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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世外桃源3 ...

  •   总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老大哥?呵,搞笑了。

      周遭动向观察半日矣,毫无收获。想要了解对手更多,看来只能从风寻雪处旁敲侧击打听。可具体该怎生敲打?

      “尊主信命吗?”
      主动抛出了话题……忒沉重。弋叶痕跃起,伸手扯下悬垂头顶枝叶间花绣锦缎,道:“以前不信,现在不想信。”

      “我也不想信。”风寻雪喃喃,再看满街摇曳生姿红绸纱灯,整颗心跟着轻摆晃动,怅然迷失。
      锦缎烧断了,弋叶痕取其一段,绑束散乱赤红长发,轻笑道:“不信命,还怎么占卜算卦。”

      “占卜算卦,又可信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说的轻巧。”
      “什么事儿不是说的轻巧,哈哈哈哈!”

      “尊主到底在笑什么?脸上总挂着笑容,”无关紧要小事,莫名其妙发笑,非嘲讽,却又带着些玩味,可笑之处为何,风寻雪实在不懂。
      弋叶痕敛容,依旧笑呵呵道:“不知道,就是觉的挺可笑。”
      “哪里可笑?”
      “不知道。”

      因为未尝其间酸甜苦辣滋味,所以自得其乐??

      弋叶痕是个怪人……想到初次在境海中看到振翅削平大片屋宇火鸟,风寻雪更加确定。凤凰神后裔都不是人,或许它们根本理解不了凡夫俗子个中烦扰,因此才看的通透,无惑亦无畏诱惑,固守本心,处变不惊,方能抗衡于魔魇。

      酒肆、茶楼、戏院、药铺……挨家挨户寻访,漫无目的,未晓得已被贴了非人类标签的弋叶痕多有不耐,问前面带路风寻雪,“有头绪吗?”女神老婆现下情况不明,虽有暗卫在外警戒,拖太久,彼此都担心。

      风寻雪无奈摇头,颓败道:“我不知该去何处寻回莫岐,她没告诉我,什么也没告诉……”

      “磨磨唧唧站这儿胡思乱想屁用没有,”弋叶痕自背后推风寻雪进了客栈,“赶紧找人,找到了当面问清楚。”跨过了那道门槛,仿佛从游戏公共区域进入了任务副本,店内热闹。

      东窗有个书生模样的女人每日晨时举箸激昂诵读诗文;住西厢上房的客商醉酒归来睡眼惺忪的捏勺子吃粥,喝一口,停顿好一会儿,猛然酒醒,再接着喝;店家照旧与送鲜鱼的渔家娘笑说难处争执缺斤少银;为烧卖、羊汤特意起大早跑来客栈用膳的食客围桌谈笑风生……往日旧事见闻历历在目。

      磅礴江潮临近,波澜壮阔,乃世间奇景,雪公子定要多留几日观赏。
      看过了。
      公子还未同我一起看过。

      不知名姓,只因满头银发生的好看,便一意孤行称他雪公子,哈巴狗般摇尾跟随,主动让出租住院落,高价订下星勺镇所有商船渔舟,以赔抵解缆绳私放归江木舟为托词请求留下……自作主张的女子,到底喜欢她何处?

      曾经暂居院落近在眼前,风寻雪复又犹豫止步。
      浪费时间的矫情。弋叶痕推门而入,搜寻四处,只想尽快解决了事情与赫连飞鱼重聚,奈何房间内外空无一人。“有啥发现?”

      桌椅床铺,另有几株桔树,简陋陈设一目了然,未曾变过。风寻雪转身默然出小院失落往店外走。

      客栈大堂,渔家娘抱藤筐离去,弋叶痕趁机上前与掌柜攀谈,笑问:“老板,普镇同庆,哪家娶亲?如此大排场。”
      “莫家小姐迎娶雪公子,定然是花足心思。”
      “莫家小姐居住何处?在下也去讨杯喜酒。”

      风寻雪停驻背身侧耳倾听。

      “良人应诺赴约来,喜不自胜,公子有意,莫错过。”
      “错过可惜呢。”

      约定之地……

      知道在哪儿了?弋叶痕致谢老板,拔腿紧追狂奔风寻雪。两人跑出星勺镇,复又原路返回江岸长堤。

      八月中旬,星勺镇观潮时节。连江丈高浪潮奔涌,浩浩汤汤如崩塌雪岭,气吞山河,势不可挡;间或直冲天际,惊涛骇浪拍击石铸坝堤,临近观视者,恐遭泰山压顶,肝胆俱颤。

      风寻雪久久伫立。辽阔水域风平浪静,再无弄潮儿迎潮翻腾矫健身姿,亦不见有执旗踏浪而来招摇求娶者……潮起潮落,缘生缘灭,谁人信守如斯?

