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云鬓花颜》撷语

19、019

　　正好祝夫人带了一名裁缝在给祝谨微量尺寸，预备给祝谨微做几身新衣。

　　甄姨娘院子里的人慌慌张张冲进来，因为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压根也无法和祝夫人详细说明情况，只糊里糊涂的说：“姨娘和七少奶奶都晕过去了，院里乱糟糟的。”

　　祝夫人听了一头雾水，见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先问过两人的身体情况，又道：“大夫去请了吗？”

　　章氏身子弱，无端昏厥是常有的事，甄姨娘又怎么了？好端端的过个生辰，还能过到请大夫上门。

　　丫鬟回了一句：“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她磕磕巴巴的又加了一句，“奴婢瞧着，七少奶奶好似……好似是吐血了。”

　　祝夫人与祝谨微双双一惊，竟这样严重？

　　祝夫人迟疑半响后对祝谨微说道：“娘先过去看看情况。你自个儿挑几匹合心意的料子，挑完以后一块儿过来。”

　　祝谨微点点头，待祝夫人走后，祝谨微见桌上数十匹花样精致繁复的锦缎，一时也无心挑选了，说道：“就拿娘方才看好的那两匹吧。”

　　裁缝是祝家老管家的女儿，一双巧手，专为祝家的夫人小姐做衣服，姓楚，府里人都叫她楚娘子。

　　楚娘子闻言一笑，“方才夫人挑了这匹水绿色轻纱和这匹粉蓝撒花薄缎，说要给姑娘做小衣，这匹桃红色缀海棠花的料子和这匹浅金镶边粉底锦缎是夫人挑好，特意嘱咐奴婢要在下月初一前赶制好，姑娘参加马家老祖宗寿宴时穿的。夫人还要给姑娘做两件常服，料子还没选定。”

　　祝谨微担心甄姨娘那边的情况，无心挑选，就随便指了一匹灰绿色绣金丝暗纹的料子。

　　楚娘子道：“姑娘年轻，天生的好颜色，合该挑些颜色鲜亮的精锻，若姑娘喜欢这匹料子，我给您做个香囊。”说着，她捡了一匹嫣红色的布料，在祝谨微身上比对，笑道：“姑娘皮肤白，这样颜色的衣服穿了正好。”

　　祝谨微也知道她刚刚挑的那匹布显老气，不过却对楚娘子挑的那块嫣红色料子摇摇头，红色太过张扬，前世今生，她都没穿过几次红色的衣裙。

　　她又瞧了瞧，在楚娘子的帮助下挑了浅紫色、湖蓝色、嫩黄色和月白色四匹锦缎，两匹做上衣，两匹做裙衫。

　　挑好后，楚娘子又说要给祝谨微做几面团扇，问祝谨微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花样子，祝谨微急着去看枫林院的情况，就说：“娘子看着做吧，就用当季的花儿也好。”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就说：“等我手边的事情忙完，我就去画几个花样子，改明儿叫人送到娘子手上。”

　　“那如何使得，我看不如这样，五日后我要来府上给夫人交样图，届时姑娘再把画好的花样子给我可好？”

　　祝谨微颔首，“这样再好不过，麻烦楚娘子了。”

　　这边的事一了，祝谨微就快步走到枫林院，径直去了主屋，走到门口，就见七哥背对着她跪着，身边还有一个丫鬟趴伏在地上，仔细看，她的身子还有些瑟瑟发抖。

　　而祝夫人则高高坐在上首，一手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抵着额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是她另一只手放在膝上，死死攥紧。

　　祝谨微走近，轻轻叫了一声：“娘。”

　　祝夫人抬头，眼中戾气瞬间敛去，对女儿和颜悦色的说：“微儿替娘去看看你嫂嫂和甄姨娘。”

　　祝谨微微微一愣，祝夫人又催道：“快去吧。”显然是不想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祝谨微点头，转身时，她见七哥神色肃然，不卑不亢的跪着，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丫鬟，满脸都是泪水。

