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思》许森然

15、火花（3）

　　散会之后，邱晓婷回办公室打印文稿，阮思在外面的休息厅倒咖啡。
　　煮咖啡豆的时间很慢，阮思等了几分钟，等杯子装了七分满，她关掉咖啡机，转身却不期然看见吧台旁的吴尘。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阮思有片刻的木然，随即对他点了个头。
　　她正想离开，却听他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从前不认真上课，现在不认真开会，你还真一点没变。”

　　他语气里半带调侃的成分让阮思愣了愣，她耸肩：“可能我天生就不是好学生吧。”
　　那时上绘画课从不认真，是因为她关心那个人，远超于他说的内容，而现在对阮思来说，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吴尘未置可否，沉默一会儿，看向她说：“你有空把这两年完成好的插画整理成文件发给我，杂志和广告上刊登过的也加上。”

　　话题扭转，阮思微微不解地抬眉：“你要这些干什么？”
　　吴尘把吧台的玻璃杯翻转过来，拿过水壶倒水，平平说：“考虑让你出个人集。”

　　阮思不语看着他，直到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有什么问题？”
　　阮思冷淡开口：“你以为这样我会感谢你？”
　　“当然没有”，他说着笑了：“我只是在帮公司做事，你不用太敏感。”

　　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像是导火索，让阮思心里压抑的东西噌地被点燃，她直直地看着吴尘问：“你为什么要来‘屿集’？”
　　她终于不再伪装客套，吴尘挑眉：“可能是我比较欣赏这里的风格……”他说着一顿，“也可能是我还放不下你。”

　　阮思脑里空白，愣站在原地。
　　吴尘又低头笑了笑：“但毕竟我和你不可能了，所以第二个原因没意义，可以排除。”
　　他说完放下水杯，抱着手臂，稍稍弯腰看她：“所以你现在放心了吗？”

　　阮思空白之后，思绪渐渐清醒过来，她漠漠地问：“放心什么？”
　　“我帮你是因为你有这个实力，而不是要你感谢我，更没什么潜规则。”

　　听到最后，阮思倏地睁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有……”
　　那三个字没吐出来，阮思及时止住了。

　　吴尘看着她，缓缓笑了，半晌说：“其实我动过要找你复合的念头，也想过好好和你解释，但这两次见面我才发现，你早就对我没感觉了，对吗？”

　　阮思默然，那些堆积的心事渐渐都浮现出来。
　　她沉吟一会儿才出声：“那时候我把你当作是我的全部，甚至考大学，找工作，一切都是为了配合你……”
　　她说着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来才发现，其实我这种感情挺病态的，设想我没有和你分手，我也不一定过得比现在好，至少现在，我是为了自己而活。”

　　吴尘安静听着，眼睛里浮过复杂的情绪，沉声说：“现在我们都成熟了，如果重新开始，你依然可以为你自己生活。”
　　阮思笑着摇头：“我宁愿没有这种成熟，吴尘，不是你找不到合适的，说一句重新开始就能回头找我，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被挽回……这个世界，谁都不会等谁。”

　　……

　　从休息室出来，阮思进了编辑部，邱晓婷接过咖啡杯，好奇地盯着阮思：“接杯咖啡怎么这么久？你摘咖啡豆去了？”
　　阮思坐在旁边的电脑椅上左转右转，最终坦诚说：“吴尘找我谈话。”

　　邱晓婷喝了一口咖啡，眨眨眼睛：“怎么直呼其名了，不是一直叫吴老师吗？”
　　阮思笑笑，没说话。她突然觉得对自己那段岁月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交代。
　　过程再不美好，终究还是和解了。

　　-

　　周六下午，阮思终于被徐素劝服，拉着去健身房泡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阮思把徐素逗得大笑不止，徐素一只手能举起来的哑铃，阮思憋红了脸，两只手才勉勉强强举起来；跑步不到十分钟，阮思就下了跑步机，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快累成狗”。

　　健身结束，两人一起去换衣间，徐素一边脱衣服一边对阮思说：“幸好你是个女的，不然这种哑铃都举不起来，肯定会被别人嘲笑不举的。”
　　阮思：“……”

