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之女冠》德宁

3、元宵姑姑

　　“主母，大夫人又使人来求玉容膏了。”婢女轻声细语，不敢有丝毫惊扰。
　　三夫人此刻正梳着发，一头青丝握在柔荑中，手中羊脂白玉打的玉梳一下一下不曾停止。上头她最喜欢的兰香油缓缓散发开来，若有似无，滋润着发丝。
　　薛莲只有中人之姿，但凭薛家的底蕴，也将她养地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精致。如这一头乌发，便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时至今日没有万金也有千金。
　　那小小以瓶的兰香油，便要取上品的兰花熬制，抹一回就是几十两银子。
　　薛氏随意地点点头，便将那婢女挥退了。
　　“主母，那独孤氏未免吃相太难看了，这玉容膏总共也就一月一罐，全叫她拿走了……”贴身婢女面上难忍厌恶，她出生薛家世仆，自来看不起祖上不过小小农夫的大夫人。
　　此刻见她如此贪得无厌，心里更是厌烦。
　　薛氏不紧不慢地抹好了头，眼睛轻瞥了一下，那婢女立刻得意，将她的头发约束起来，朝外头拍了拍手。
　　便有婢女们鱼贯而入，手上拿着瓶瓶罐罐却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早已准备好的热毛巾裹住薛氏的头发，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在下人的服侍下躺在榻上。有专门的人在她脸上、手上、脚上以及全身抹上膏油，又有专门养地双手柔嫩堪比豆腐的小女孩为她按摩揉捏。
　　那女孩每日以药物喂养，双手浸泡牛乳药材，使得药效遍布全身，通过皮肤接触即可惠及他人。又因过了一道人体，避开了药毒。
　　因着她喜静，上上下下无人敢弄出一丝声响。
　　明明才入秋不久，薛氏房里已经摆上了四个炭盆，整个房间暖的人汗淋淋才罢休。
　　晚间王三爷回来的时候，正好家下人已经在开了门窗散发里头的热气。薛氏沐浴更衣回了夫妻两人的卧室，穿着上等丝绸做的便衣，正靠在床头看书。
　　王芹乃是武将，身形健壮，面容刚毅，一步踏进这院子，就生生把那股子靡靡给驱散了不少。伺候他的仆妇忙上前替他脱下盔甲，又引去另一个屋子沐浴。
　　“夫人可是睡了？”王芹素来随意，也不爱人伺候，脱了衣服拿清水冲洗便完事。
　　下人低头不敢多看一眼，回道：“主母正等着主君呢。”
　　没见这伺候王三爷的都是些年老又无颜色的妇人，但凡鲜妍一些都不能近身。就是她们这些老货也还要担心惹火上身呢，去岁便有一个妇人不过伺候时打湿了自己衣服便让三夫人打一顿卖了。
　　这院里谁敢和主君亲热，那就是找死。

　　王芹本是个粗心的，只是吩咐了一声让夫人自己睡吧，他还要看会儿兵书。王家诸人，即使是看着最没文采的王三，也是个爱读书且自律的。
　　换句话讲，那就是满门的学霸。
　　“这……”那回话的下人，当即吓得满头冒汗，主君已经七日未进主母房间了，今日主母……
　　然而复又起了幸灾乐祸之心，那书房里的可不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吗。薛莲手段残暴，下人不敢反抗却也不得人心。
　　可惜这里没有可以体谅她不易的人，王芹正满脑子想着那书里头的关键呢。因他喜兵法，常有亲人属下为他搜集此类书籍，几日前他得了一本真才实学的，如今还如饥似渴呢。
　　想到那兵书，王芹急不可耐地往书房钻。
　　“芹少爷，要烹何茶？”一个圆脸笑眼穿着鹅黄衣服的姑娘听得声音，从书架后头跑出来。
　　王芹大马挎刀地坐下，忙拿起桌上的书，不忘调笑那姑娘道：“这般殷勤，必是又偷懒了。”
　　元宵欲盖弥彰道：“还是来碗糖奶，喝茶该睡不着了。”
　　王芹笑着摇摇头，也不再管她，沉心看起书来。
　　元宵偷偷伸出脑袋，吐了吐舌头。她看着已经年近三十，在这时代属于老女人了，做出这样俏皮的动作却也不突兀。
　　一会儿她便将红糖老姜粉冲的牛乳端了上来，王芹看书入神，根本没发现自己喝的是什么。
　　见他灯下看书看得认真，元宵也搬了凳子坐到对面，借着光看起了书。两人说是主仆，更像书友。
　　元宵本是王老夫人房里专门侍书的，因为好学博识被赐给不爱读书的三子。果然，从她来到王芹身边后，便渐渐引导让其养成了读书的习惯。
　　等过了半个时辰，元宵放下书本，也拿走了王芹手上的书。
　　“芹少爷，你该回屋休息了。做事有节，看书也要节制。”元宵本想说不能冷淡了自己夫人，但想到这毕竟是主君主母的私事，她便没有插嘴。
　　王芹不舍地看了看书本，在元宵的逼视下只能老老实实回屋去了。他从小被元宵教导，心里视其如师，便也十分听教诲。
　　看着王芹进了主母的院子，元宵才叹口气回了自己的居所。

