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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衔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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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狄斯的头仍有些痛。
当她和纳威一前一后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阿莉莎正跟金妮面对着面,似乎正为某件事争得不可开交。
“不管怎么说,‘邓布利多军’的这次行为就是过火!”阿莉莎两手叉腰,豪不客气地说,“如果他们的领袖还有点头脑,就该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谁钻了这个空子。”
有人当着她的面捅了那么大的娄子,怎能不让她这个当团长的耿耿于怀?
“难道就不能是你们团的人?”金妮质问道,声音不比阿莉莎的低,“与库厄斯·塞尔温有过正面冲突的人可是全部登场亮过相,难道他们不比坐在台下的普通观众更有机会——”
“大家都不要争了!不可能是我们——”
金妮一转头:“哦,纳威——”
“还有朵朵!”阿莉莎高兴地说,“你可算回来了!”
公共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包括正用书本当掩护说悄悄话的菲利普·里佐和罗米达·万尼)也都停止了交谈,纷纷转向刚从肖像洞口爬出来的两人。
“怎么样——”阿莉莎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威尔克斯问了些什么?”
与她们坐下一聊,格拉狄斯才知道金妮和德米尔扎一早被阿莱克托·卡罗单独叫去问话了。当她们问起自己的经历时,格拉狄斯只是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个大概,只字不提威尔克斯拿她当筹码去要挟纳威就范的事。纳威立刻会意,说起艾尔芙伊德如何机智过人、及时带卡拉努斯·卡尔加前去解围,他们才能全身而退。阿莉莎既没有打断他们,也没有提任何问题,但格拉狄斯知道,她一直在用余光默默地关注着自己。
“那么——”
“先回去休息吧?”阿莉莎抢在继续发话的金妮前头,对格拉狄斯说,“这么多天忙前忙后的,早就累坏了。”
“嗯,”格拉狄斯颇为感激地说,“我去冲个澡,清醒一下。”
“如果你打算去级长浴室的话,格拉狄斯——”金妮越过阿莉莎的肩头朝她偏过头,“下到六楼,找到‘糊涂波里斯’的雕像之后往左转,数到第四个门,口令是‘玫瑰山楂’。”
“谢谢你,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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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狄斯不知道“糊涂波里斯”是谁。她只想起了上个月偶遇的那位号称“霍校闯王”的卡多根爵士……根据金妮的描述,级长浴室应该与他们的排练室相距较远……或许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到一位目光呆滞的巫师跟前:男巫左右手的手套戴反了,就连身上的巫师袍也是后领朝前。
格拉狄斯从他左手边绕了过去,在到达目的地之后轻声念出了口令——泛着玫瑰色光泽的金属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她置身于一间光线充足、完全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屋子:墙壁、地面、洗手台以及位于房间中央的那个巨大的方形浴池使用的都是同样的材质。式样华丽的枝形吊灯从天顶垂吊下来,无数香槟色的光斑缓缓飘落,使周遭的一切都沐浴在这阵温润的惬意中。
进门右手边是更衣室,门后的衣钩上挂着雪白的浴袍。不过她自己带了换洗衣服过来,于是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好、裹了浴巾,拿了钥匙锁了门,回身走向浴池。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拥有这么多个水龙头的浴池呢!
