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永远》春风误

49、献给爱丽丝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了趟医院但没上楼，只是打电话把侯杰和侯静叫到医院楼下。
　　“事情我还没和骆承卓说，你们别急，给他点时间，让他容易接受一些。还有，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也不多，你们先拿着用，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们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把刚刚从银行取出的一万块钱放在侯杰手上。这是我这小半年攒下来的工资，现在我工资卡里就剩了些零头，省着点儿用应该够我挨到月底发工资。
　　其实这笔钱拿出来的时候我也是犹豫的，不管最后骆承卓愿不愿意认岳姨，这笔钱我都不能跟他提，更不用指望他会还给我。可是昨天在医院，我无意间看到侯杰和侯静拿着医院的催缴单发愁，要我眼睁睁看着岳姨因为钱的问题耽误治疗，或者明明知道他们有难处还要装聋作哑，我也是做不到的。我宽慰自己，这笔钱就当我变向交给骆承卓的房租吧！
　　侯杰和侯静看到钱连忙推辞，“嫂子，钱我们有，我们这次来找你和大哥也不是为了这个，你别误会。”
　　“我明白。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和骆承卓应该尽的义务。岳姨这个病，要治好需要的肯定不止这些，总之你们先拿着。治病要紧！别跟我推来推去的！”
　　见我态度坚决，侯杰和侯静便也没再推辞。
　　我向侯杰侯静交代完，便离开了医院。回去该怎么向骆承卓开口？我没有把握。还好，骆承卓来了信息，说他晚上不回家吃饭。这下，我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暂时没有了压力，可我心里还是没底，便想到去丁一凯那里待一会儿，就算不能和他商量，转移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不到晚饭时间，丁一凯那里只有两桌喝下午茶的客人。我进到店里的时候，丁一凯手上正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看到我，丁一凯先是下意识的想把请柬藏起来，后来又反应了过来，他“哎”了一声说，“我还藏什么，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俩现在各有各的好，我还瞎操什么心。”
　　“怎么了这是？”我莫名其妙。
　　丁一凯大大方方把请柬递给我，我翻开一看，上面写着邱睿和乔楚的名字。
　　“他俩不是在澳大利亚注册过了吗？”
　　“没办法，咱中国的父母就是这么注重繁文缛节。不大张旗鼓的办一次，就好像还是非法同居一样。“丁一凯感叹。
　　“得了吧，说的好像你多有经验似的。”我损他。说来也奇怪，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势下，我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行行行，你们都是过来人。我没发言权行了吧？”丁一凯不服气的看看我，声音又突然低沉了下来，“苏悦，你去吗？”
　　我再看请柬上的时间地点：周六，S城。我想了想说，“他又没邀请我，我就不去了吧？”
　　“他当然想邀请你啊，可是怕你不给他面子。我就替他探探口风。”丁一凯神秘兮兮的说。
　　我还是有些犹豫，难道真的送上门去演一出“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戏码吗？
　　见我不回答，丁一凯又接着说，“其实，咱们高中同学本来还有联系的就不多，留在B城的更没几个，断不住有个大事小情的还不互相帮衬着点儿？难道还真因为当年的事情老死不相往来了？你俩断不住不是还在我这儿互相打听吗？既然还有互相关心的心，就别绷着憋着了。反正，你看你现在有骆承卓，他找了乔楚，这多好，两对璧人，不像我，一把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整天也乐呵的吗？……”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越说越不着调啊。”
　　丁一凯憨笑着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怎么样，去吗？邱睿说了，不收礼金，放心吧！”
　　这话说的我只想骂他，“这是钱的事儿吗！”

　　从丁一凯那儿出来，我更郁闷，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和他订了周五下午同一个班次的动车，丁一凯倒是挺热心，连开店的心思也没有了，坚持要早点回去帮忙，问题是，他是有请柬的人，我要是就这样去了，是不是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
　　嘴上虽然说不去，可行动还是很诚实的，想到丁一凯说的“不收礼金”的事情，我决定不管到时候去不去，还是要准备件像样的礼物表示祝贺才行。
　　看着时间还早，我便转到市中心的一间商场，想选件礼物。毕竟，我结婚的时候，虽然邱睿没有到场，还是委托丁一凯送过我礼金的，就算是礼尚往来，这份礼也不能落下。

　　商场人不算多，进了大厅，旁边的电子产品不知道在搞什么展销，围了一圈人，我听到一阵阵不熟练的钢琴声，是一首《献给爱丽丝》。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因为被这首曲子勾起了回忆，我循着琴声慢慢走了过去，然后我看到了正在弹琴的人，居然是邱睿。
　　邱睿磕磕绊绊弹完，抬头也看到了我。我们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你这首曲子还是弹的这么难听。”我忍不住对邱睿说。
　　“都多少年没弹过了，能弹得上来就不错了……不对啊，”邱睿立刻反应过来，“我记得你以前听我弹的时候可是很陶醉的。”
　　“估计是因为那个时候没见过什么世面吧。”
　　“你什么意思？”邱睿笑了。“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事来转转，你呢？”
　　“乔楚约了朋友在这儿吃饭，我来接她，不过来早了，就随便转转等她。你老公呢？没和你一起？”
　　“干嘛要和他一起，我一个人不能逛街吗？”我反问。
　　“都结了婚的人了，还一个人乱逛。”邱睿说。
　　“习惯了。”这句话说完，我们两个都有些沉默。
　　“对了，你胃没事了吧？”上次医院之后，我再没见过他，虽然我也想过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却终于没能下得了决心。
　　“没事了。上次也没谢你。”邱睿说。
　　“有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做什么……对了，还没恭喜你。”
　　邱睿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什么。
　　“我刚去过老丁那儿，他给我看了你的请柬。”我补充。
　　“哦，谢谢。”邱睿顿了半天，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才问我，“你要是有空的话……”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邱睿。
　　“谢谢。”邱睿的眼睛闪亮。
　　“你们也不早点回去准备准备？今天都周四了。”我不敢再看邱睿发亮的眼睛，连忙转移话题。
　　“爸妈准备就行了，反正也是为了他们高兴。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想办了，可实在拗不过父母。”邱睿有些无奈的说，“我觉得，不管请几桌人来，真正为我们高兴的人也没几个。”
　　我点头，他的话我赞同，“不过，你得把我和老丁加上。”
　　邱睿笑笑，“没问题。”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邱睿的电话响了，应该是乔楚。

　　邱睿接完电话先走了，我一个人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最终选定了一个水晶摆件。我看着被服务员细心包装起来的礼物，心中似乎有无限感慨，却又似乎，空空落落，分外宁静。
　　回到家，我只和骆承卓说周末要回S城一趟。看着骆承卓深邃的目光，我忙向他解释，回去就是看看父母，没什么特别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隐隐有些心虚。
　　骆承卓听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完，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正巧我周末有事，就不陪你回去了。”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