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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三章:铁骑西来踏烟硝(上) ...

  •   方夜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那个玉隐王爷,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庆典结束后,围观者皆纷纷离散,方才那汉子也是憨笑着匆匆道别离去;
      “萧然,你觉不觉得……那位玉隐王爷,好生面善。”方夜一路往客栈走,心中越发烦乱了;
      “你这么一说吧,我也觉得挺眼熟的,可是他带着面具,也看不清模样。”;
      “那……我们便近些去看上一看。”方夜脚步急了些,他听那汉子说过,这位玉隐王爷就住在以前慕容黎在遖宿时下榻的地方,他轻车熟路找到了地方,可是守门之人却说,今日那玉隐王爷入宫食家宴去了,大抵是要在宫里过夜了;
      “方夜,算了吧,反正只是觉得眼熟罢了,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碰巧而已。”萧然拉着方夜远离了去,即便他也觉得那位玉隐王爷,像极了慕容黎,可是……人死如何复生?也许只是一个意外相似罢了。
      玉隐阁内,阿进在室内摆了炭火,慕容黎脱了厚重狐裘依在炭火旁取暖,有些落寞,于是毓骁便问他:“你当真不想见见他们两个?若是想,本王便差人去请他们过府一叙。”;
      “不必了。”慕容黎咬着唇,顿了顿才又说道:“如今,我已是遖宿王亲毓隐殇,玉隐王爷,不再是那个慕容黎了,斯人已逝,前尘尽断,又还见那故人做什么?就算见了,也不过是平添了愁肠,又、何必……”;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见,而是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了;
      “方夜不是个轻言放弃之人,这几日怕是还会再来,这里他很熟悉,若他当真来了,我无处可藏,所以王上,可否让我去宫里借住一段时日?”;
      “好,本王这就让阿进先回去给你打扫住处,宫里人多,只有西角那间院子比较清静,恐怕得委屈王叔了。”;
      “住哪里都好……”只要不被人找到。
      方夜下午被萧然拉走后,到了夜里果然还是心有不甘,趁着萧然睡下后,自己又偷偷溜去了玉隐阁,下午慕容黎被毓骁接走时,特意吩咐过看守玉隐阁的暗卫说,若是今夜有人闯府,当作未曾发现他就好,千万别伤了他;
      暗卫们得了令,一个个看着方夜翻墙而入也装作不知,继续闭眼而息,方夜在玉隐阁中几番查找,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之物,最后恹恹而回,难道……当真是自己多心了?
      萧然是被嘎吱一声的关门声响惊醒的,他还以为是进了贼,一个用力从床上翻身而起,自床头取下剑就向来者攻去,方夜神思不属,一时没有躲过,被剑锋伤到了,疼痛使得他低吟了一声,萧然这才心道不妙,赶紧收了剑,快步过去把人扶住,念叨着:“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的还从外面回来?”;
      “我只是……不甘心。”他以前跟着慕容黎,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好的对的,从不会问任何理由就去做了,现在,那个自己心中最好的王者消失了,他却有些不习惯了,那个人本该君临天下,成为一代贤君的才是啊,可怎么就……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萧然没有去点灯,把人扶回了床边坐下,借着窗台照进的月光,给方夜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王上都已经过世将近三个月了,你也该是时候放下了,以后,你有我陪着,天高地阔,任我们去畅游,天大地大,才不管他什么天下事。”;
      方夜拉着萧然坐在自己身旁,无声笑了笑,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故人已去,还是珍惜眼前人比较重要,所以,当他不知不觉抬手抚过萧然眉眼之时,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他想让萧然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人,而他也就那么做了,萧然并没有抗拒他,因为情意浓时,便更想与君更进一步,把彼此送进对方骨血里,从此君生我生,君亡无独活。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钧天大陆普天同庆,寻常百姓给自家院子换了新的对联门神,天权王宫里,小胖也在指挥着宫人仔细清扫,今日是朝臣今年最后一日上朝议事,后面会有半月休沐,直至正月十六出节后,方才复来;
      今日朝堂议事还算平和,各地奏报上书,聚众闹事之人逐步下降,执明这才稍微放了心,团年之日,巳时才过执明就喧了退朝,让众人回家去与家人团聚了;