她大致数了数……这些把手上镶着五颜六色的小宝石的金色龙头足有一百个。浴池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镶嵌在镀金框架中的画,画中的美人鱼正做着美梦,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甚至是在她同时打开了许多龙头、水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时候。
带紫色、琥珀色和玫红色宝石的龙头放出来的是混合着薰衣草、茉莉和玫瑰精油的沐浴露,随之飘起的还有色彩各异的蒸气。位于最顶端的龙头能喷出大小不一、或浓密、或粘稠的泡沫……半分钟过后,她几乎是一脚站了上去,泡沫们稳稳地托住了她,不让她轻易沉下去。
抛开多日来的焦灼不安,她此时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要舒舒服服地躺在水面上,就此安眠——无忧无虑,好得半日自在快活。
但她做不到。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她根本来不及停下来仔仔细细地回顾一番。而且自打她刚才听到阿莉莎和金妮的话之后就忍不住去想:真的有人在暗中谋划好了一切——此番请君入瓮,只等他们自己讧将起来?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恩恩怨怨远非一日之寒。如若一方有难,人们率先想到的便是另一方的发难。她也早就听人说过,神秘人挑起的这两次巫师战争彻底将“狮蛇对立”白热化了。而作为这些纷争的“策源地”,霍格沃茨始终无法独善其身。
她之前也的确担过类似的心事:处处留意着斯莱特林学院所有可能对他们不利的人、斯内普一党的支持者、那些调查行动组的成员……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根源也有可能并非来自这一所谓历史遗留下来的“不对付”因素。
难不成真的有人同时恨这两个学院?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毒害库厄斯·塞尔温?这绝对不可能——”
“你明知道这一点——”
“不可能是我们——”
不可能的……
虽然在刚开学后不久,阿莉莎就将她在图书馆听来的有关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的信息讲给她听过,她也因此知道了他有个在一战期间因拒捕而被杀的双胞胎弟弟。但在了解了双方的恩怨纠葛之后——尤其是他们曾经一次次交锋的个中缘由,她心里仍不免一阵怅惘。那时,她还在没头没脑地纠结威尔克斯到底是不是食死徒……然而这件事的真相与近期发生的一切相比反倒显得轻飘飘的、无关紧要了。
如果没有伏地魔,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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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级长浴室的大理石墙壁之外,笼罩在黑湖上的寒气久久不散。鱼群潜入更深的地方。澹澹波光照不透湖底深渊。
有关万圣节事件的调查仍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卡罗兄妹的“吐真剂行动”也已宣告破产。阿米库斯·卡罗自然不会公开质疑斯内普和他提供的药剂,只好私下里跟他妹妹唠叨一句——
“他那‘陈年老窖’是不是该换了?!”
各学院院长、级长在卡罗兄妹的要求下,第三次彻查了全校所有学生以及他们的私人物品,但仍一无所获。在此之后,他们手下的那群人变得愈发无所事事起来。于是,他们开始四处搜罗一些在正常情况下不算特别有害的物品(比如带翼弹弓)来充当战利品。
午休时,麦格教授在阿莱克托·卡罗半是要挟、半是死缠烂打的“请求”下,终于答应暂时放她进格兰芬多塔楼进行调查。不用说,格兰芬多塔楼当即被翻了个底朝天——其实在早些时候,库厄斯·塞尔温和克拉图斯·博伊尔的宿舍也未能幸免。
克拉图斯·博伊尔的父亲得知此事之后,气得直接吊销了他的许可证,这意味着,他在未来两年之内不得饲养任何魔法生物。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大家都觉得他有点冤,但处在当时的情况下,别提心里有多慌了。更何况,有的人没事儿都能臆想出一大堆事儿来。
“魔法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倾巢出动围捕温德米尔湖巨型鬼鱼……”
“放生人——假善良,真残忍:土扒貂泛滥成灾,爱尔兰多基岛田鼠几近灭绝……”
“本内维斯山中‘不明山怪’系外来生物,现已捉拿归案……”
巫师界一向不乏诸如此类的新闻报道。但大多数时候,人们也就当作是某地的奇闻异事,茶余饭后随便拉几句家常也就过了。可要是闹出了人命,管他是“真危险”还是“媒体包装得好”,最后到了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手里都没个跑。
克拉图斯·博伊尔还算走运。
至少他爹帕勒斯·博伊尔是害虫咨询处的头头,平日里与上头新派来管事的西克尔特·克宁也不无交情。至于沃尔顿·麦克尼尔——那是他老相识了。
即便如此,帕勒斯仍然走了不少关系才把他儿子的事给压下来,当年中意他的魔药学教授那儿更是少不了一顿安抚……这次是梅林开了恩,塞尔温家的那鬼东西才算活了下来,倒是有惊无险……可是帕勒斯·博伊尔还是抹了把汗——要是真的闹到“那位大人”跟前,他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据博伊尔说,他跟他父亲豢养那只鸟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吓唬人、或是毒害人。他们抱着‘造福巫师界’的良好心愿,希望培育出同时具备观赏性和极高魔法价值的鸟类——”
格雷戈里·高尔以极快的语速念完了潘西·帕金森做的笔录,困惑地抬头——
“这写的是啥玩意?!”