　　王芹一进屋就看到妻子薛氏已经睡下了，也没多想就换了亵衣也要歇下。操练了一天的兵，此时才感到疲倦袭来。
　　“你便没有什么跟我说的吗？”薛莲感觉到他在身边躺下，才露出一脸的泪水，眼中盈着委屈。
　　“你勿要多想，我与元宵姑姑清清白白，还是她叫我早些回来。”
　　王芹是标准的沾着枕头就睡，脑子里转了转没发现自己做错什么，有些厌烦薛莲无事生非。敷衍地安抚了几句，让她不要多想，便睡着了。
　　薛莲看着他纯净的睡颜，气得又哭了一回。心道，在你眼里我这个妻子到底算什么，还要一个老女人来可怜我，来管我丈夫吗！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元宵姑姑。”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见她回来，忙高兴地出来迎她。
　　“姑姑可回来了，前面主母屋里的人来问了好几回，好像是找姑姑有事。”另一个大些的小丫头更加稳重成熟一些，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元宵梳洗。
　　说完这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面露担忧。
　　元宵调笑地捏捏她的脸：“你这小丫头，作何这副样子。”
　　一旁的萍萍见了也跟着偷笑，全然不识愁滋味。
　　“姑姑还有心情笑我！”呦呦被两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不行，将那洗脸盆重重地放下。很是气苦，不禁哭了出来。
　　元宵又是帮她擦泪又是道歉地，搂着小呦呦道：“这是谁欺负你了，直管告诉姑姑，姑姑给你出气。”
　　“能有谁，还不是姑姑你。主母都逼到这份上了，姑姑你怎么还能不当一回事。”呦呦从元宵还在老夫人房里的时候就伺候她，感情最深。见主母一次次试探，眼见就要忍不住动手了，怎么不急。
　　偏偏这正主自己还不急，可不是把她这小太监给急死了。
　　“我倒是为什么呢，呦呦莫慌，姑姑怎么也会护着你的。”元宵听了她的担忧哈哈大笑。
　　“这时候姑姑还跟我开玩笑。”呦呦跺了跺脚，简直恨不得扒开元宵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全倒出来。
　　“呦呦就算给三夫人打死了有怎么样，但呦呦不能叫姑姑受辱。”呦呦跪在元宵腿边求道，“姑姑你便为自己考虑考虑吧，三爷对您再尊重，到底是三夫人的丈夫，您就为自己想想吧……”
　　“你这孩子……快起来。”元宵拉她，呦呦却直直跪着不肯起来。
　　“放心，姑姑早想好了退路，你这孩子……”
　　听到这话，呦呦才破涕为笑爬了起来，对元宵的话半点没有怀疑。
　　一旁的萍萍见两人又和好了，也开心地跟着笑。
　　末了，元宵道：“今天忙了一天，呦呦你别守夜了，回去睡吧。”
　　呦呦眼中一瞬间的担忧，但还是如常地应了一声，带着萍萍下去了。

　　等到午夜，元宵披着件灰兔子皮的斗篷便出了门，也没有提灯，就着月光识路。她住的地方联通王芹的书房，看守的都是王家嫡系的侍卫，也因此薛莲才不能将她当普通奴仆打杀了。
　　避开暗岗，元宵从假山的暗道中走了下去。
　　“大郎……”元宵双唇喏喏轻语了一声，又立刻收拢了全部的情绪，变回那个风轻云淡的元宵姑姑。
　　“菁少爷。”
　　王大爷王菁放下手中翻阅的书册，全然不同于白日里那个带些憨气的大伯父。看到来人，眸光隐晦，皱眉道：“阿雪，到如今你还是没有想通吗？”
　　元宵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痛，而后苦笑：“菁少爷，何苦逼我一个弱女子。”
　　王菁没再说下去，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递给她，只言“务必小心。”

　　等两人都离开了，谁也没有发现暗室的书架后面藏着人。
　　王素华眼神莫名地走了出来，她早就知道王家肯定有些暗中势力，只是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不能久留。
　　王素华自觉地没有碰这地方的任何东西，抹去自己的痕迹，从原路返回。说来也是巧合，她不过无意中发现床下有些异声，才趁着晚上探查，没想到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就是这个密道荒废已久，到处都是灰尘，染了她一身。
　　回到屋内，王素华嫌弃地脱下斗篷。将上面的灰尘抖了抖，见弄不干净，便去了耳房。
　　“小姐。”紫衣觉浅，王素华一进来她就醒了，忙下了床。
　　王素华将斗篷给她，只道让她处理了，不必让第三个人知道。
　　紫衣谨诺，看到那衣服上的灰迹，心中紧张不敢有丝毫差池。
　　她最喜欢的就是紫衣这一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年幼，就各种劝谏追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躺回床上，王素华却在为自己担忧，王家势力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大更复杂。这对于王家二小姐是件好事，但对于不想嫁人的王素华却未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