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江南》空空如气

4、第四章

　　南宫浔见着沈漠身上的鲜血顿时多处外涌，眼光带到南宫傲命令众卫士的剑上正在上南宫花毒，又带过沈漠身旁的那把雪祭落寞的叹道：“雪祭果真好美！”南宫浔的眸子中，仿佛在这片天寒地冻中，开出了最后一朵腊梅。她情知沈漠这样紧搂着自己分毫不动，都是为自己所累。
　　再也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的余光中带到那些上好南宫花毒的众卫士重新包抄了过来，终于挤出“保重”二字，还未随风飘散开去，却已垂下了下颚，点滴的血水顺着她的樱唇淌了出来。沈漠俯身看时，见她早已咬舌自尽，止住了呼吸。
　　他半抱南宫浔，身子略侧，早已避开了一把从后而来的利刃，眼睛却还直直的见着南宫浔素颜俱白，终究还是天人永隔了。
　　恍惚间，他颤悠的放下南宫浔，稍一着力，雪祭立马鱼贯而旋，只听得接连的哐当落地声，那些卫士早已尸首异处。原先威严的仪仗早已方寸大乱。
　　“亏南宫家还是江南世家，竟会这样对待一个庶出的女儿，果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很。”沈漠朝着南宫九孤不冷不热的说道。
　　此时的南宫九孤早已恢复的与平常无异。料想这沈漠身上多处受创，自己今天胜算颇大，便不可一世的说道：“她不过是我南宫家的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外人插手。”
　　沈漠冷冷一笑道：“我还当真是管定了这档闲事。”说时，腰侧的雪祭重又发出细微的嘶嘶响，仿佛是噬人的吞蚕声。他挥舞时分，脑海里满满都是南宫浔最后的那句“保重保重保重……”恍如整个天地间剩下的都是南宫浔的那句叮嘱，殊不知他手中雪祭的叱咤之声早已令天地为之动容。
　　漫天的雪花依旧狂舞着，一阵怪异的声响过后，再无半点动静。黄山之巅的众人陡觉看到了生命中最后的那场大雪，顷刻间，仿佛在空中飘落的雪花都在那刻停滞了下来，永不落地。随后，这片苍茫的大地终于慢慢地、慢慢地殷红起来，直染红了整片白皑皑的雪景。

　　南宫浔的绝代风姿终于一点点的消逝在积压的霰雪之中。那年的大雪，几乎在他的生涯中下了整整半辈子的雪。雪祭江南，原来便是血祭江南，只是他在隔了那么多年后才听懂了师父当年对自己的忠告。
　　原本江湖第一剑的雪祭终究也是悄无声响了。只是到了很久很久的后来，世人说起黄山之巅的那场大战，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有的说黄山之巅的血水直到来年的春雨时分才被冲洗干净，那些松树俱都沾了血水的洗礼，也变的沧红起来。有的说雪祭既出便是一剑封喉的，山上尸首堆积，南宫世家的众家丁单单收拾那些尸首就花了整整大半个月的光阴，可是剑痕极浅极细，雪景虽然沾了几朵艳梅可依旧干净的很。其中唯独不见了南宫浔，倒是那雪海中留了一首诗，写的是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只剩半首诗句，有尾无头。世人也懒得探个究竟。毕竟，来年的春天，黄山之巅的冰雪终于悉数融化，山上的松树傲雪凌霜过后依旧苍翠如故，不枯不憔的巍然挺立着，而整座山岳又是另一副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