      “太阳马上沉江,哥们,还要在此处站多久?”弋叶痕结束修炼,自地上爬起,嗟叹道:“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你愿做望夫石,哥还不愿陪着傻等呢。”

      风寻雪不为所动,执拗远眺半江瑟瑟,开口道:“赫连飞鱼无事,尊主毋需担忧,我以性命作保。”

      江波浩渺,寂寥天际为夕阳舍弃,满目凄凉。

      “找老婆这等大事都迷迷糊糊的,一问三不知,哪还敢指望你。”
      被踩中痛脚,风寻雪委屈难受。
      “千万别哭!我嫌弃。”弋叶痕转身,眼不见为净,玩弄掌心跳脱小火球。“风寻雪,你年岁几许?”

      突然问及年龄,风寻雪愣怔,很快道:“十九。”
      “才大二学生。”

      “什么意思?”
      “年轻真好。”

      “尊主不是更年轻。”
      “也是,哈哈哈。”

      又是意味不明轻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尊主为何而笑?”
      “高兴啊。”

      “骗人。”
      “心知肚明,莫言明。”

      “我不明白!”
      “慢慢体会。”

      “直接告诉我岂非更快!”
      风寻雪眼圈通红,情绪激动,像头咆哮的牛犊。

      逼急了!?摸不着北气恼,冲哥喊什么,耳朵要震聋了。谈恋爱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小情侣闲事,弋叶痕不愿多管,奈何耗下去也没个结果。傍晚江岸风大潮湿,吹在身上,有些冷。

      “都答应了求亲,难道就没问过对方家庭情况?现在才来怀疑妹纸身份,俩人处开心了,便什么也不考虑?凤仙谷长老反对、棒打鸳鸯,真的只是因为我……因为凤凰神后裔?”风寻雪蓦然跑走,弋叶痕无奈挠头,“瞎折腾,哎,还是跟女神老婆在一起痛快。”

      平日银钱进出归小冬管,常揣怀里的玉刀送去修缮未拿回,两袖清风身无长物,风寻雪逐一问过三四个泊船艄妇,与之好言相求半晌,也没能借到船。

      “你借船作甚,要渡江?”
      “尊主身上可带了值钱东西?”弋叶痕方凑近,便被风寻雪盯上了,“左右不会少,先拿出来应急可好。”

      倒是晓得梦境游戏规则,却不懂灵活运用。弋叶痕又问:“乘舟去往何处?”
      “凤仙谷,”风寻雪眉宇间迟疑不见,瞥眼背负竹笠艄妇,愈发压低了嗓音,“传承守护之地,外人不得踏足,想要进入,我们需要船。”

      “多久能到?”
      “就在附近。”

      “半个时辰行程?”
      “嗯……约莫如此。”

      “那艘船不错,”锁定目标,弋叶痕笑眯眯走过去,自腰间摸出两张银票放到艄妇眼前,爽朗道:“大姐,船卖不卖?不卖,我就找别家问了。”

      “卖!”艄妇跳下船,拽走银票,低头,脸几乎贴到银票上,确认了官府印章忙不迭塞进衣襟内,热切拍马,“公子好眼光,别家船破破烂烂的,哪配得上公子身份。”

      弋叶痕意思寒暄两句,打发了艄妇,招呼风寻雪上船,解缆绳踏岸逆推行舟。余晖渐逝,梭船孑然飘远。

      “尊主不是说没钱?”生平第一次穿喜服,却是偷来的,成衣铺里下意识跟随逃跑,成为窃贼,风寻雪微恼。

      跟老婆出门,哪需要哥带钱。弋叶痕放下船桨,摊手,空空如也,“当时确实没有,”说罢手掌相交而握,来回摩搓数次,“这会儿,想要多少有多少。”呼~吹气间,指缝金粉飘溢,再摊手,满当当一捧金豆子。

      “我又未要求尊主解释,何必学葛青鎏那套戏法糊弄人。”