　　只看了一眼，祝谨微便扭头而去，不再停留。

　　绕过回廊，祝谨微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祝谨微当下觉得有些不适，她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再走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两个小丫鬟正扇着蒲扇煎药，她过去问了一句，丫鬟说是给甄姨娘煎的药。

　　祝谨微转身进了里屋，恰好见到甄姨娘身边的丫鬟连桃正送一位发须斑白的老叟出来，又吩咐了一个小丫鬟道：“你跟着大夫去抓药。”

　　祝谨微叫住她，“连桃姐姐，姨娘和嫂子如何了？”

　　连桃福了福身，面带愁容道：“回姑娘，姨娘已经醒了，命奴婢来少奶奶这边照看着，少奶奶还一直昏迷着，大夫说先吃两剂汤药再看。”

　　祝谨微跟着她进去看了看章氏，只见章氏眼周红肿一片，脸上还有泪痕，脸色苍白如纸，可嘴唇却深的发紫。整个人比方才入府时更加憔悴。

　　祝谨微骇然，“怎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人就成了这样呢？我还听说嫂子吐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桃面露难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姑娘您还是问夫人吧。”

　　之前母亲不同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打发她来看嫂嫂和姨娘，祝谨微就猜到这事儿不小，见连桃神色尴尬，祝谨微越发的疑惑。

　　祝谨微一直在章氏这儿陪着，只安排了青黛去前院祝夫人那边守着。

　　马文才和祝云敛在湖边散步。岸边垂柳青翠，长长的柳条随风飘摇。

　　拂开身前的柳枝，马文才问道：“听说你正在说亲了，是哪家的姑娘？咱们每日见面，你都不和我说？”

　　祝云敛瞥了他一眼，笑着说：“我没跟你说，你眼下不也知道了。”他望着前方碧波荡漾的湖面，语气轻快的说：“是襄陵候家的三姑娘。”

　　马文才挑眉，“听你的语气，对这门亲事挺满意啊。”

　　“我娘选的，我自己倒是没见过，只是我娘见过一次，对她是赞不绝口，我想着，襄陵候的孙女总不会差。”

　　马文才停下脚步，拧眉细想后才道：“襄陵候确实是个好的。”

　　明面上，襄陵候确实不出挑，但暗地里，襄陵侯可谓是六皇子的军师。襄陵候的世子曾是六皇子的骑射师傅，世子意外去世后，众人都以为襄陵候府因世子之死和六皇子断了关系，只有马文才知道，襄陵候和六皇子之间有密切联系，这也是他上辈子偶然得知的，重生以后，马文才就一直派人盯着襄陵候，这才知道，六皇子在战事上的绝大多数良计都是出于襄陵候之手。

　　原来一向看起来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六皇子也存了夺位之心。

　　这件事情，马文才并没有宣扬出去，而是帮助六皇子将这个秘密隐藏好。

　　比起其他几位皇子的德行，要是六皇子当皇帝，相对来说还是件好事。

　　“也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我八弟同岁，我八弟都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呢？”祝云敛拍拍他的肩膀，“你家里人都不着急？”

　　“怎么不急。”

　　家里的老祖宗已经催了不知多少回，从前他在战场还好，曾祖母最多也只是来信催婚，眼下回了家，曾祖母每日唠叨的都是婚事。

　　曾祖母年纪大了，身子不爽利，马文才也不敢刺激曾祖母情绪，每次只能拖着。

　　一日拖一日，曾祖母已经没了耐心，想方设法给他介绍女子。

　　从前找不到柴七娘的时候，马文才无心婚事，如今已经找到了昔日的妻子，马文才对其他女子根本看不上。

　　马文才忍不住问：“听说连你家里的妹妹也在想看亲事了？”

　　若祝家夫人正在为十姑娘相看婚事，那他无论如何都要说动母亲去上门提亲。

　　祝云敛讶异的看着他，“怎么？你看上我九妹了？”随即祝云敛朗声笑道：“想当我妹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马文才低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