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是东厂掌刑千户》翦花菱

22、撮合

　　船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大小姐对景梒的态度变化有目共睹。

　　“景梒公子果然有一套，”等到景梒去与长辈们达成协议后，袁二六私底下对徐三叔道，“咱们都还怕大小姐不愿意，这下倒可放心了。”

　　徐三叔一如往日冷着脸哼了一声：“算她还有几分眼力……不过纵然如此，依燕丫头那性子，要让她就此答应跟了景梒公子，恐怕也难办到吧？眼下过不了一天就要到宁波了啊。”

　　袁二六的小眼睛睁大几分：“您是说……”

　　景梒当然不会对他们说“大小姐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本来他就没往那边想过，他只是向长辈们打了包票，说已经说服大小姐答应先在宁波港口靠岸，到时她带着船上的妇孺下船，由景梒陪着其余长辈们去双屿讨银子。

　　可徐三叔他们还是不满足于这步进展：步大哥的孝期就快过了，眼看大小姐都十九了，早该说亲嫁人。可她那么桀骜的性子，能这么容易被景梒公子驯服么？等上了岸以后，被她跑了怎么办？恐怕还是得由我们帮他们一把……

　　绿眉毛一路顺风朝西北向开，次日白天便要到达宁波府了，三叔他们想做点什么，也就会选在最后这几个时辰动手。

　　次日清晨，步凌燕是被一阵吵嚷声吵醒的，听上去像是九九和六幺他们在跟谁吵架，等她起来去拉房门时，门竟然已被从外面锁了。

　　步凌燕心里一惊——景梒对她透露过，三叔他们想来对付他们的招数，就是半夜锁了她和几个亲信的门，把他们关起来。可是，昨天他不是说都搞定了么？我怎么还是被关了呢？

　　“燕丫头啊，我们大伙儿也是为你好，三叔已然答应了，到时送你跟小九他们几个先上岸去，我们自己去双屿。你安心等着些就好。”被步凌燕吼过来的方婶隔着木门向她解释道。

　　步凌燕满怀不解：“我知道啊，昨天那狗官……朱景梒他都跟我说了啊，我也都答应了，你们还关着我干什么？”

　　方婶有些尴尬：“这……是另有件事儿，大伙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等等，一会儿就叫人来跟你说清楚。”最后还很不放心地重新嘱咐了一遍：“你记得，大伙可都是为你好，你要领情，要懂得好歹，啊？”说完就走了。

　　步凌燕百思不得其解：我怎就不领情，不懂好歹了呢？他们这是又要干什么啊？

　　外面九九他们的喧哗很快停了，步凌燕暗暗庆幸，还好昨日她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对几个心腹有所交代，告诉他们自己已有主张，若是见到老人家们有何古怪行动，都面上装作不知情，大体闹一闹糊弄过去即可。她还差一点犯懒没去说呢，还好还好，要真没说，此时船上非得大乱不可。

　　步凌燕这房间只是间不足四平米的斗室，除了必须用品之外一无长物，被关起来未免无聊，心里又满是疑惑，这般干等着就显得有点煎熬了。

　　还好，没等她煎熬到半个时辰，门口忽传来开锁的声音，步凌燕立时站起，只见木门一开，景梒走了进来。

　　就像刚听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他脸上挂着笑意，嘴唇弯成了好看的弧度，进来后还朝门外望了一眼，掩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步凌燕不解，方婶说叫个人来为她说明白，就是指的他？有什么话还需要他来转达？

　　“外面的形势你不必担心，九九与永旭哥他们被关了四个，没人动手受伤，余下年岁小的那些孩子们都正发傻不知所措呢。”景梒仍挂着那副笑容，转身从板墙上取下板凳——为防止物品随着船的起伏乱动，小件家具多是挂在墙上钉的木楔上，或是装进固定的器皿里。

　　景梒背靠着墙好好坐了，理好衣摆，端好了一个优雅又闲散的姿势，才慢条斯理地转入正题：“事情有点难办，前日夜间听见他们密谋对付你，我为稳住他们，自是要谎称情愿帮助他们的，还顺口向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嘴里说着“难办”，却仍是一连笑意，哪有半点为难发愁的样子？步凌燕问道：“什么条件？”

