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烈焰淘沙》Hubertus

18、愀怆

　　自从“格兰芬多学生与新教师当堂开战”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些对此颇为关注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所有那些令人心潮澎湃的情节。

　　艾尔芙伊德和阿莉莎去图书馆了。在格兰芬多塔楼小憩的格拉狄斯本想度过一个平静的下午，可惜事与愿违，她被急于获得第一手消息的同学搅得不得安宁。

　　每隔一会儿就有人“咚咚”地敲她宿舍的门：她们三三两两地进来，跟格拉狄斯和奈莉打招呼、问好，顺便探听古咒课上那场混乱的始末——不管格拉狄斯有多不耐烦地表示她根本不想谈。

　　大多数人怏怏不乐地走开了，只有一个头发乌黑、眼睛很大的女孩子很是难缠。她一进门便是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尽管（格拉狄斯十分肯定）她已经从别处听了个大概，但她似乎认为只有亲自从当事人口中挖出来的消息才最可信，并且无所顾忌地提了许多令格拉狄斯烦躁透顶的问题，比如——

　　“你为什么非要冒着学院被扣分的危险去顶撞教师？”

　　虽然格拉狄斯对自己的行为随意被人贴上“顶撞”的标签很是恼火，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对此仅有的那一点点担忧本来已经沉睡过去，但是它们现在却被那个黑发女孩的话彻底唤醒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拖了学院的后腿。

　　那个女孩直到奈莉终于爆发了之后才识相地走开——带门出去时还咄咄逼人地扫了她们一眼。奈莉刚才一直趴在床上看她那本厚厚的草药学笔记，这下子却被气得一甩胳膊——

　　“砰”！

　　不等那个女孩关好门，奈莉的魔咒便飞了出去，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下总算清净了！”

　　“……”

　　见格拉狄斯没应声，奈莉便回过头仔细地瞧着她——后者正斜靠在床边，把抱枕在手中倒来倒去。当然啦，经过刚才那一波“审讯”之后，格拉狄斯现在宁可关在宿舍里也不愿意走出去。

　　“我知道你心里闹得慌，但是干着急也没用。俗话说得好：‘想熬后悔药，纯粹瞎胡闹’——”

　　“我可不觉得心里闹，更不打算吃后悔药。倒是纳威，万一——”

　　“那个‘愣头青’有什么好担心的？！”奈莉一听就急眼了。她两手支撑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床垫被她踩得吱嘎作响。“自己闯下的祸自己扛，你又跟着瞎操什么心？”

　　说罢，奈莉一把拽过笔记本，给格拉狄斯看她的后脑勺。

　　“我没瞎操心。虽然纳威在课上过于直言不讳了，但他毕竟还是个学生呀！可是我们的新老师就不一样了——看看凯文·惠特比吧！奈尔，难道你看不出威尔克斯跟卡罗是一路人？难保他最后不会使用不可饶恕咒——”

　　“格拉狄斯，我说的就是那个‘愣头青·隆巴顿’！”奈莉过分用力地把笔记翻得哗啦响，“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要不是他那么方头不劣，威尔克斯未必会跟他动真格。而你呢，也就不用在这儿憋得团团转了。”

　　格拉狄斯把脸转向天花板，没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咚咚”声再次响起。奈莉又一甩手，房门“砰”地一声弹开——

　　“你好？”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怯生生的声音。“请问，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在吗？”

　　是德米尔扎·罗宾斯，她此时正怀着极大的兴趣打量着格拉狄斯。德米尔扎身后跟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那一头及腰的长发鲜红似火。

　　“你好，德米尔扎！”格拉狄斯立即翻身跳下床，“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是来通知你们——你和艾尔芙伊德——今晚七点在魁地奇球场进行选拔。”

　　格拉狄斯一愣，她没想到选拔赛的时间这么快就定下来了——而且就在今晚。红头发的女孩扬起眉毛看着她——她的眼睛是和奈莉一样的褐色。

　　“没时间？”

　　“有时间。”格拉狄斯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将目光从那双美丽的褐色眼睛上移开，“我们会准时到场的。”

　　“选拔赛不会持续很久，因为目前只有十七人报名参加学院队——今年可是创了历史新低。顺便说一句，我是金妮·韦斯莱，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新任队长兼追球手。”

