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种子库穿到大秦》谢予迟

12、第 12 章

　　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竟然真的是蒙恬！

　　蒙恬也没想到，只是路过客栈大门口，就看到章柳大清早的在跟人喝酒！
　　还有说有笑的，甚是熟稔。

　　冷哼了一声，蒙恬作势就要扭头走人，但还没来得及拔腿，就看到那人乐呵呵猛朝自己挥手。

　　她的动作引来同桌两人注意，双双转头看过来。

　　蒙恬一看，嘿，竟然都是脸熟的。
　　一个是水工郑国，另一个，是昨日在相府大门口被郑货刁难的学士。

　　这仨人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想，章柳好像跟谁都能相谈甚欢，包括大王......
　　蒙恬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事实。

　　郑国和李斯都已经起身相迎了，他也不好当没看见。

　　“蒙郎将，好巧啊！”章柳招呼他入座，店小二极有眼色地送来酒盏碗筷。

　　蒙恬伸手虚盖住盏口，“公务在身，不便饮酒，见谅。”

　　章柳恍然，壶口一转就给自己倒了个满杯，又给郑国和李斯斟满，“蒙郎将不方便，来来来，我代他敬二位一杯！”

　　仨人笑着碰盏，畅快地一饮而尽。

　　蒙恬在一旁看得是瞠目结舌，严重怀疑章柳把自己拉进来，只是为蹭酒找个幌子。

　　就在他数着仨人身后到底放了多少个空酒坛子之际，忽然，门口又出现个熟面孔！

　　章柳一看，顿时乐了。
　　竟然是郑货。

　　知道他会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过来。

　　章柳朝李斯拱了拱手，“先生今日有客，我就不叨扰了，日后有机会再喝个痛快！”

　　蒙恬和郑国也相继起身。

　　李斯深感他们的体谅，深深一揖。
　　目送蒙恬和章柳走到门口时郑货躬身行礼，姿态很是谦卑，他心里不禁心下犯嘀咕：莫非章柳猜到了郑货今日会登门，所以才一大早过来给自己撑门面？

　　这样一想，那蒙郎将的出现也就更说得通了，应是他们两人约好的......

　　李斯越想越觉得真相如此，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份人情。

　　事实上，这么想的不止李斯一人。

　　走出客栈好一段距离，蒙恬没忍住好奇，打量着章柳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真诚发问：“你不是只为了蹭酒喝才来的吧？”

　　“当然啊。”章柳仰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承认：“我是来找郑先生商量出发勘查的时间，公事！”

　　信你才有鬼！
　　蒙恬牵马往一旁让了让，翻身上马前轻描淡写放话：“我还有事，你若无事便早些家去。”

　　说罢，也不等章柳回应，打马就走。

　　章柳刚抬手，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人一马就已经蹿出去老远。

　　还想跟他说，家里的那些柴米油盐日常开销先给他打个欠条，得，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人家高风亮节，章柳也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
　　于是，一路跟人打听着，章柳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把咸阳城的物价摸了个大概。

　　不摸不知道，一模触目惊心。
　　原来，不管什么世界、什么年代，首都的生活成本都遥遥领先！

　　赚钱，迫在眉睫。

　　然而，现在的秦国，经过商鞅变法，虽然限商不禁商，但经过正式任命的官员，是绝对不可以经商的。

　　而且，在行宫时她还了解到一个特别坑爹的规定，那就是在目前的秦国，私自跨行搞研发也是违规的，轻则训诫鞭笞，重则流放！

　　章柳此时无比庆幸，自己裹着一层“宛渠人”的天外来客光环。
　　跟大王提前报备一下，克制着弄点给这个世界一些震撼的东西出来，应该能享受违规豁免权吧？

　　想到这儿，她赶忙马不停蹄往家冲，写请见折子。
　　然而，悲催的是，冲进家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会写秦大篆！

　　从农学博士到文盲，原来只需要一个黑洞。

　　家里的丁叔蔡婶当然也不会写字。
　　痛定思痛苦熬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章柳请丁叔带路，早早蹲守在蒙府大门口附近。

　　为啥不堂堂正正敲门找蒙恬？
　　无他，唯兜里空空尔！

　　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能两手空空吧，忒失礼。

　　难得，还挺懂礼数。
　　一出门就被堵个正着的蒙恬听完她的“苦衷”，很痛快地应下了帮她传话。

　　“东西可带了？”蒙恬问道。

　　章柳拍拍鼓囊囊的衣襟，连连点头：“带了带了！”

　　蒙恬一时无法直视。
　　说她不懂礼数吧，知道登门拜访不能失礼。说她懂礼数吧，又时常不拘小节。

　　搞不懂。
　　还是学习兵法领兵打仗比较容易。

　　从早市采买回来的管事老冯看着快走过街口的两个牵着马的背影，怀疑自己眼花，指着那个高大的背影，问身边的小仆：“满伢子，你看看，那个是咱家大公子不？”

　　满伢子瞧仔细了，忙不迭点头：“就是咱家大公子！”

　　“那你再瞧瞧，走在公子旁边的那个，是个姑娘不？”老冯老眼放光。

　　满伢子一直盯着那背影，直到那人走过街口看不见了，才懊恼地挠挠头，“冯爷爷，我也叫不准。看身形，像是。再看袍子和头发，又不像......”

