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瑜记事》竹柴子

3、手札三

　　天苍苍野茫茫，有个姑娘叫路盲，不识路来无方向，没事还爱四处晃，最终失去鸟银两，身无分文无希望，无希望来无希望……
　　我孤苦无依的站在路边，茫然若失……尼玛哪有这么倒霉的啊？都是那个臭道士乌鸦嘴！说什么我又血光之灾，现在血光之灾倒是没见到，钱财之灾倒是真有。
　　“唉……”
　　老实说我已经站在这里看面前这家店很久了……马上太阳都要下山了，如果没钱我要住在哪里啊？所以，当铺。抓抓脖子：可是我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当啊。回头看看周围，人群逐渐少了下来，连小摊都没几个了。
　　好吧，试试看吧，古代人的见识都不怎么地，忽悠忽悠说不定还是可以的……
　　“叩叩叩。”
　　金属窗里面正在打算盘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一个职业笑容：“姑娘，有何贵干？”
　　“咳咳，”我用支在柜台上的手遮住嘴作抓脸动作：“&#@￥%￥%*）……”
　　“哈？”
　　脸从一进来就开始发烫，好不容把要当东西这种没面子的话说出来了，这人居然还没听懂！不耐烦的把包裹扔在柜台上：“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这有些年岁的工作人员擅长脖子看着：“此乃何物？”
　　我表情尴尬的从包里提拉出我那套睡衣：“就是这个。”
　　“嗯？”那工作人员皱眉：“这是……”
　　我扭头暗自换了口气，然后转头瞬间露出一个甜美笑容：“诶，这位先生就问得好了，此乃何物呢？此乃睡觉的时候穿着的衣服，名字叫睡衣，你看看这套衣服，”我提起衣服抖了一下，散开无数的灰尘，然后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质地上层，采用最新的纳米技术，让衣料可以毫无违和感的贴近你的肌肤，伴你熟睡，款式新潮，不止是以浅灰色的柔和色彩为基调，还在上面印上了无数的小白点，梦幻可爱，更重要的是什么？你说说看。”
　　对方双眼呆滞：“是什么？”
　　“问得好！”我击掌赞道：“最重要的是它胸前，你注意胸前，胸前竟然有一只可爱的□□熊！还是凸出来的！多么可爱啊，女生穿上更加的娇小可人，男生穿上……”
　　“送客。”
　　“诶！等等！”我有些胆颤的看着旁边那道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眼：“我说先生，你不能因为这是你没见过的东西就排斥啊，这真的很值钱的！”至少我买的时候……
　　那工作人员从金属围栏里伸出手拿起我还放在柜台上的睡裤，用几个指尖摩挲了一下，然后用带着不屑的目光，但语气还是很恭敬的道：“质地一般，只是普通棉料，姑娘，这种衣物比比皆是，确实没有典当的价值。”
　　“……”这可是牌子货啊魂淡！“好吧，就算是这样，但它的款式呢？这么新颖的款式，你总不能说到处都是吧？”
　　那人还是笑道：“款式的确是少见，不过，姑娘请恕鄙人之言，此件衣服像是还未完工，若是姑娘花了大价钱，恐怕是被骗了。”
　　“……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么……”我瘪着嘴可怜兮兮。
　　“唔，”正直工作人员沉吟了一番：“最多值两文钱。”
　　“哇你……这好歹是件衣服，你会不会把价钱压太低了啊？”
　　“真是抱歉，这已是鄙店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
　　我一脸抑郁的站在柜台前面，那工作人员已经继续打起了算盘，没赶我走，也不想在搭理我的样子，旁边的侧门旁边，那两个壮汉还是站在那里。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完了，找不到地方住，就真的会很凄惨吧……
　　有些犹豫的脱下右手挽成三圈的佛珠，递到他面前：“那这个呢？”
　　那人漫不经心的伸手把我佛珠拿进去反复的看着，又拿着佛珠放到旁边的油灯钱照了照，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嗯，很罕见，这串佛珠是用牙做的。”
　　我心里不是滋味的嘟囔：“算你识货。”
　　我的口气倒是没影响到他，继续道：“这牙的质地……难道是虎牙？”
　　撑着下巴怨气冲天，完全不想说话。
　　“实是上品，每一颗牙都是獠牙打磨的。”
　　“哦？”我嘟着嘴挑眉：“这你都看得出来？不错嘛。”
　　那人笑着回道：“哪里哪里。如果逼人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由老虎的獠牙制作的，而且因为每只老虎只有两颗獠牙，所以这串佛珠才显得异常的珍贵。”
　　我也跟着点点头：“那你说这值多少钱？”
　　“可以出到十两银。”
　　“什么？十两？”我拍案而起：“你自己不是说什么‘实是上品’，又说‘异常的珍贵吗？现在怎么只给十两？还是银！”
　　“姑娘莫急，虽然十两银比起这串佛珠原先的价格是低了一些，”
　　“何止是低了一些？！”我打断他的话。
　　那人继续职业微笑道：“可是姑娘，佛珠这种物品，是要看缘分的，我看姑娘佩戴这佛珠也有些年月了。”
　　即是说转手就会掉价？我无话可说……“怎么说都要二十两！”
　　那人笑而不语。对峙下来我气势越来越低，又道：“十八两你总要给吧？”
　　“十二两，不能再高了。”
　　“十九两！”
　　“只能十二两，姑娘。”
　　“……十八两！”
　　那人只是摇头，而且做了一个准备把佛珠还给我的动作。
　　“十、十五两！”
　　“好，既然姑娘这么执着，我看姑娘对这佛珠也有些感情，那么就十五两吧。”
　　“……”混蛋啊……尼玛我是被坑对吧！？

