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莫为负心人》惑不从师

4、一个负心人（二）

　　夜班三更，顾阳还直挺挺的站在陆家庄的院子里，抬头仰望着星空，也不知他累不累，程英趴在窗户上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已经很长时间了。

　　程英睡不着，自从她爹娘去世，把她托付给陆家之后，她晚上就睡得很晚，虽然她才六岁，但是已经学会揣人心思，学会关心别人。

　　前几日，大姨丈的病来的又急又凶，大家都忙坏了，幸好没有大碍，小姨丈已经和二姨娘操劳了好些日子，终于能好好的睡上一觉，程英心里也很开心，她将陆无双哄睡着了，刚想睡觉，却见到陆姨丈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她对陆展元不太熟悉，只知道小姨丈陆立鼎对这位兄长很恭敬，他平时总是板着张脸。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孩子，平日里对陆无双却很骄纵。

　　程英看见他脸上的落寞情绪，觉得他心里肯定有什么烦心事，于是披上自己的小外衣，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决定出门去陪陪他。

　　顾阳站在院外望着星空，在回忆算命先生告诉过他的每一句话，他在心里一遍遍计算着，究竟要多久才能收集齐聂小凤的魂魄，让她重生。

　　他很焦急，焦急的恨不得明天就上终南山。他的心情无法平静，所以连程英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觉，直到程英伸出小手，拉拉他的衣袖，柔声问他，“陆姨丈，你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他才回过神来。

　　顾阳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但从陆展元的记忆力，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就是程英，也是自小失去父母的孩子，顾阳低下头小声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程英轻轻摇着顾阳的衣袖，微笑着说：“英儿睡不着，让英儿陪陪姨丈吧。”

　　顾阳听了她的话，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小孩子的心都是善良的，没有那么多烦恼，他笑了笑，弯下身，领着程英，穿过庭院走到对面假山下的木桥边，脱下衣服铺在小桥上坐下，抬头望着星空，问她：“那你想听个故事吗？”

　　顾阳的故事很长，说起来却很短，或许还很无聊，但他需要有人倾听，因为他太孤单了。

　　夜间很静，偶尔有阵阵微风吹过，带的树叶沙沙作响，月光将顾阳的影子投到小湖里，静悄悄的，就好像他的声音一样寂寞又冷清。

　　“从前有个人，自小没有了父母，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因为他体弱多病，别的小孩子总是欺负他，他总是吃不饱饭，有时候饿的狠了，甚至和那流浪的小狗抢吃的。有一次下雨天，他又冷又饿，为了和一条流浪狗抢一块面包，后脚跟被那狼狗咬了一口，伤了脚筋，他没地方治疗，后来成了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然后他长大了，依然没有朋友，他还是很孤单，还是孤身一人流浪漂泊……

　　再再后来，他因为身体原因得了重病，老天爷看他活的实在可悲，就给他一次重新转世投胎的机会，可他不想再过一次这样的生活，所以他拒绝了，他宁愿变成一缕孤魂在这世间游荡。后来他在世上遇见了一个很好看的姑娘，那个姑娘率真洒脱，敢爱敢恨，只不过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生孤单寂寞受尽相思之苦，他陪她越久就越被她身上的性格气质所吸引，到最后无法自拔的爱上了那个姑娘……”

　　程英听得很认真，顾阳讲的故事并不好笑，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魂魄，但是偏偏听起来又这么真实，程英听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她好像知道这段轻描淡写几句话的故事，包含着多少不为人道的心酸苦楚，她抓着顾阳的衣袖，问：“那后来呢，再后来怎么样了。”

　　顾阳攥紧了手中的玉萧，道：“后来……那位姑娘为了她心爱的人自杀了，爱她的那个人为了救活她，就带着她仅剩的命魄开始在各个世界里轮回转世，只希望有一天能成功的集齐姑娘的三魂七魄，让她重生。”

　　顾阳的话讲的那么温柔，偏偏程英听得十分难过，偷偷的揉揉眼睛，却无意间顺着顾阳的目光，看见了他袖中那血红的玉萧，她忽然大叫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吓得小脸煞白。

　　顾阳心知有异，刚想问程英看见了什么，却又听见前院的卧房那边传来了阵阵疾呼，哭声震天，有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看见顾阳大喊：“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上吊自尽了！”

　　顾阳大惊，脑中浮现出自己最后见到何沅君时她那张面无血色的面容，急匆匆的由下人引着，去找何沅君，程英也顾不得别的，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去了，一时之间，刚刚安定的陆家庄又乱做了一团。

　　何沅君悬了梁，顾阳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她还悬在绳索上，陆家庄的管家还算有点常识，没有叫人急匆匆截断绳索，只让丫鬟抱住何沅君的双腿往上托着，急匆匆的让人去请了大夫，并叫陆展元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阳跟在罗玄身边多年，虽没有罗玄那样高超的医术，但耳渲目染多年，不说罗玄会的他都会，但绝不会比现请的任何一位大夫差，顾阳看了一眼房梁，轻踏脚尖飞了上去，轻轻的将绳索解了下来。

