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夜莺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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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前，一场虫洞灾变席卷宇宙。虽然至今没能查出灾变源头，但以虫洞为原型，科学家们研究出了空间跃迁技术。
这一技术是搭建星网的基础，也是宇宙进入星盟时代的必备条件。
而在飞行器上的应用，就是跃迁引擎。
使用跃迁引擎，飞船可以在宇宙任意两个坐标之间打开空间折叠通道，进行几乎瞬时传送。
只是使用的时候，需要消耗大量能源。对载体强度也有要求，一般只有一级（特级）飞行器才允许安装。
夜莺号只有四级，但它的主人是茶风歌。谁能想到这一艘小小的探险飞船上，居然同时非法搭载了光速引擎与跃迁引擎。
……都说了，在逃跑这一块，她是专业的。
这就是茶风歌的信心来源。
乌冬迅速检查了飞船的能源储备，冷静回答：“距离在星带内的话，应该还够用一次。正在检索可传送坐标。”
茶风歌点点头，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夜莺号的强度足够，但对于生物来说，不同物种对跃迁的适应力不同。
人类是已经灭亡的种族，星际上没有任何关于人类跃迁的研究。即使有飞船提供的生物保护，她也不确定莫扎特能不能承受住冲击。
她将危险如实告知了莫扎特。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连一秒都没有迟疑，就果断同意道：“试试吧。”
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想被抓回去。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茶风歌也不再犹豫。等乌冬设定好各项数据，她注视着大屏幕，拉下了跃迁引擎的启动杆——
“跃迁开始。”
一瞬间储备能源大量燃烧，跃迁引擎运转，骤然出现的空间虫洞吞没了船体。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夜莺号就抵达了一块陌生星域。
茶风歌刚才就检查过了，包围他们的飞船没有一艘达到特级，是不可能跟上来的。
夜莺号，成功逃脱。
“成了！”她松了口气，笑着转过头。
扑通。
正看见莫扎特倒在地上。
……
结果，房间还没挑，莫扎特先住进了夜莺号的医务室。谁能想到只是一次星带内的短距离跃迁，居然差点要了他的命。
前三天的情况最为糟糕，乌冬直接给他用上了全封闭治疗仓。
莫扎特全身浸泡在治疗液中，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正碰到茶风歌值夜。他猛地一惊，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衣服，这才又放心地晕了过去。
“……”
目睹全程的茶风歌嘴角一抽，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在她发现他男扮女装的那天，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是都看过了吗？
不过“贴心”如她，雇主不想提的自然就没有发生过。
茶风歌顺理成章地把照顾病人的活儿全都丢给了乌冬。
——？
乌冬缓缓地在她脑机屏上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泡到第四天，莫扎特醒了。
他被转移到了病床上静养，幸好苏萨里安的药对他也有效果。全银河都在通缉夜莺号，他们没办法登陆，更不可能请到医生。
来到安全地带后，夜莺号就一直以隐形模式在原地待机。
三人难得过了几天消停日子，莫扎特也逐渐习惯了在夜莺号上生活。茶风歌偶尔会来看看他，两人没什么事做只有闲聊。
跃迁后的第七天。
临近午饭时间，茶风歌照例又晃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门开着，她探进半个头，看到莫扎特正倚在床头思考人生。他的身体指标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还有些差。
冷光照在银白的发丝上，折射出晶莹的质感。
洗去了伪装的妆容，他的五官线条不再柔美，但依旧精致。搭配着怔忪的神情，就像是一具脆弱华美的人偶。
真美啊……可惜搭配上他那个性格，似乎用“笨蛋美人”来形容更合适？
茶风歌暗暗欣赏了一会，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框。
“公主殿下，今天感觉怎么样？”
听见那个调侃的绰号，莫扎特嘴角一抽，表情终于生动起来。对付这样我行我素的人，他知道抗议也没用，只能假装没听见。
他直接回答道：“不太好，早上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
茶风歌好奇地追问，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就是那天在17号星港的事。”莫扎特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我们被佣兵们围攻，我冒着枪林弹雨跑上夜莺号，你和影猫他们在断后。”
……这怎么了吗？
茶风歌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我们最后跑掉了吗？”
“跑掉了。”
茶风歌笑了起来，“那就不算噩梦。”
莫扎特一怔，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他抿了抿嘴，坦诚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死人。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由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会有其他人因为我死去。”
“不是因为你，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茶风歌奇怪地看着他，这可一点都不像那个 “死不投降”的莫扎特。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却为牵连别人而懊恼……
还真像是一位被关在城堡里长大的公主。