      “怎不是青姑娘师从于我,”弋叶痕意味深长笑看坐对面风寻雪,揶揄问:“风公子想学否?免费教。”掌内金豆聚堆隆起如沙丘,沙丘散,霹雳吧啦掉落。只片刻,滚远蹿跳金豆儿覆盖船底。

      “不学!”风寻雪扭头看向水天尽头夕阳沉没处,羞赧藏于暮色中。

      不待风寻雪有所胡思乱想,舟船陡然摇晃,悬坐窄薄横板消失无踪,跌躺船上,慌措抓握船舷,却是抓了空。

      碗口粗桅杆春笋般拔节生长,船体拉长增宽,简陋小舟转瞬化为三帆快船,更显轻便。腰背半躺风寻雪惊异瞪大眼珠,忘记爬起。

      “接下来就靠你了。”弋叶痕曲腿靠坐船尾,打算当甩手掌柜。

      风寻雪不明所以,“靠我作甚?没桨如何撑船。”坐乌篷船出凤仙谷多次,摆渡艄妇摇桨单一双臂划圈,风寻雪自认易学。

      弋叶痕抬下巴示意,“劲风吹呀,吹呀吹呀吹。”

      寒凉夜风乍起,掠过江面,帆布鼓满,移动木船。方爬起的风寻雪没防备,差点摔倒,站稳后,仰视风帆了然于胸,扬袖谨慎释放灵力,直击悬挂云帆,风声呼啸鸣响,桅杆应声断落。

      风寻雪条件反射置冰层自我保护。混杂风刃切断圆木坠落,触及冰层瞬间静止。“有意见直说,就算要造反也挑其他时候拆船。”弋叶痕咋舌,招手,帆布碎裂归尘,静止半段桅杆漂浮移动,横陈身侧。

      “我没意见!破阶……精进灵力难控,还在修习适应……”前几日,不仅卜卦半途而废;想吓退葛青鎏,也致使人受伤……

      风寻雪垂首轻言解释,声音愈发小了,倒让弋叶痕不好意思。“玩笑,别太认真。”油然感叹,某种程度上,也是实诚小伙呢。

      “哦。”见弋叶痕坐于横木之上飘移、浮沉、绕圈似悠哉游鱼,风寻雪双目放光,情不自禁赞道:“神力果然厉害,不仅能无中生有,更甚于驱使死物。”

      “这可不是神力,是想象力,”初入梦境时的漫江大火亦然,却莫名熄灭,弋叶痕还未推测出藏了何种猫腻,“于梦境中方可实现,回归现实,就是睁眼做白日梦。”

      “想象力?”风寻雪似懂非懂,求教问:“梦想……成真的意思吗?”

      “差不多,好奇,就自己试试。”弋叶痕颤巍巍站起,踩横木小心游移至船外,脚下江水幽光暗闪,总觉会钻出什么奇怪东西,看的人头皮阵阵发麻。

      “怎么试?”
      “御剑,会吗?”
      风寻雪摇头,“不明白是什么。”
      弋叶痕操控横木,飘回船上,道:“上来,让你感受一下。”

      “尊主打算踩这根木头飞过去?!”
      “对,”弋叶痕催促,“麻溜上来,找到了人赶紧回去。”

      风寻雪心一横,小心踩上横木,横木晃动,惊吓中,顺手抱紧了弋叶痕细腰。
      “艹,放手!”弋叶痕一激灵,神识松懈,脚下横木砸落,三帆快船重又退化成简陋小舟。
      风寻雪咬牙闭眼,脚下木船摇晃,双腿打颤。“我怕掉下去!我不会游泳。”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放。

      “啥也不会,真少爷命啊。”弋叶痕放弃,操控横木漂浮而起,问:“往哪个方向走?”
      风寻雪倔强放手,怨气嘟囔道:“自小除了修习灵力,长老们皆不许我理会其他,医术,还是因着毗益于凤凰神才准学的,稚童时岁始便管束颇多,什么生死相依,真真可笑至极。”

      难道当未来老婆,额,夫郎在培养?!长老们费心了。弋叶痕乐了,一时起意,揶揄问:“我不是女人,你可曾失望?”