　　她换上裙子，把换下的衣服折叠起来，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我前几天和吴尘聊天了。”
　　闻言，旁边换衣间的徐素立刻从隔板伸过头来，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阮思料到她会吃惊，垂眼把折叠好的衣服收进袋子里，“我们把话都说透了，大概因为没有感情，所以也没必要再计较那些，他也明白。”
　　徐素看了她一会儿，又摸摸她的肩膀，眼睛里的情绪，阮思都看得懂。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挺有名气的卤味店，她心情好，把招牌都点了一遍，提着沉甸甸两盒走在路上。
　　路过家附近的林荫街，阮思想起似乎临近相言凯住的地方，从浔州回来之后，还没联系过他。

　　她腾出一只手打电话，手机里传来冰冷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阮思疑惑地皱眉，想起上次还留了尹川的电话，于是又打了过去。

　　这次很快接通，阮思叫了声“尹川”，尹川还么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是阮思之后倒有些惊讶。
　　阮思问：“相言凯在吗？”
　　尹川一下就不惊讶了：“你找他啊？他这周末有训练，有什么事吗？”

　　阮思哦了一声，迟疑两秒说：“也没什么事，我路过你们楼下，随便问问。”
　　尹川笑道：“那不然我下楼接你？上来玩玩呗。”

　　阮思正要推辞，尹川又说：“那边训练还有半小时就结束了，等下一起出去吃个饭。”
　　他语气爽朗，阮思短暂犹豫两秒，应了声“好”。

　　一路跟着尹川上楼进了门，阮思发现虽然房子挺大，显得有些空旷，但收拾倒还算整洁，除了沙发靠背上横七竖八搭着的几件外套……
　　Simon在书房玩电脑，回头看了眼阮思，“嗨！”

　　阮思笑着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买了点吃的。”
　　尹川说：“哇，这么客气。”
　　阮思摆手：“没有，顺路而已。”

　　尹川顿时笑了，觉得这妹子行事说话挺传统，如今倒是很少见了。
　　他问：“你喝什么？”
　　“都行。”

　　尹川帮她倒了一杯果汁，阮思环视一圈，问：“你们谁打扫卫生啊？”
　　尹川：“阿姨。”

　　阮思也不惊讶，接过果汁喝了口，笑：“我就知道……”
　　尹川说：“平时要么训练，要么到处飞，临时住处而已。”

　　阮思捧着杯子迟缓点头，尹川起身开电视，一边随意说：“他还得等会儿。”
　　听这话，尹川显然把她定义为来找相言凯的，阮思感觉有些微妙。

　　天色渐晚，阮思在看中央六台播放的一部周星驰的老电影，等外面都变成了一片雾蓝色，才听见门口传来声响。

　　她没回头，听见门开了，旁边书房里的Simon问了句“今天这么晚”，相言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进门就开始脱外套，习惯性往沙发上一扔，没料到沙发上还有个人，伸手接住他抛来的衣服。

　　阮思转头看他，不自觉地笑，又对他小动作地招了招手。
　　相言凯毫无反应地愣了一秒，随即慢慢眯了眼，疑惑地看着她。

　　还是阮思先出声：“不认识了？”
　　相言凯低头笑了，意识到状况，“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身上有洗过之后带湿意的薄荷味道，往她面前一站，带着不自知的、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阮思还没回答，尹川玩着手机走进客厅：“人家等你好久了。”

　　阮思顿时莫名一阵脸烧，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抬眼对上相言凯的目光，他似笑非笑，阮思心头一跳，稍微辩解道，“等你一起去吃饭。”
　　相言凯点头，又咳了一声移开视线，“那走吧。”

　　阮思刚想站起来，没想到小腿奇酸，她趔趄了一下，相言凯在一旁迅速扶住她。
　　阮思被这种痒痒的痛感弄得哭笑不得：“我下午去了趟健身房，可能好久没锻炼了，腿好酸。”

　　落入相言凯眼里，这样子有点撒娇的意思，看她小小软软的，突然想干脆把她一把抱起。
　　但这种玩笑对女朋友甚至是普通女性朋友都行得通，在阮思这里，他只能收敛。
　　等能稍微适应了，阮思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走两步应该就没事了。”

　　今天是尹川开车，Simon坐副驾，自动把后面俩位置让出来。
　　Simon在微信群上发了消息，立刻有人响应，他一边回消息一边说：“待会儿又要来人，他们都说吃火锅，凯南广场那家，去不去？”

　　相言凯皱眉：“为什么听他们的？”
　　Simon有点懵，尹川先明白过来，赶紧问阮思：“阮思想吃什么？”
　　阮思本来沉默听他们说话，不想突然绕到自己身上，她想了想说：“我都行啊，就那家火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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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里来亲戚，琐事不断，码字码的异常辛酸……
一般在深夜更新，见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