　　章柳今儿穿的，是昨天下午摸街时顺路从内史衙门领的公服，为了让短发不乍眼，还戴了头巾。
　　再加上她一米七二的优越身高，跟目测将近一米九的蒙恬是没法比，但也接近普通男人的身高了。

　　老冯这下子确认，自己的眼神儿没问题。
　　于是去门房打听，结果被告知没人上门找大公子。

　　莫非是出门正巧碰上了同侪？
　　可那背影，给人的感觉，怎的恁像是个姑娘呢？

　　章柳全然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悄摸摸地来悄摸摸地走，不惊动蒙府头上一片云彩”的行动并没有完全成功，让老冯连着起了十几天的大早蹲守大门口。
　　结果可知，造孽哟！

　　没有大王传召，章柳只能在宫门外候着。
　　这一站就是将近三个小时。

　　章柳后知后觉，大王还要上朝啊，自己怎么就傻呵呵跟着蒙恬一起来了呢！

　　终于，赶在她原地打转磨破鞋底子之前，蒙恬出现在宫门口。

　　“平时不是挺机灵，怎的不知道去那边的寮亭避一避。”见她晒得两颊泛红，蒙恬不由得蹙眉。

　　章柳有气无力挪了两步，躲到他影子那边，“我当然没那么傻，一直站在这里不动，你现在看到的就该是我的肉干了。”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蒙恬无语，低声催促道：“走吧，随我去章台宫。”

　　章柳一听，顿时原地满血复活。

　　她的方向感极好，记路能力也强，二进章台宫，可谓轻车熟路。
　　进了内殿行过礼，就看到案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再看坐在上座的少年始皇帝，章柳觉得他整个人都沐浴着一层圣光。
　　多么迷人又体贴的老祖宗啊~~~

　　一声轻咳倏地打断她的思绪，章柳当即回过神，道谢入座。

　　午食还是老三样：麦饭、水煮菜、烤肉。
　　唯一不同的是，烤肉蘸料除了细盐，还有一小碟蜂蜜。

　　一勺汤泡饭入口，章柳微愣。
　　原来，麦饭里加了糙米，口感好了不少。

　　看来，面对饭菜，自己根本没有演技可言。

　　不过，她还是得抱着客观的态度有一说一，就算掺了糙米，这饭的口感，还是相当的凑合！
　　没办法，此时谷物的去壳技术极为落后，效率还低。

　　既然瞒不过嬴政，章柳索性放弃演技，囫囵把饭菜干完，嘴一擦，就从衣襟里掏出一沓白绢。
　　这是蔡婶拆了蒙恬落下来的一件里衣裁的。

　　殿里除了赵高，其他侍奉的宫婢早被摒退下去。
　　嬴政接过赵高转呈过来的三块白绢，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孤识得，是石磨。”嬴政举起其中一块白绢，指着上面的石磨图，“不过，跟孤见过的石磨又不尽相同......另外两物，孤就从未见过了。”

　　“这些是磨米磨面的工具，我给大王说说？”

　　嬴政一听，迫不及待喊道：“赵高？”

　　赵高躬身应声，走上近前小心翼翼举起其中一块白绢。

　　“这是经过初步改良后的石磨。”章柳站起身走到赵高面前，指着白绢上的石磨图，解释道：“利用挂在上面梁上的绳索牵拉，再配合这样不同形状木拐的横杠，上面这个一个人就能推磨，下面这个可以两个人一起推。时间仓促，还有一种形状的横杆，可以套在牲畜身上。”

　　“这种石磨可以把小麦和稻米磨成非常细的粉，做出来的面食样式更多，也更好吃。”

　　嬴政微微向前倾身，看着白绢上的石磨，双眼冒光，“样式更多？更好吃？章卿会做？”

　　章柳自信满满：“肯定给大王一个惊喜。”

　　“这个是土砻，这个是谷风车。”章柳继续介绍赵高举起来的另外两块白绢：“土砻用来去壳，小麦大麦稻谷去壳都可以用，谷风车用来分离谷粒和谷糠。”

　　“舂打出来的谷粒和米粒很容易碎，速度还慢，用土砻和谷风车又快又好。”
　　谷壳脱得干净，用石磨磨出来的面粉和米粉质量也高，口感更好。

　　面条，凉皮，米粉，哪怕是死面的包子馒头，就都不是梦了！

　　嬴政无法想象章柳口中所谓的“更好吃”是个什么口感，但从章柳眉眼间流露出的向往怀念就下定了决心：这些个石磨、土砻、谷风车，必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