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思》许森然

14、火花（2）

　　今天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晚饭之后有人提议去酒吧，又因为携带未成年，改成了KTV。
　　不过看着桌上的几箱黑啤，阮思觉得这两个地方性质也差不了多少。

　　青青大概是和他们来多了这种场合，对他们拿着话筒乱吼乱叫的行径习以为常，在一边旁若无人地涂口红。
　　阮思就没这么适应，尤其是队长飙歌的时候，一首《Animals》唱得她如魔音贯耳，试想Maroon 5听了肯定都想打人。

　　她看了一圈，相言凯搭着Simon肩膀在一边说笑，其他人也没有阻止的意向，她只好求助于青青：“你管管你家那位。”
　　青青帮阮思倒了杯酒，又伸出腿蹬了一脚队长：“消停点。”

　　大概是气氛使然，阮思也没拒绝那杯酒，和她碰了一下，一杯饮尽，刺激得眼泪都出来了。
　　队长见了，勾着嘴角问她：“不是不喝酒吗？”

　　阮思笑了，露出一排细细白白的牙，说：“我就是想喝。”
　　青青乐了，替她说话，“对啊，管得着吗你？”

　　队长笑着无言，掏出烟盒准备出去抽根烟，路过相言凯，拍了一下他肩膀，凑近了说：“看着点，你那妹子快醉了。”

　　队长预言并不假，阮思只喝了一杯就振奋起来，一边碰杯一边和青青聊天，不知讲到什么，突然毫无预兆笑出声。

　　她笑得肩膀抖不停的时候，看见相言凯走过来。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一旁青青开始倒酒：“Klaus来，陪我们俩喝一杯。”

　　他没理，把阮思手里的酒杯拿过去，“别喝了。”
　　阮思皱眉：“放心，上次骗你们的，我酒量好着呢。”说着她又看向青青，笑道：“告诉你，我跟我前男友分手，就是因为他喝醉了酒跟别的女的上床……所以我肯定不会喝醉的。”

　　看她这样子是和平时差别挺大，颠三倒四都聊起这些了，青青拿捏不定，抬头看相言凯，才发现他眸光微黯，沉默一瞬后低声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阮思匪夷所思看着他，“我还没开始喝呢，怎么就醉了？”
　　她死活不愿意走，干脆躺在沙发上腻腻歪歪，相言凯没办法，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惊呼中出了包间。

　　阮思虽是半醉不醒的状态，也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却只是任他抱着，一动不动看着他。
　　她迷迷糊糊地想，相言凯长得是真好看，笑起来甜得想让人亲一口，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清清凉凉格外勾人。
　　顿时就想明白了，要是自己在尹霞那个轰轰烈烈的年纪，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喜欢这样的男人。

　　抱上了出租车，阮思倚在后座，她头晕，上半身没骨头似的歪过去，撞上了个阻碍物才没彻底倒下。
　　随即又感觉到一只手又小心翼翼把她脑袋偏正了角度，稳稳靠在一个恰当舒适的位置。

　　车窗半开，夜风灌进来，阮思渐渐被吹得清醒了一些，才意识到自己是靠在相言凯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她下意识想要坐起身，身体却本能似的黏住他。
　　太累了，那就靠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她心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阮思已然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
　　她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挂灯看了半分钟，才渐渐想起刚才的事，是喝醉了，然后被相言凯送回来，再然后呢？
　　没印象了。

　　她喉咙干涩，起了身，发现自己穿得整整齐齐，身上搭了条薄毯。
　　手机显示现在的时间接近一点，睡了不过两个小时。

　　她下床推开房间门，虽然灯还明晃晃的亮着，但四处静悄悄，不知他们是没回来还是早就休息了。
　　她往楼下走，正走到客厅倒水，突然听见隐约的声音，从花园传来。

　　她探身看了眼，花架旁站着一道修长身影，拿着手机半低着头，在和谁通电话。
　　听他语气随意，对方大概是关系亲密的人，而自己站在这里似乎有偷听的嫌疑，她退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喝水。

