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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二十五章:相思入骨情难清(下) ...

  •   这一夜的寒风,似乎有些苍凉,总是去了一阵就接着迎来新的寒意,仿佛是春回之前冬季的返照。
      毓骁研究了一夜地图,半分睡意也无,毕竟那可是十万人马,非是儿戏,如果要救他们,就必须从这里撤离,那么执明便有可能陷入困局,可若不救……那他这一国之君要如何与遖宿百姓交代?
      山中有倦鸟低吟浅唱,慕容黎也同样一夜没睡安稳,只因他一闭眼,入梦皆是执明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画面;
      “王爷,王上昨夜似乎一夜未休,像是遇上了什么难事。”阿进端了热水来伺候慕容黎起身,想起路过毓骁营帐时,听到门口侍卫的言谈,就随口道来与慕容黎知晓,心想,也许自家王爷说不定有什么主意,可以帮到毓骁呢?
      “如今这乱世天下,又有什么事不是难事呢?”慕容黎一早起来就觉着心里有些堵,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之事将要发生,所以他让阿进取了天蚕丝缎来,束了腰,着了甲:“一会儿你去备些早膳,我先去看看王上那边出了何事。”;
      “那王爷您自己小心着点。”;
      目送慕容黎离去,阿进把营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为两位主子准备早膳去了;
      慕容黎的营帐与毓骁比邻,走过去也没用多长时间,侍卫一见慕容黎,立马行礼见过,而后替他掀开了营帐门帘,慕容黎前脚踏进,后脚就急急问道:“王上,听阿进说你一宿没睡,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你怎么又穿成这样?!”毓骁苦恼了一宿还是做不了取舍,听到慕容黎的声音才稍微回神,结果他这一抬头,却见着慕容黎又着了战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他急急从座上走下来,压低了声音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会伤到孩子的!”;
      “先不用管我,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能让你一夜难眠?”慕容黎侧身躲过毓骁的视线,心里很是不安;
      “在开阳那十万大军,被围困了,依飞鸽传书上所言推测,他们应当,是遇上你提到过的飞隼军了。”;
      “乾元早已身亡,飞隼与其破解之连弩的设计图,都在执明手中,我实在想不出那小小玉衡里,还有谁能做出如此精巧之物?”慕容黎当初本是有意放过乾元一命,可惜乾元自己想不开,直到传出他身死消息时,慕容黎还是挺惋惜的;
      “那依你之言,难道他们遇到的飞隼军,是执明的人?”飞隼设计图在执明手中,毓骁便难免从此处猜想,可他对执明虽有排斥,却总是不相信执明之心会狠毒至此,忘恩负义这四个字,他执明应当是学不会的;
      “执明……”;
      “孤王没想到,毓骁国主你苦恼了一宿,却是将这莫须有的罪,扣到孤王头上来了。”慕容黎还未来得及辩解,执明就自己从营帐外进来,笑说着为自己辩解,毕竟他活此一世,还未做过过河拆桥这种事;
      毓骁闻言扬眉,质问道:“若不是你,那你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那围困我遖宿大军的飞隼军何来?”;
      执明衣衫上还沾着晨露未干,衣摆更是惹着些草雉,像是方从外面归来那般,慕容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也没多问他什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毓骁国主如何想,孤王并不在意,但此时此刻,毓骁国主难道不应该先去救援自己的将士么?否则,若大军损伤,毓骁国主要如何与你遖宿子民交代?要不要孤王,将天权二十万大军,也借你一用?”;
      执明玩笑言谈,全然不顾毓骁已经被自己气得铁青的脸,使得毓骁最后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当真是傻到家了,才会为孰轻孰重而苦恼了一宿!
      “来人!准备拔营!”毓骁没好气的往外吼了一声;
      慕容黎也知轻缓急重,毓骁终究是遖宿的王,断然不能放任那十万大军受困而不予理睬,所以他便没有去劝,由着士兵忙碌着收裹营帐;
      遖宿拔营而起,执明也派人帮忙收拾着,还予了毓骁部分粮草,和一个连弩营,只是对方既能做出飞隼此物,那就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克制连弩之法了,但带着总归是有好处的;
      执明让人把连弩营的将军叫到跟前,吩咐他此番出战,务必以毓骁之命是从,否则,便以军令论处,那将军明理,遖宿前次帮了天权,执明此番让他前去,便是想还了这份人情。
      那将军刚领了令下去,就有两个天权士兵押着一人来到执明面前禀报:“启禀王上,我等在巡查时抓到此人,他说他是替他家主人,来送信给王上的,我等不知是真是假,便将之押过来,由王上定夺。”;
      “送信?那信在何处?”执明淡然相问,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身上衣着,他知那是天枢战甲,那么此人是为谁送信,不就已一目了然了么?仲堃仪会选在此时传信,定是来者不善;
      “信就在我怀里。”那人也是个血性汉子,深入敌军大营面不改色,应对起来也是不慌不忙
      士兵从那人怀里当真搜出一封信来,他把信呈递给执明,执明一接下信就拆开来看;
      “今日酉时,浮玉山,待君来,另附一物与君,若逾期未至,则后果自承。”执明感受到信封里的重量,便立刻将信封倒立过来,信封里落出来的物什,是慕容黎死后,他亲自替慕容黎更衣,为他束发簪上的玉簪!
