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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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郑国他师承相里氏，不仅精通水工，做这种技巧器械也很擅长。不如把工图交给他做，正好我们也要一起勘查渠道，常常见面，沟通也方便。”章柳见嬴政皱眉，及时推荐制作人。
嬴政一听甚合心意，当即就让赵高去将作少府传令，日后章柳有所需要，责令全力配合。
赵高一走，章柳立马乐颠颠接过嬴政赐给她的双龙玉佩。
很好，这就是她的金字豁免招牌了！
蒙恬见她大大咧咧接过玉佩就往腰间系，半点受宠若惊的模样也没有，不禁怀疑她到底清不清楚那玉佩代表什么。
“大王，还有个事儿，想跟您打个商量。”章柳趁热打铁，诚恳请示：“您看，我这初来乍到的，之前还能在行宫蹭吃蹭喝，现在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了，开门就得花钱啊。您看，能不能让我先预支点俸禄？”
听到这话，嬴政蒙恬面面相觑，一时间殿内陷入安静。
预支俸禄，君臣俩当真闻所未闻，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
章柳见状默默挠头，暗忖：提前预支点儿俸禄而已，至于这个反应吗？
“不可。”嬴政沉思片刻，还是一口否决，“然章卿适才献宝有功，合该重赏！孤便赐你百金，另绢帛五匹，珠宝两斛，仆婢三人。”
刚摸街了解完物价的章柳一听，立刻三呼大王，叩首谢恩。
老祖宗怎么可以这么给力！
不就是想要一统天下吗？不就是想要长生不老吗？给他！
蒙恬默默偏过头，不忍直视。
天外人，都如此爱财吗？
钱财珠宝是好物，章柳照单全收，三个仆婢她还是婉拒了，只跟嬴政讨要了行宫的小宫婢阿婉。
那小丫头心灵手巧，但性格绵软，在行宫没少受欺负。
“蒙郎将，方便的话，能让丁叔和蔡婶多留一阵日子吗？过几日我就要出门勘查了，到时候家里只剩下阿婉一个，我有些不放心。”出宫的路上，章柳跟他打商量。
蒙恬很痛快应下，“丁叔和蔡婶是十年前逃荒来咸阳的，膝下无子女，只两人相依为命。他们二人踏实仁厚，你若是信得过，明日便把他们的卖身契书转给你。”
能被蒙恬这么评价，可见是真值得信任的人。
“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还得先回去问问丁叔和蔡婶的想法，如果他们还是想回蒙府，那就劳烦他们帮我物色物色合适的接替他们的人选。”
“哦，现在我有钱了，宅子得按市价还钱给你。友情价，三十金，怎么样？”
蒙恬一听价钱，略感意外。
刚到咸阳城，行情她倒是摸得挺准。
“行。若是丁叔和蔡婶跟着你，契书你尽可收着，不必再给钱与我。”
章柳听出他言下之意，笑得有些无赖：“好啊，那我就不跟你见外啦，稍后磨出麦粉，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面条！”
蒙恬被她近在咫尺的笑脸晃了一下，双颊微热，匆匆扔了句：“一言为定。”
“一定一定！”章柳一溜儿小跑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往宫门外走。
出了宫，章柳先去内史衙门点了个卯。
应该是嬴政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衙门的两位领导对她完全放养，如果不出外勤，只要每天过来打个卡就行。
从衙门出来，她就直奔客栈去找郑国。
正如章柳所料，郑国看完自己在白绢上画的石磨、土砻和谷风车，当场就拍胸脯打包票：能做出来。
郑国可不是单枪匹马来咸阳的，带着自己的技术团队，只根据白绢上简陋的图纸和章柳的口头描述，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材料清单给列了出来。
章柳见状，索性把造纸的大概流程和需要的工具也描述了一遍，列出了材料单子。
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拿着两分清单先去衙门支取钱款，但英明睿智的大王发放奖金效率极快，她揣着清单前脚刚进家门，后脚赵高就带着人来送赏赐了。
西城这处贵人扎堆的地方，宅子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赵高一进门，看着映入眼帘的宽敞前院，艳羡之余，对章柳的来历也愈发好奇了。
这人到底是何来历，竟能如此轻易得到大王的信任和青睐......