　　挂断澳洲家里的电话，相言凯转身往屋内走，不经意抬眼，就看见坐在那里的阮思。

　　阮思对他笑，又略带心虚地问：“你还没睡？”
　　他不置可否地挑眉：“酒醒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阮思说着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那个……我喝醉之后，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相言凯手里无意识把玩着手机，想起她提起前男友的事，却只是淡淡说：“你一直在睡。”
　　阮思松了口气，放下杯子，又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站起身要离开，相言凯突然轻声叫住她，像是有什么话忘了说。
　　阮思疑惑回头，他却沉默一瞬，最终只是轻描淡写道了句“晚安”。

　　-

　　第二天回程，前一晚酒精的作用让阮思整个人疲乏得很，回到家后，把行李箱搁在玄关，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手机铃声响起，她伸手把包扯过来，摸出手机放在耳边：“喂？”
　　“你在干什么？”一听这不善的语气，就知道来自她的编辑邱晓婷。

　　阮思这才想起之前邱晓婷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一直都忘了回复。
　　不过猜也知道那些不过又是问她稿子进度的消息，总之邱晓婷这人人生的最大乐趣大概就在于催稿。

　　阮思有气无力地说：“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和别人聊天，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两天去出去寻找灵感了，画得过两天给你。”

　　邱晓婷调侃：“出去玩就出去玩呗，还寻找灵感……”
　　阮思振振有词：“我们艺术家，做任何事都得强调灵感。”

　　邱晓婷笑：“不和你贫了，对了，今天下午有个会，你得来啊。”
　　阮思皱眉：“我刚回家，累都累死了，请个假。”
　　“不行这次”，邱晓婷说：“负责人叫你来，你敢无故请假吗？”

　　阮思听到“负责人”三个字有点头疼，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顿了顿说：“你的意思是，吴老师他点名道姓要我来？”

　　邱晓婷答：“咱们工作室有点名气的画手的就这几个，就算没点名，少一个能看不出来吗？别耍大牌了，收拾收拾赶紧出来吧。”

　　“……”
　　她莫名觉得邱晓婷这语调听上去像极了老鸨。

　　从家到工作室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拿捏着时间出门，结果路上又遇上堵车，磨了四十分钟才到，会议已经开始了。
　　阮思从后门进去，猫着腰躲到最后一排坐着，她发现身边坐的是邱晓婷。

　　邱晓婷皱眉看着她：“你是真不想来啊？”
　　阮思还喘着气：“堵车了，不然我还故意迟到？”

　　她说着看向会议台上，投影仪投射的颜色在吴尘身上流转，他正在讲话，晦暗光线里，她感应到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一刻，阮思一愣，下一秒，他却已经移开视线，平静地继续讲着ppt里的内容。

　　邱晓婷托着腮看着台上，突然对阮思笑道：“其实咱们负责人长得还挺不错的啊，气质也很好。”
　　阮思低头无意识在白纸上涂鸦，“是么？”

　　邱晓婷看阮思无甚兴致的样子，不觉有什么异常，“话说我真挺好奇，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感兴趣？”

　　阮思怔愣一刻，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又笑着咳了咳，不正经地回应：“我很肤浅的，器大活好不粘人就行。”
　　邱晓婷翻了个白眼：“那你去找牛郎吧。”
　　阮思笑着哼了一声：“别说，等我成了富婆，随便包养帅哥……”

　　邱晓婷笑得扑哧一声，又赶紧抬眼看了看台上，憋着笑说：“苟富贵莫相忘啊！”

　　注意到这一块偷着笑的两人，吴尘停下话语，手撑在会议桌上，沉默看着邱晓婷和阮思。
　　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邱晓婷先反应过来，赶紧在桌下掐了阮思一把，阮思还没敛尽笑意，没防备地抬眼，就对上吴尘平静的目光。

　　动静不大，搁在平时不会有人理会，没想到吴尘此刻突然针对，又饶有兴趣似地问：“什么这么好笑？说出来让大家也开心一下？”

　　阮思没说话，心想要是把刚才的聊天内容公之于众，那还得了？
　　而一旁的邱晓婷忍俊不禁，又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吴老师，您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