　　“何夫人……快醒醒！”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小心翼翼的将何沅君抱上床，匆匆赶来的陆立鼎和陆二娘哪里想到这一变故，见到何沅君的时候，发现她早已不省人事，躺在床上没有了呼吸。

　　陆二娘见此情形，作势要哭，顾阳皱眉，压住何沅君的胸口为她舒气，并让陆二娘帮忙搓她手脚以防四肢僵硬，并吩咐陆立鼎拿针灸来。

　　这针灸之法，也是顾阳从罗玄那里学来的，等何沅君四肢变暖之后，他将所有人赶出了房门，脱了何沅君的鞋子，在她的涌泉穴施了三针，并将自己温热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何沅君腹部，一直到第二日清晨，何沅君总算是被救回了一条命。

　　陆二娘听了顾阳嘱托，为何沅君熬了官桂汤粥润喉，何沅君看着耐心为她喂粥的顾阳，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滴到汤碗里。

　　“顾先生，我与陆郎曾有誓言，今生既然结为夫妻，便要同生共死，如今陆郎已去，你又何必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何沅君原本不想顾阳救他，但看着陆展元的容颜，心里又实在舍不得，她不知道顾阳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无论真假，她这一生都在陆展元的身上，陆展元病死了，她本也是要跟着殉情的，陆展元不爱她了，她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顾阳很能理解何沅君此时的心情，就好像那时他眼睁睁看着聂小凤死在他面前便像发疯了一样什么，再隐忍的感情都不管不顾了。他不能对何沅君保证什么，但至少要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安慰何沅君道：“何夫人，你也不必太悲观，或许陆庄主还能再回来呢。”

　　“顾某这次阴差阳错的占了陆庄主的身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陆庄主原本有一场命劫，本是必死无疑，然而顾某在占了他身体的同时说不定也将他这场命劫给挡了去，只要顾某平安取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再将陆庄主平安的还给何夫人便是了。”

　　何沅君听了顾阳的话，果然停止了哭泣，含泪的眼中是殷切期盼，顾阳虽然心善，但绝不是圣母心泛滥之人，他救何沅君是因为对夺了陆展元的身份有所亏欠，但绝不会因为何沅君的眼泪就要留下来陪她直到她痊愈。

　　折腾了大半天，何沅君总算没有生命之忧，但她的身体要彻底康复，起码还要休息十天半月，顾阳就将她交给了陆二娘与陆立鼎照看。

　　陆二娘在无意间听顾阳和何沅君的谈话，知道了顾阳要去终南山，她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立鼎，陆立鼎想起前几日兄长在以为他即将病逝的那晚，告诉自己，他年轻的时候在终南山与赤练仙子李莫愁的那场孽缘，还以为陆展元要去终南山与她做个了断，赶忙跑去将他截住。

　　陆立鼎手里拿着一张绣花的锦帕，这锦帕是白色的质地，四角上都绣着一朵红花，花红欲滴，每朵花旁都衬着一张翠绿色的叶子，白帕子因年岁长有些旧了，但是那红花绿叶却依然娇艳可爱，像真花真叶一般。

　　这帕子是陆展元临终前亲手交给陆立鼎要他带着保命的，陆展元知道李莫愁总有一天会回来寻仇，她心狠手辣，在自己死后绝不会放过陆家庄，这锦帕是他们当年情投意合之时，李莫愁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还想这李莫愁将来到陆家庄寻仇时能因为这锦帕想起当年的感情放过陆立鼎一家。

　　顾阳觉得陆展元有些可笑，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感情债会给陆立鼎夫妇带来杀身之祸，不但不自己想法子与李莫愁化解恩怨，也不想着放下陆家庄的名声让陆立鼎隐居江湖，非要等李莫愁上门来灭了陆家庄满门才肯罢休。

　　他这一段不清不楚的情债，让多少无辜的人跟着葬送了性命。

　　顾阳很讨厌罗玄的清高为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武功学识，所以他不排斥罗玄的武功与医术，但在他眼里，陆展元却又不如罗玄，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借着陆展元的身体重生，因为陆展元的身份才享受这么多人关爱与尊敬，这让他很厌弃自己，他想离开陆家庄，一刻都不能多待。

　　他告诉陆立鼎，如果自己三月之内还没有消息，就带领大家离开陆家庄，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隐姓埋名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让顾阳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要离开陆家庄的时候，程英竟偷偷跑去找他，顾阳正想问她那晚瞧见了什么，程英只盯着他腰间的玉箫发愣。

　　顾阳疑惑间，就听程英开口说：“陆姨丈，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从小没有父母到最后为了心爱的人一世又一世转世的孤儿，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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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小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