　　景梒挑起眉心，略略露出一点近似于尴尬的神色：“他们当时不是打算把你抢嫁出去么？我就求他们不要那么做，而是将你交给我就好。其实，我本意是想说让他们把你交给我来照看，你也是无依无靠的人了，日后要出嫁还是择地安居，我都会尽力照拂，这都是应该的。不过当时话没说那么具体，于是……这些老人家们似乎都会错了意。”

　　他才不会实说，他曾经扬言“你们与其把她绑给李光头还不如绑给我”的意思。虽说他真没打过那种主意，可是老人家们会误解，也确实很有他的责任。

　　不过景梒还是觉得自己很无辜，那会儿他满心在生三叔的气，打算的是把那老头子丢下海一了百了，当然就没那么留意言辞了，哪想到老人家们对撮合他俩能有这么大的热情啊？

　　步凌燕愕然张开了嘴，不需要他点透，老人家们会错了什么意，她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来，怪不得此时要叫他来见她呢，难不成，他们都等不及将来谈婚论嫁，想叫他们此时就……

　　“要不怎又把你关了呢。”景梒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又忙忍下来，摆出一副为难又同情的神色，“他们是不放心，即使看见你我关系有所缓和，也不相信一天之内就能让你……那个，情愿跟我，担忧此事提出来，你一怒之下再跳了海什么的，于是就自作主张，先把你和你的人关了，再让我来与你说和。”

　　“你那时为何要那么说？”步凌燕愤然道。以他的前科来看，保不准就是故意的，就瞧他现在这德性，纯粹是在看她的笑话，还看得那么肆无忌惮，毫不遮掩，一副欠抽的死德性，哪有一点真为难的意思？

　　景梒古怪地看看她：“那你觉得我该如何说？”

　　步凌燕不禁语塞，想想也是，以他的处境，那时候自然该挺身而出接过照顾她的责任，要是也附和说“你们就把她绑去嫁给那什么李头儿吧我没意见”，那显然不对劲，三叔他们再傻也要起疑心了。

　　可是可是，现在这样也不对劲啊！

　　“唉，”景梒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我若是不来理你转身离去，难免引他们生疑，到时让他们知道我与你串通好了算计他们，你我都是后果难料，可我若是顺水推舟，这般下去又怕带累你的名声，可怎么办好呢？”

　　步凌燕有些大脑当机，呆呆道：“是啊，可怎么办好？”

　　景梒抬眼乜着她，又叹一口气：“说不得，只好假戏真做了。”

　　“……”步凌燕立刻就清醒了，又来了，这狗官又来了，而且还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看着她虎气脸来瞪着他，景梒故作恍然状，抬手点着她，不可置信道：“你当我说的是什么？我是说让你装作不知情，来对我大吵大闹、轰我出去也就是了，到时我再去劝他们暂且放弃，来日方长，又有何难？你又想到哪儿去了？你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地一点纯真劲儿都没？”

　　说完还摇头叹息，一副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痛心疾首状。

　　步凌燕愣愣地看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骂出口来：你个贱人！

　　拿人寻开心的最佳境界自然是一装到底不动声色，景梒很想把正经装下去，可眼看着步凌燕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扑上来咬他的模样，又忍不下去，终于破功笑了出来，还不敢笑大声，就捂着嘴笑得肩背乱颤。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作何姿态都令人赏心悦目，步凌燕看着这个好看的贱人毫不掩饰地笑她笑成一团，心里凌乱不堪。要单纯只是生气倒也罢了，偏还……

　　景梒笑了一阵，见她没来骂他损他，甚至都不再满面怒色，静静坐在那儿，倒像是挺泄气挺失落似的，他便也止住笑，贱兮兮地探过身来问：“怎么，还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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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点击崩得好严峻，总像是过几天就没人看了一样，看得作者心惊胆战，自觉也没什么写崩了的地方，莫名惶恐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