赵高主动争取来走这一趟，就是想找机会打探打探情况。
结果，疑惑没解开一点不说，连个辛苦钱都没捞着，白忙活一场！
丁叔陪着小心把人送出门，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心里的担忧：“姑娘，按规矩，合该给些打赏钱的，毕竟是大王的身边人。”
给赵高赏钱？
在自己这里半个子儿也不可能！
“丁叔，这可就是你眼皮子浅了。我在宫里见过中车府令两次，人家正直持重着呢，给人塞赏钱，那不是污人清名嘛！”忽悠人的说辞，章柳顺手拈来。
丁叔站在门口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最后，想想也对，那可是中车府令大人，怎会跟寻常侍者一般？
“丁叔，待会儿吃完夕食，咱们就开始动手清理后院，明儿郑先生他们买了材料就得陆续送过来了。”
这个时候，院子大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时间有限，所以这次做的磨盘、土砻和谷风车都是等比例缩小版，但也足够他们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使用了。
第二天一大早，章柳破天荒早早就去衙门点了卯，然后来客栈跟郑国会合，十二人小队分成四组，分头行动。
短短半天，大把的铜钱撒出去，石料、木料一车车往西城的宅子里搬。
半下晌，跟樵夫预订的两大挑构树皮一送到，章柳就让丁叔把大门一关，开始闭门造物。
李斯为了继续晾郑货两天，也一头扎进了西城小院。
再加上风尘仆仆奔过来的阿婉，章柳的造纸小分队成功扩展成五个人。
古法造纸虽然工序繁复，但其实难度并不算大，主要就是反复浸泡、蒸煮、舂捣树皮纤维，尽可能去除杂质，制成纸浆。
幸好他们后院离河不远，省去了不少取水、换水的力气。
即便这样，到了搅拌纸浆这一步时，李斯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姑娘，我能试试吗？”阿婉全程仔细盯着章柳的抄纸动作，双眼放着光，一脸跃跃欲试。
章柳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体力却好得很，干活一点就透，还有耐心，够细致，简直就是天选技术工啊！
“行啊，换你来。”章柳把造纸框递给她，“关键就是手要稳......”
章柳一边给她讲解要点，一边手把手带着她抄了一张。
随后放开手让她自己试了几次，嘿，就干得有模有样了！
“这丫头，手真巧嘿！”蔡婶在一旁看着连连称赞。
章柳看着乐在其中的小姑娘，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隐隐成型。
烘干的纸被从火墙取下来拿在手里那一刻，李斯的手竟是抖的。
明明轻薄如羽，拿在手里却又重若千斤！
“先生，快，写两个试试！”章柳端来笔墨催促。
李斯回过神，连连应声，小心翼翼把纸平铺到案桌上。
握笔悬腕，调整呼吸，沾满墨汁的笔尖稳稳落于纸上。
这是什么手感？
推墨流畅，走笔丝滑，墨汁浸而不晕，字迹清晰明快！
“善！大善啊！”李斯恋恋不舍放下笔，激动地走到章柳面前深深一揖，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
章柳赶忙伸手虚扶，一个念头倏地闪过脑海。
第二天晌午，章柳带着半刀纸，借助双龙玉佩成功见到了嬴政。
章台宫内殿，半刀纸展开，露出最上面放着的那张李斯写的字。
嬴政拿起那张字，反复翻看了好一会儿，才如惊醒般看向章柳，双眼迸发着狂喜，亟不可待询问：“这，这是何物？”
“纸。”章柳说着，从衣襟内掏出一本熬夜跟阿婉做出来的折册，双手奉上：“所需材料和制作工序，都详详细细记在上面了，请大王过目。”
嬴政根本等不及让赵高转呈，一个箭步就来到章柳面前，直接接过折册。
小心翼翼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工整而熟悉的字迹，一看就是跟刚才纸上那字出于一人之手。
看到制作材料竟然只是随处可得的树皮和石灰，嬴政双瞳倏地紧缩，手上一个没控制力道，就把轻薄的纸给捏皱了！
嬴政心下一慌，看向章柳。
“没事没事！”章柳做示范，把李斯写了字的那张纸拿起来揉成一团又抻平，解释道：“纸这玩意儿轻便有韧性，揉皱了不怕，像这样抻平了，顶多难看点儿，但不耽误看上面的字。但这样撕就不成了，一撕就破！”
诶呀呀，说就说嘛，怎的还真下狠手呢！
看着哗啦一声被撕成两半的纸，赵高一个没忍住，先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嬴政忍着肉痛，继续往下看折子。
在后面，章柳还列举了几种材料易得还实用性比较广的纸。譬如稻草做的草纸，可以用来做厕纸；再譬如用芦苇、麻类植物、蒲草等做的麻纸，晾干后涂上桐油或者菜籽油，就是用途更广的油纸，不仅可以写字绘画，还可以糊窗户、做伞、包装食物等等。
嬴政越看呼吸越急促，狂喜之余，还不忘控制手上的力道，唯恐再失手把宝物给攥皱了。
“这个桐油、菜籽油是何物？”嬴政勉力按捺下心潮的翻涌，克制着问道。
这个年代植物油还没有出现，章柳只能给个大致的科普：“是用桐树和油菜的种子榨出来的一种类似于水一样的油，但因为不能和水融合到一起，所以用它们浸泡过的纸，晒干后就会有防水的效果。”
嬴政一听，心跳又蹦到了失控的边缘，眼角余光飞快扫了下站在斜后方的赵高，语带深意问道：“那桐树和油菜，我大秦可有？”
章柳点头：“有。”
“当真？”嬴政加重语气确认。
章柳后知后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无比真诚笃定地点头：“大王，这个真的可以有！”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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