      “失望的是师娘!”风寻雪冷哼,’要努力修炼,将来方能保护自家妻主。’,思及幼年耳提面命劝诫,就恨得牙痒,多年积怨找到了宣泄口,愤愤道:“若非你是男儿身,师娘也不必遭诘责被逼离开凤仙谷,四处劳苦奔波,又担心你安危,特意命我找寻,尊主却不顾身份责任,任性留在赫连飞鱼身边,最终丢掉性命。逆空引魂阵耗费修为,折损元寿,银发守护者能力有限,救不回尊主第二次,还望尊主尽快返回凤仙谷。”

      “这不是已经在去往路上。”人情欠大了。弋叶痕脑仁疼。然飞天潇洒快意,诸多烦恼随拂面夜风而逝,情不自禁狼嚎长啸,“嗷呜~~”承载横木骤然游蛇曲拐行进,风寻雪受挫自尊心终究没敌过求生本能,十指紧掐弋叶痕臂膀。

      玉兔东升,照亮夜幕,幽蓝天空深邃如海。
      这要是跟女神老婆在一块得多浪漫。
      紧贴背脊的偏偏是个爷们……
      削尖横木越飞越高,速度越来越快,弋叶痕只想尽快达到目的地。

      “前面往东行二里便是入口。”
      大晚上,哥哪分得清东西南北。弋叶痕歪脖子,躲开领口处呵出热气,问:“左手还是右手走?”
      “右手。”

      月色下,巍峨高山犹若伏卧庞然大物,伺机而动,胆怯惶惑者莫敢近前。

      “凤仙谷是否设有结界?”弋叶痕减速沿山体维持低空慢行,追问:“你确定要进去?”太过顺利必藏隐患呢。
      与家人分别两余载,重返凤仙谷,风寻雪有些兴奋,未听出弋叶痕话外意思,“我知道破除结界术法,这里停下。”

      面前断崖山壁平整,刀劈斧砍出一般,少见杂木丛生,弋叶痕想到了华山之险,百丈高崖壁却无门无洞,无攀爬阶梯,又坐落水中,如此,凤仙谷内里天地方圆,确是令人期待。

      风寻雪隔空注入灵力,冰蓝太极八卦图纹浮现又消散石壁间,两米高拱形石块吱嘎内陷,而后隐没旁侧山体,显露出黑黢黢洞口,好似巨兽张开血盆大嘴,可吞噬万物。

      弋叶痕跳下横木,抛出颗拳头大火球照明,与风寻雪一道进入山洞,石门于身后闭合。洞外江水联通洞内,两岸小径可行人,愈往里水道越窄,及至后来,成潺潺溪流。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花香、药草香沁人心脾,远远近近依稀可见明灭朦胧人家摇曳烛火,恍惚听闻互答侬音细语、稚童欢声。

      放学、帮工晚归,十多个熊孩子聚在院中借着灶台星火围桌吃饭,吵吵嚷嚷,哪个瞪眼站起指责谁谁谁吃的太多,哪个又趁机捏筷子去旁人碗里偷食……刻意尘封情景浮出,弋叶痕感慨丛生,往日厌烦之事,而今直觉好笑。离开后,收容院里的孩子都过的可好?忽然很想知道……

      “假使未借桑落雨肉身复活,而是转生于宫外,京都之外,”走在前方带路的风寻雪突然打破沉默,问:“甚至更偏远,无法与赫连飞鱼再见地方,邂逅了其他女子,尊主将要如何?”

      哥又没有洛云天记忆,穿越前也不知赫连飞鱼存在,或许会想方设法的回到原来生活世界。弋叶痕道:“自然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追妻。”

      “尊主缘何执着于赫连飞鱼?”
      弋叶痕未正面回答,反问:“风公子为何执意救人?”

      “长老们出手伤人,皆因我而起,怎能置之不理。”
      “不是因为喜欢啊~?”

      “喜欢!”风寻雪即刻反驳,“若非喜欢,谁人舍得豁出性命相救。”
      “也不乏为朋友两肋插刀者,葛青鎏义……”

      “我没有朋友!银发守护者也不需要朋友。”
      发什么火呀。弋叶痕掏掏耳朵,试探道:“风寻雪,你现在是……成亲前恐惧症?”

      周遭树木枝桠错落有致悬挂红灯次第亮起,别有情致。婆娑树影间,红妆女子言笑晏晏而来,秋波柔情似水,朱唇轻启,道句:“别来无恙,该称你桑公子,弋叶痕,还是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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