　　金妮伸出了手。奈莉抬眼瞄了金妮一眼之后又继续埋头看她的笔记。

　　“格拉狄斯·迪朵。”格拉狄斯伸出手和金妮握了握，“我过去也当过追球手，请多指教！”

　　“那可真棒！我们刚好缺人呢——”金妮与德米尔扎对视一眼之后高兴地说。

　　“的确是这样。”刚才一直盯着格拉狄斯看的德米尔扎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听说……纳威在课上遭到了攻击？大家还提到了你……你不要紧吧？”

　　奈莉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很好。纳威现在怎么样？——还有西莫？”格拉狄斯问。

　　“不用担心，庞弗雷夫人已经帮他们把伤治好了。我们刚才赶到校医院的时候，麦格教授也在。”金妮说。

　　“想不到才刚开学就发生了这种事——”

　　金妮走向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但你知道那几位新来的教师都是什么人吧？”

　　“校长的跟屁虫、施暴主义者、流氓混混和‘花瓶’——”奈莉突然开口，把她们几个吓了一跳。

　　“远不止这些。”德米尔扎瞅了奈莉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们肯定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一切——包括斯内普接任校长——”

　　“——都是托了神秘人的福。”金妮接过德米尔扎的话头，不无讽刺地说。

　　格拉狄斯和奈莉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特别是阿米库斯和阿莱克托·卡罗。”提到卡罗兄妹，金妮的表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他们现在成了斯内普的左膀右臂，要是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教书才是‘三更半夜见太阳’呢！霍格沃茨迟早会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

　　“至于其他三位新教师——虽然我们还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但是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德米尔扎干脆一吐为快，“因为很多人都认为他们全是给神秘人卖命的——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尽管格拉狄斯早已对此有所准备，但仍然免不了心里一惊。就连奈莉也无法专心看她的笔记了。下午课上发生的一幕幕再次挤进脑海……格拉狄斯本以为有一个跟神秘人穿一条裤子的校长已经够糟糕的了，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必须弄清……他……没有……金妮的声音似乎过了很久才传进她的耳中。

　　“我们得走了。不然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就算是弗立维教授也不会满意的。别忘了今晚七点，球场见！”

　　“祝你好运！”德米尔扎笑着挥了挥手。

　　“谢谢你们！晚上见。”

　　★

　　整个下午过得飞快。大雨渐停，笼罩在城堡上空的乌云却始终没有消散。

　　当格拉狄斯和奈莉下楼吃晚饭时，艾尔芙伊德和阿莉莎仍然没有回来。虽然格拉狄斯特意走在远离学院桌的那一侧并在奈莉的掩护下进了礼堂，但她们经过斯莱特林餐桌时还是被一阵嘈杂的起哄声包围了。

　　“喂，舒伦博格，隆巴顿那个小泪包到底怎么样啦？被你们院长训得痛哭流涕了？——他是不是会被勒令退学呀？刚开学就被扣了那么多分，他是不是破纪录了？”

　　与她们同年级的潘西·帕金森嬉皮笑脸地大声嚷道。她周围的斯莱特林们都配合地喝着倒彩，有的甚至扮起了哭脸。

　　格拉狄斯倒不介意潘西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她的名字——她对她从何处得知的也丝毫不感兴趣。格拉狄斯最在意、也最搞不懂的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惹上这帮人了——她从未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恶语相向，就更别提施恶咒了。实际上，要是真让格拉狄斯跟他们在一起干坐着，他们可能连抛冷眼的机会都没有。奈莉甚至都懒得去看他们，只管拉着格拉狄斯尽早远离斯莱特林餐桌。

　　可是她们没在格兰芬多桌旁见到纳威，兴许（如同潘西所说）他正被麦格教授关在办公室里训斥一通吧。说来也怪，与她们同年级的其他同学也都不在。其实格拉狄斯正巴不得赶紧吃完饭，趁早从那些逼视的目光中消失。

　　“你们好！格兰芬多的同学们！”

　　一个穿轮状皱领的长发幽灵突然出现在格拉狄斯对面，惊得她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晚上好，尼克！！”两个六年级男生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晚上好，帕内尔——还有班克罗夫特，晚上好——晚上好！”

　　他又友好地冲格拉狄斯和奈莉眨眨眼睛。

　　“你们好——格兰芬多的新生们！我是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格兰芬多的常驻幽灵。”说着，他脱下礼帽微鞠一躬。