文森特·克拉布纵声大笑。
西奥多·诺特眉峰一挑:“这么说,鸟身上被切掉的那块真能当药引子?”灰绿色眸子却紧紧地盯住了德拉科·马尔福,“听说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也没有多余的粪石了。”
“不错。”布雷斯·扎比尼也扫了一眼不发一言的马尔福之后才慢吞吞地说,“如果不是普塞尔和富特文格勒,塞尔温性命难保——”
“可真有他的!”克拉布转头嗔喝道,“养不起干嘛不自个儿炖了吃了?还放出来祸害人——”
“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没弄清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上的毒?”
德拉科·马尔福一边问,一边把一个深绿色的魔法悠悠球缠在手指上转来转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新一代调查行动组”已经把收缴上来的“危险物品”分门别类地码好、收拾整齐,眼下都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收着。
像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尔这些对“危险物品”抱有极大兴趣的同学来讲,他们大多会在卡罗兄妹检查过后挑拣一番——毕竟这里头不无油水,再稍作掂量,看看是否能直接揣进自己兜里。
潘西·帕金森每次离这些东西都有八丈远,生怕自己碰了就会遭到莫名的诅咒似的。不过好的一方面是,万圣节过后,潘西跟格林格拉斯姐妹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还不是因为马尔福家的大少爷在案发当时“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并将她“护在身后”?!反正在潘西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德拉科·马尔福事后也没有否认。这让潘西在连续几日的担惊受怕中获得了不少安慰。
但是城堡里人心惶惶的局面仍旧没有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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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滂沱雨又来了一茬。珠帘玉碎,炸得黑湖开出密密麻麻的雨花。
在礼堂里降下的“猫头鹰雨”也比以往更加迅猛。除了每日例行问候之外,忧心忡忡的家长们纷纷寄来了护身符、防毒手套、特制防毒面罩和验毒针……同学们一边议论着,一边跟身边人交换自己收到的宝贝。
心急如焚的普瑞西莉亚还给奈莉寄了一枚据说集“福禄临门、水火不侵、祛病消灾、大吉大利和防毒”于一体的吊坠。镶嵌在吊坠中央的是一颗灵石,在暗淡的天光下散发出月白色的光泽。
芙洛拉·菲尔莫现在一逮住机会就会为拉文克劳的低年级同学普及“不被邪物缠身”的奇招妙方。
远在北塔楼的西比尔·特里劳妮也听到了点风声。芙洛拉昨晚特地带着瑞娅·莉珊德拉度赶去见了她,提醒她千万不要将那条预言告知其他人,以免招致祸端。至于西比尔·特里劳妮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她心爱的雪莉酒的作用下满城堡宣传,就不得而知了。
格拉狄斯她们的社团当然逃脱不了被强制解散的命运,就算麦格教授出面也无济于事。好在她们早已对此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除此之外,西弗勒斯·斯内普还差点把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营业执照也一并吊销。
“距离魁地奇揭幕赛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只有混吃等死的份儿——”
格兰芬多的击球手加斯特斯·班克罗夫特暂时摆脱了卡罗兄妹及其支持者的纠缠,现在正慵懒地靠在扶手椅上,与大家交谈。昨天傍晚,他妹妹索菲偶感风寒,他临时代她跟麦格教授告了假。
“不用担心索菲。”加斯特斯遇到格拉狄斯的目光之后宽慰道,“她就是有点低烧,刚才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至于金妮,她早就因偷宝剑一事被留用察看三个月,最后上不上得了场都是未知数。所以——几乎无一例外,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的队友们根本不指望这次能赢过周周雷打不动地搞集训的斯莱特林队。更不用说,格兰芬多的守门员杰森·巴特利特在万圣节之后再度开启了“行踪不定”的模式:每周六凌晨自动消失,下个周一早晨又重新出现在礼堂里。
