪递去一个“麻烦你了”的眼神,就跟着李荷瑰出了门。

      夜已经很深了,外头没有一个人影,叶顾澜跟在李荷瑰身后,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赶紧拢紧了身上的斗篷。说起来这斗篷还是西门吹雪的,对他来说有些太长,好在还不至于拖地,想到西门吹雪,叶顾澜又幻想了一下他会如何应对前来盘问的人。

      说实话,如果他是谷里的侍从,敲开门就直面西门吹雪常年萦身的剑意,恐怕会被吓得不轻吧。哪里还想得起,这三更半夜的,一个男人和另一个醉酒的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有多不合理。

      等等,三更半夜、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其中一个开了门还满身杀气,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让人进门看。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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