      “仲!堃!仪!”执明一怒之下,将那封信捏得粉碎,此簪落入仲堃仪之手,那么就意味着他已经找到了慕容黎的尸身,果然不是一家人便不进一家门,想当初天璇亡国之因,还不是因那艮墨池,一招掘墓盗尸狠辣无比,让陵光心防彻底垮塌,才让天璇败得快而迅速且毫无反击之力,执明把那信封扔到地上,狠狠的用脚碾压而过:“仲堃仪,你的所作所为,孤王必要你付出代价!”;
      “传令下去,即刻整军出发浮玉山!今日,我必要那仲堃仪,命丧吾手!”。
      遖宿大军还没开始撤离,天权这边倒是先要出兵了,慕容离看见执明脸上着急神色,不免上前问道:“执明国主,为何出兵如此疾速?不是说好要谋定而后动的么?”;
      “玉隐王爷,孤王且问你一句,若是换做你心爱之人的遗骨,落入仇敌之手,你当如何?”执明眼底噙着泪,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锥心之痛了?他曾想,若是人能死而复生,那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呢?但很遗憾,世间没有如果与假设,人死了就是死了,慕容黎是在自己怀里,从温热到冰凉的,那种绝望、悔恨、不甘的经历,他从未忘却半分;
      “执明国主此话何意?”什么心爱之人?什么遗骨?又是哪里来的爱人!哪里来的遗骨?
      “想来,玉隐王爷定是不懂情为何物吧?所以你又怎么会明白,那种入了骨的相思毒,一点点将人吞噬的感觉呢。”;
      侍卫牵了马来,执明抬脚便跨了上去,他勒着缰绳居高临下又看了一眼玉隐,笑曰:“若是哪一日玉隐王爷懂了,记得来告诉孤王一声,那是什么感觉。”;
      执明用力打下马鞭,马儿一受惊,前蹄儿一扬便狂野奔跑起来,就如执明此刻之心境一样,心急如焚怒火冲天。
      “执明……我怎么会不懂呢……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一旦相思入骨成了蛊,纵回天乏术,也是甘之如饴……”慕容黎望着那远去背影,黯然神伤:“原谅我……不能认你……”;
      “你在想什么?是在担心他么?不过本王方才才想到,就算没有我们帮助他,他也不一定会输。”毓骁与慕容黎并肩站立,他见慕容黎没有任何反应,便又继续解释道:“你可还记得那子兑?本王昨夜也是一时情急,才让自己陷入思绪混乱的局面,其实现在想来,那子兑能出现在天权王宫,就说明他与执明早已达成同盟之约,他们暗度陈仓,继而造成一个执明孤立无援的假象,给那些准备伺机而动的势力,制造出一个爆发的契机,执明这是以已为饵诱天下,好达成一举功成的效用啊。”;
      “他本来就很聪明,也很大胆……”慕容黎最后的评价便是如此;
      他们这一站,便是去了一个多时辰,士兵那头也差不多收拾完了,毓骁便扶着慕容黎,轻道一句:“走吧……”;
      “对了,王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慕容黎才一抬脚,却又想起方才执明提到遗骨时,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只簪子,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簪子是他的啊,执明怎么会拿着他的簪子,提及心爱之人的遗骨呢?自己当时不是被救下了么?那遗骨又从何而来?
      “执明方才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若是我心爱之人的遗骨落入仇敌之手,我该如何做?”慕容黎停下脚步,转身正对上毓骁那闪烁的双眼,进而一步步问道:“执明心爱之人是谁?遗骨是谁的?”;
      “本王如何知道他执明爱的是谁?又哪里来的遗骨?”毓骁眼神闪躲,他心虚之下,连说话也特别中气不足;
      “你还骗我?王上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声音就会与平常有异?不会说谎就别说,免得被人戳穿了难受。”;
      “是……是庚辰……”毓骁被慕容黎那一连串轰炸给弄昏了头,立马就交代了实情:“当初我罢朝偷入中垣来寻你,在瑶光王城外遇见了他,他说他要去救你,所以我才带着他从密道入了瑶光王宫,本想着救了你便逃,可是他却说,若是火势停后,执明找不到尸体,就会以为你还活着,因此他便以金蝉脱壳之计将你救下,他说,阿煦曾经以命护你,所以便也以他之命护你……”;
      “够了……别再说了……”慕容黎听不下去了,自己何德何能得此相护?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以命换命!慕容黎啊,此生你又欠下了一个还不清的人情债,你心安吗?
      人说债多不愁,可是有些债一旦欠下了,那就是一辈子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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