“如果找到了卡罗兄妹追踪不到的训练场地,你可得跟大家说呀!”另一名击球手吉米·珀克斯调侃道。
“各位误会了!”杰森连忙澄清,“我是真的在补落下来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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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室内的炉火烧得很旺,但在格拉狄斯面前摊开的羊皮纸一直是潮乎乎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攥出水来。
塞特斯·罗齐尔——也像是赶万圣节事件的热度似的——为他们讲解祈禳符及其历史、发展沿袭以及在当今的接受与演变。
对于坐在教室里的八名同学来说,罗齐尔能这么正儿八经地上这么一节正常的课,已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自然不会奢望更多。
一些传统的好运符、祈祷符做成了上古神兽的模样,但也有的符长得却是四不像;有些符由贵金属制成,有些则是玉石做的;还有的符上面刻着奇异的图形和数字,至今没有人能破解。它们的共同点是:上面没有任何俗套的祝福语。
下半节课,塞特斯·罗齐尔让他们轮流到讲台前“抽盲盒”——
丽莎·杜平拿到了一张形态怪异的“九宫图”,她同座安东尼·戈德斯坦正一头雾水地盯着手里那块类似于四阶幻方的“魔法阵”;跟他们隔着一个过道的米里森·布罗斯特罗德抽到了一头拥有八只巨大的圆眼、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半人半兽,西奥多·诺特面前摆着一位正襟危坐的牛首人身像;苏珊·博恩斯手里的符中央镌着一只火凤凰,费德罗·亨德里克得到了一只龙头、虎身、长着麒麟脚的神兽。
艾尔芙伊德正将那枚椭圆形的玉符拿到眼前仔细地瞧——那是一位怀抱鲷鱼的神祇,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正盘腿坐在她的手心里憨笑。
格拉狄斯摸到的符也很特别:形似面包圈,龙吻如水畜,阴刻尖齿依稀可辨——是一条咬尾的玉猪龙。
“每人一篇一英尺的科普短文。”罗齐尔一边观察着同学们手里的样本,一边在过道里走来走去,“让我好好长长见识——”
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到格拉狄斯身上——这个表情持续的时间不足两秒。但格拉狄斯此时已经打开了奇异幻想纷飞的闸门,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是时间——”
半小时后,当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坐在炼金术教室里时,面前的黑板上正盘着一条“乌洛波洛斯”——乍看之下像是静止的,仔细看时又仿佛在不停地动。
“金乌东升西落,草木秋枯春荣……如同凤凰涅槃,大自然的循环周期性发展也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既包容、又对立,湮灭与重生并行……”
格拉狄斯仍然陷在由思绪湍流汇聚而成的汪洋大海中,甚至一度将卡拉努斯·卡尔加的声音屏蔽掉了。她早先修过天文学,也知道昼夜往复、四季更替与她生活的这个美丽星球的自转和公转息息相关,这个世界也会一如既往地跟随时代巨轮滚滚向前……
那么,人的生老病死、旦夕祸福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板上那条衔尾蛇的颜色和形态似乎也在发生着微妙、但却不易令人察觉的改变……人类也存在“自噬”一说吗?“死亡”也可以被“蚕食”么……
而时间……
等送走了学生,他才打开办公室的门,顺手用魔杖敲了敲他临走时搁在炉子上的茶壶,壶嘴立刻冒出蒸汽来。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清响——“当”!
他一回身,讶异地顿了顿:“舒伦博格小姐?”
格拉狄斯刚才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下他书桌上的铜制香炉——她直到现在才看清楚,这香炉支架哪里是“一弯钩月”?分明是一条含着自己尾尖的金蛇。
他方才忘了带上门……
“那么,舒伦博格小姐——我能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呢?”卡拉努斯·卡尔加和颜悦色地问,他转眼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茶壶,示意道,“要来一杯吗?”