她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别误会，她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无论他这么做出于善良，还是天真，至少都证明他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多些好人总比多些坏人要好。
只是，想要在残酷的宇宙中生存下去，光有这些是不够的。
莫扎特迷茫地看着茶风歌，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可她开口说的却是：“这才只是开始，莫扎特。”
既然原始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跃迁，他们面对的，注定将是一场不算漫长，但也绝不短暂的旅途。
通缉令颁布之后，会有更多的人来阻止他们。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茶风歌注视着他问道，“你还想去地球吗？”
莫扎特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转头看向舷窗外，银河依旧一成不变却又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自从逃出了那个笼子，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精彩……太过精彩，以至于我常常会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认真倾诉。
“我经历了很多原本不会经历的事，也遇见了很多原本不会遇见的人。不得不面对很多痛苦的局面，却也收获了许多美好的邂逅。”
“……而这全都是因为我踏出了那一步，为了前往地球。”
莫扎特叹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会苦恼很久，答案却原来这样清晰。他看向茶风歌，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坚定。
“嗯，我想去。”
七天前，他差一点就死了；七天后，他却还是想要去地球。
即使这趟旅行的终点也是死亡。
但……这才对嘛。
这才是她答应接下这个委托的原因。
茶风歌忍不住笑了，故意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改主意，我还真不想拿枪指着雇主继续委托。”
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莫扎特已经能分辨她开玩笑的语气。
他也抬了抬嘴角，“有了那堆宝石，你应该不缺钱了吧？”
“还得等出手呢。”茶风歌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个好消息。”
她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
“我昨晚联络上了高老头，影猫和爆爆鼠都没事。他觉得我们干得不错，决定免了这单的抽成。我们加起来省了两万星币呢。”
又是钱，莫扎特不禁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茶风歌正经答道：“当然是为了实现梦想。”
“可你的梦想不是成为星际游侠吗？”莫扎特不解追问，“成为英雄，需要很多钱吗？”
“你还记得啊……”
茶风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么大年纪聊这些，总觉得有点羞耻，“当然要钱了，英雄也是要吃饭睡觉的。不过我攒钱，主要是为了另一个梦想。”
行侠仗义的事情，也不是每天都能碰得到的。
所以她还有一个职业追求。
茶风歌犹豫了几秒，她其实不常和雇主谈私事。
可莫扎特眼巴巴地看着她……他刚才说得那么掏心掏肺，她这会儿不回敬点什么，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他的坦诚。
行吧，那就聊一聊。
茶风歌清了清嗓子，“你听说过‘寻星者’吗？”
莫扎特摇摇头，她自觉地解说起来。
星盟成立之后，以其所在的“和平星城”为原点，绘制了“宇宙星图”。
宇宙星图不仅仅是一张地图，更是一个全方位的资料库，代表着智慧生命体对宇宙探索的极限，在寻星者的探索下仍在不断扩展。
“寻星者”是别名，这一职业的正式名称是“荒域探险家”。
星际以“和平星城”为中心，不同半径划分星域——
50亿光年之内，为近星域；50至150亿光年，为中星域；150至500亿光年，为中远星域；500至1000亿光年，为远星域；1000亿光年之外，即为荒野星域。
所谓荒域，也可以看作是对宇宙所有未知星域的统称。
“探险是一项非常耗钱的事业，一般都由公司或者大佬赞助。我目前还没找到愿意资助夜莺号的人，所以只能自己攒钱。”
打个比方的话，她现在的旅行形式就是“半工半读”。
“原来是这样。”
莫扎特听得很认真，思考了一会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银河系呢？”
逃亡生涯中，他不止一次被误认为苏萨里安，由此知道了一些新人类的事。比如苏萨里安主要生活在琥珀星系，位于中星域。
而银河系在近星域……如果她的目标是荒域，这不是走反了吗？
茶风歌愣了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
还好这个问题她提前准备过答案，终于能用上了。她正要开口回答，背后却传来了另一道冷静的声音——
“我们来找一位拥有三个翅膀的天使。”
莫扎特一怔，“天使？”
茶风歌默默地闭上了嘴，转头看向刚进门的乌冬，警告地挑了挑眉：“我怎么不记得AI也喜欢八卦？”
他们不是讨论过，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AI不会八卦，但会做合理的事。”乌冬冷淡地回答：“宇宙中的有翼种族屈指可数，最符合‘天使’描述的就是菲尔吉人。”
他走到了两人中间。
“而莫扎特来自圣王国，是我们目前接触过的人中，唯一对菲尔吉人有了解的，不该询问一下他吗？”
“应该……”
茶风歌难得有些接不住话，但她也无法向乌冬解释。普通人听到刚才那句话，比起直接回答问题，肯定会先追问一句——
“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找他？”
反应过来的莫扎特果然问道。
而乌冬也如她所料，再次抢答道：“那是她的初恋。”
“……”
茶风歌捂住了脸，防火防盗防AI啊。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夜莺号（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