      朝臣散去,执明才松下一口气,心头就再也憋不住,掩唇咳了起来,等他咳完才笑着自语:“幸亏小胖这会儿不在,不然的话,棋室里那颗松针,又该长个儿了。”;
      这几日,他时不时便会咳嗽两声,只是幸好不是很严重,不然,他定然是瞒不下去的。
      今日除夕,大臣们依往年规矩,并没有留下折子,目的,便是为了能让忙碌了一年整的一国之君,可以安心过个好年,所以执明是直接回了寝宫用午膳,他一看圆木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菜式,便问道:“怎的备了这么多膳食?孤王不是说过,食素就好么?”;
      “哎呀王上,今日除夕团年之日,怎么着也得有些肉食上桌才像话么不是,不然,我可是怕太傅和先王入梦来打我!上次我用打王鞭打了王上,我就每天都觉得,太傅一直在我身边盯着我看!我都快吓死了。”;
      “撤了吧,这么多饭菜,孤王也吃不下啊……”珍馐美馔,本该是有亲一二朋三四,举杯畅饮才是痛快,而他如今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满桌酒菜又有何意义?“若是觉得倒掉可惜,就拿去赏给宫人吧。”;
      “王上,这些,可都是莫郡主,从瑶光精心挑选,送来的那几位御厨师傅做的,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王上您当真不想尝尝?”小胖把美食往执明面前推了推,这些菜还在锅里时,他就已经是垂涎三尺了,可执明的反应,却冷淡的有些可怕了;
      “以前,孤王吃够了山珍海味,现下,太傅丧期未满一年,孤王岂能言而无信。”执明侧了身,不再去看满桌佳肴,又怕拂了小胖一片好意,便转头说道:“你稍后,让御厨给孤王做些素食,送到向煦台去吧,今日得闲,孤王想去那儿呆会儿。”;
      “哦!”执明拂衣而去,小胖也只好应了声,最后瘪着嘴,把餐食就近送予了,先前来布菜的几个宫人。
      向煦台上,执明命人藏了许多美酒在此,他顺手抱了一坛,去到廊前落座,一杯独偿,有些微苦;
      “阿离以前是最爱此酒,它那年明明那么香醇甘甜,今日怎的这般苦涩冰凉……”;
      苦酒入喉,呛得他嗓子有些火辣,忍不住便轻咳了几下,谁知他这一咳,竟然让那不争气的眼睛也落了泪:“明明说好,不会再为你流泪的,可是……”;
      “阿离,今日除夕,大臣们都没给孤王留下政务,所以孤王身上清闲了,心里却更重了……”执明侧首,一遍遍看着远处如画江山:“今年这年,怕是不好过了啊……”;
      世人阖家团圆,唯此孤寡帝王一人独坐,纵河山万里,也不过空有皮囊罢了。
      山野枢居,小桥流水依旧,孤舟生了青苔,仲堃仪执竿垂钓,很是惬意,门下子弟三五聚坐一团,畅怀而饮,有个学生也给仲堃仪端了些酒菜上来,他心有不解,于是放稳小桌后便问道:“先生,这冬日水寒,还有鱼可钓么?”;
      “姜太公直钩垂钓至暮夕,也只为愿者上钩四字而已。”仲堃仪话语方尽,鱼竿那头似乎有了动静,他立马拉勾拽起,钩上还挂着条又肥又大的鱼儿;
      那学生见状,赶紧捉了鱼线把鱼取下来,他放在手心掂了掂,怎么着也有斤半左右了;
      “拿去打理了,让大家做来吃吧,顺便让他们酉时入戌,全部到院里等候。”;
      “学生明白了。”那学生捧着鱼退下后,仲堃仪又轻蔑自笑:“谁曰寒潭无锦鱼,他人无非忍不得罢了!”;
      酉时过尽,一众门生皆已列队候于院中,仲堃仪自屋中出来,明黄衣衫绣绢龙,正是当初孟章赐予他的那件新衣,这么多年,他除了上一次在梦里穿着见了孟章之外,在现实之中,他总是把衣服小心保存着,连半点褶子都没有;
      “学生、拜见先生。”众人齐齐而道;
      “东风破天,龙血玄黄,天时已至,吾军、出!战!”仲堃仪扬袖一挥,出战二字荡气回肠,这一刻,他已期盼太久太久了,他阔步而行,足下步步生风,好似要带着无边战火,将世间一切毁灭。
      入了夜,执明一坛酒还余下许多,这一次他没有买醉,是因为这一次,他也不能醉,迷离放空的眼神飘向远方,那里处处灯火辉煌,可惜了……今夜过后,又不知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无处可归……
      “可是这一次……孤王不得不这么做……”这一次,他誓要将乱世起源,全部连根拔除,故而牺牲,只是必然的;
      这一刻他才有些懂了,懂得慕容黎的权衡利弊,懂得慕容黎的百般算计,牺牲小我而成大我,是为王为君者,无法避免的选择,高楼风寒,使得他又禁不住咳了几下;
      “阿离啊阿离,今日除夕,孤王就暂且原谅你,你可愿、与孤王共饮一杯?”举杯邀明月,故人胡不归;
      “好。”梦里是谁应了答,却无话,一袭红衣翩然消散,化作光阴浮沫再也不见;
      “阿离!”执明惊坐而起,揉了揉眼,看清了一切才道:“原来又是一场魂梦归啊……”;
      “罢了,横竖孤王快些把这乱世了结了,就能去寻你了。”他看了看时间,五更天过,关外八百里急报也该到了,执明把酒坛简单收拾了一番,就折身回了寝宫;
      时值年关,边关八百里急报先后送进了骆珉的将军府与鲁大人的府邸,二人一收到奏报,就匆匆换了朝服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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