“不了——谢谢。”
格拉狄斯直言谢绝了——这使她很不舒服地再次想起昨日的经历。
卡拉努斯·卡尔加没有显露任何不悦之色。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偏腿,坐上了书桌,显得随性又随和。
他在等。
“先生,‘食死徒’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DEATH EATER’?”她斗胆这么问了。
卡拉努斯·卡尔加的神色依旧平和。他将茶杯与茶托一齐搁在了右腿上,笑了。有那么一瞬间,格拉狄斯觉得自己完全被看穿了。
“舒伦博格小姐,你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应该也听说过他跟‘那个人’的关系——”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格拉狄斯没说话。她注意到先前摆在桌上的那张父子合照不见了。
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其实在早些时候,他的名字并不是‘禁忌’。”
格拉狄斯没接话。虽然她的大脑转得飞快,但是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疑惑来。
“听说,他最开始以推翻《保密法》、光复巫师界的荣华为己任,并为此在短短的时间内网罗了一大批追随者,一时声名大噪……只不过后来,他行事的手段太过令人发指,在整个巫师界掀起了恐怖的浪潮——”
卡拉努斯·卡尔加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下。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人们闻之色变——甚至有传言说,他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啼’。当然了,发动战争、夺取政权只是他宏图伟业中的一部分。”
“先生的意思是——?”
卡拉努斯·卡尔加倒不急着回答,而是悠然自得地将杯口的茶叶撇开,又慢腾斯礼地呷了一小口。
“这么说吧——”重新开口时,他又把茶杯放下了,“如同古往今来那些为权欲所困、私欲所累的统治者们一般,神秘人也曾一心追求永生,甚至为此做了大量实验,不过最后貌似都没有成功。”
格拉狄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虽说她对伏地魔本人知之甚少,但她丝毫不认为一个魔法造诣已是登峰造极并且打算统治全宇宙的巫师会就此罢手。
“所以他就放弃了?”
卡拉努斯·卡尔加又低头呷了口茶。
“我只听闻他早年四处游历、结交各地的黑巫师以为己用。后来又不知从何处搜刮来了一些‘偏方’——这些东西已没有多少在世的人能拿得出手,其危险性也令人望而却步。当然,黑巫师之中也不乏贪生怕死之辈,很多事情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那他组建‘食死徒’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自己寻得‘长生不死的良方’么?”
听罢,卡拉努斯·卡尔加酣畅淋漓地笑了起来。
“舒伦博格小姐,人世间何来‘不死’一说?就像有些巫师吹嘘自己得到了那根战无不胜、掌控死亡的‘命运杖’一样,所谓‘长生不死’不外乎是无良魔药贩子们放出去的噱头,以使自己的货品得到更多销路。”
“那炼金术呢?他就没有——?”
“哦,他当然请教过我父亲。”卡拉努斯·卡尔加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可是当他听说炼金术只能借助药物来延长凡人寿命,却无法阻止死亡时便失去了所有兴趣——说白了,他厌恶任何形式的掣肘。”
“可是——”
“好了。”虽然卡拉努斯·卡尔加依然面带微笑,但神色却多了几分怅然,“如果你再尝试‘往前走’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格拉狄斯点点头,就没再追问下去。
战火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烧了整整十一年。“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出现犹如撕开黑雾的一道闪电,让笼罩着阴霾的英伦三岛重见蓝天。抛开当年挫败魔头的秘辛不谈,哈利·波特的存在——哪怕一时踪迹杳然——无疑为所有对巫师界的美好明天仍然抱有一线希望的人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更何况他还是目前唯一已知的、从阿瓦达索命咒的攻击下成功生还的巫师……
那么当年朝哈利发射这道咒语的巫师情况如何呢?如果他同样活下来了的话,是否就意味着……作为现世最强大的黑巫师,在他的力量被无限大地削弱之后——本人甚至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却依旧可以安然无恙地卷土重来……
所以,伏地魔手头肯定有一打能让自己“不死”的方法——
不然他成不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