　　“晚上好，尼古拉斯爵士。”格拉狄斯小心翼翼地说。

　　“唔，虽然我已经听惯了‘差点没头的尼克’这个诨名，但是突然听到有人称呼我为‘尼古拉斯爵士’还真让我有些不适应——”

　　“‘差点没头’？！”奈莉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听岔了。

　　“就像这样——”

　　尼克一拽皱领，拉下一绺头发——他的项上人头就这样滚落到了肩膀上，头颈之间只连着一点点皮肉。围观的同学们都是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尼克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之后便立刻将他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放回原处，将轮状皱领重新拉好。

　　“你平时也住在格兰芬多塔楼吗——尼克？”

　　格拉狄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过见外，便和其他同学一样以“尼克”相称。她看着他把礼帽重新扣在头顶。

　　“哦，那不一定！有时在天文塔上，有时在黑湖边，有时又在城堡的外垣附近——说实话，霍格沃茨就没有我们鬼魂去不了的地方。大礼堂也是我最喜欢的去处之一，可惜昨天的晚宴我没能到场。”

　　“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说到这里，尼克那张透明的脸似乎变得不那么透明了。

　　不过面对格拉狄斯执着的目光，他也不好直言拒绝。

　　“是这样，我们鬼魂在昨天傍晚开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唔，你们知道那个专门搞恶作剧的皮皮鬼吗？——整天嘻嘻哈哈，到处惹是生非？”

　　格拉狄斯摇了摇头。

　　“你还没见过他？那可真幸运。他昨晚险些用臭汁把整个地下教室给淹了，费尔奇都气炸了——直到现在还憋着火。皮皮鬼一直嚷嚷着要参加开学典礼——”尼克说着叹了口气，“告诉你们吧，他是个非常不受欢迎的嘉宾——他还以为换个校长自己就能大摇大摆地走进礼堂享受晚宴呢！”

　　虽然这个捣蛋鬼听上去一点也不招人喜欢，但是格拉狄斯还是隐约希望有人能当场砸烂斯内普一党的摊子。

　　“可是他并没有赴宴，不是吗？”

　　“当然没有，没有。”尼克说，“要是他来了，准会把礼堂搅个天翻地覆。不过只要有血人巴罗在，皮皮鬼就不敢丢风撒脚——甚至连咳嗽都不敢！”

　　说着，他示意她们往斯莱特林餐桌那边看：桌首正坐着个形容枯槁、模样可怖且袍子上溅满了鲜血的鬼魂。

　　“斯莱特林学院的鬼魂倒是个大好人！”奈莉笑着说。

　　“我对你说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尼克微笑着摆了摆手，“尽管大家一向认为我们两个学院是敌对关系，但是我和血人巴罗感情甚笃……”

　　奈莉盯着他，眼里带着半分怀疑，剩下的一半是难以置信。

　　“可是斯莱特林盛产黑巫师，对不对？我听说当代最知名的——唔，‘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位便是从斯莱特林学院毕业的——”

　　“这话不假——”

　　“而且他们还一向看不起其他学院的人——”

　　“哦，‘斯莱特林招收的学生，血统必须纯正’。”尼克突然有些担忧地注视着奈莉，“有些人很可能因此而自视高人一等，但是——”

　　“一句话：‘纯血至上’。”奈莉轻蔑地耸了耸肩。

　　“理论上说是这样。”尼克点点头，转而压低了声音说，“可能就因为这个，费伦泽被禁止参加开学典礼，海格也差点——”

　　“费伦泽是谁？”格拉狄斯插嘴问道。

　　“费伦泽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破格任用的教师，从去年开始和西比尔·特里劳妮一起分担占卜课。我敢说阿莱克托·卡罗有些怕他——谁叫他是马人呢！不过据我所知，他们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格拉狄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似的用胳膊肘碰了碰奈莉，后者当即心领神会。想必费伦泽就是瑞娅·莉珊德拉度说的那位“美男子”吧。

　　“可是尼克，你刚才还提到了海格教授？”格拉狄斯不解地问，“他又是为什么——？”

　　“如果时机得当——哦，我想他会主动讲给你们听的。”

　　“你的意思是——”

　　尼克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点到为止”。

　　“祝你们大家新学期愉快——”

　　没等格拉狄斯再说什么，那位“差点没头爵士”已经穿过她们身后的墙壁，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