　　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手里的佛珠，小声道：“千万不要卖给别人啊，我一定会赎回来的。”这串佛珠我带了十几年，是我爸去K市之前送我的，对我而言也很重要。
　　那人笑笑：“有当票为准，鄙店绝不会在当票上所注明的日期前将佛珠转手，姑娘请放心。姑娘慢走。”
　　“……”
　　我颤颤巍巍的捧着十五两和一张当票从当铺走出来，悬挂两行清泪问苍天：这是要怎样啊……
　　趁着天还没黑，我又回到了之前风净住的那间客栈，刚一进去，一小二就迎过来道：“哟，姑娘回来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走到柜台前面付房钱：“我要一间房。”
　　掌柜接过我手里的一定银子，递了把钥匙给旁边的小二，一边问我：“姑娘要住几日？”
　　“……我也不知道。”又看到他没接下来的动作，反问道：“你不找我钱？”
　　“是这样的，除房钱之外，姑娘还需缴纳二两银作为额外的押款，以便应付姑娘在店内的其余食宿。”掌柜笑着搓手：“姑娘不是还不知道能住几日么？所以就……”
　　“……”虽然我很想让他找我十几两的，可是他的理由说得这么正当，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能颓废的让小二带我进了房间。
　　一回房间就躺在床上释放怨气：早知道就不要急着退房了，早知道就不要出去逛什么街了，早知道就不要去吃什么面了……更重要的是我一开始就不该去上厕所！就是另肯憋死也不该去的！我要是不去上厕所就不会让风净跑掉，风净不跑掉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么多不好的事！
　　现在我真的是寸步难行了，不要说没钱没人脉，我连路都找不到，更何况说什么想办法回家了。我到现在都还是不是到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有没有办法可以回去？以及接下来我要怎么办，这些都是让我头疼欲裂的问题。
　　假如，我真的只能待在这里怎么办？去投靠风净？可能不太现实，风净似乎是大门大派里的人，连魔教都要给几分面。而且像这种武林中打打杀杀的生活，也不太适合我去跟随。如果我真的只能被留在这边，首先是要拓展自己的圈子，至少是要有固定的工作。当佛珠的钱迟早是会用完的，用完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工作和存款，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在胡思乱想之中，我连衣服都没脱就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早早的醒来，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掌柜笑着给我打招呼，我也笑着回礼之后，突然想到自己昨晚睡觉前在考虑的问题，于是立刻跑过去趴在柜台上傻兮兮的笑着，把掌柜看的发毛，开口问道：“姑娘有何事？”
　　“呵呵呵，掌柜的，你们店这么大，现在的人手够不够啊？”
　　掌柜也收起笑容严肃道：“难道是本店有何地方怠慢了姑娘？”
　　我挥挥手：“不是不是，只是，我在想，你们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怎么办呢？”
　　“自然是招人了。”
　　“对啊，”我猛点头：“可是招人一时半会儿也招不到吧？如果有现成的人手，掌柜会不会考虑呢？”
　　“姑娘的意思是……”掌柜一脸狐疑。
　　“呃，是这样的，呃，我现在正想要找份工作，不知道能不能你们客栈里工作呢？”不等掌柜开口我又马上开始自我推销起来：“我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做跑堂啊，收钱啊，迎宾啊，再不行我去厨房里打打下手都可以的！”
　　“不是啊，姑娘，我们……”
　　“其实你别看我是个女的，我什么都做得来的，而且我也没有工资要求，合适就好了。”我双手合十：“掌柜，你就用我吧！”
　　掌柜一脸无奈：“不是啊，姑娘，不是本店不肯用姑娘你，实在是现在本店的人手充足，暂时还不用招人啊。”
　　“……”我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愁了半天才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哪里在招人啊？”
　　“如果有地方缺人手的话，应该会在门外张贴启示，姑娘可以留意一下。可是，”掌柜神色有些古怪的继续道：“姑娘还是在思酌一番的好，毕竟一般的地方都不会启用女工。”
　　我扶额摇头：“唉，真是天要亡我啊……”

　　漫不经心的吃了饭从客栈出来，一路上百无聊赖的晃着，虽然也有看到几张招人的告示，可是问过之后都和客栈掌柜说的那样，不用女工。真是没想到在古代要找个工作这么难，都已经中午了都还没半点结果。
　　“姑娘。”
　　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我肩膀，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斯文的年轻男人正笑脸盈盈的看着我。
　　我警惕的皱眉：“干什么？”
　　那男人行了一礼道：“姑娘无须紧张，只是我方才看姑娘在看了这家酒楼的招工启示之后，就进去片刻，不知姑娘是否正在找工呢？”
　　“诶？你连我找工作都知道？”我眯着眼睛看他：“你跟踪我？你想干什么？！”
　　那男人赶紧退了一步：“姑娘不要误会，鄙人绝没有什么不轨意图，只是本店正好也要招人，所以才这么问。”
　　我挑眉斜眼看他：“这么巧你的店也招人？你什么店？”
　　“哦，是衣饰店。不知姑娘女红如何呢？”
　　“女红？你说缝纫啊？”黑了一下头：“完全不会……”
　　“呃。”那人的表情也僵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在这个朝代还有女人不会缝纫。
　　看他这样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不能用我？”
　　“也不是，”那人想了一下：“女红可以慢慢学，如果姑娘真的有心的话，相信很快就能学会。”
　　我连连点头：“我有我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只有心和时间了。”
　　“嗯。”他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在这之前，姑娘就只能先是做售卖了，至于待遇方面……”
　　“没事没事，只要你肯给工钱，不会太低，我都可以的。”
　　“那好，姑娘现在就先随我去店内看看，我也让老板看看你合不合适，至于最后能否聘用姑娘，还是要老板说了才算。”他一边伸手引了一下路，一边道：“这边请。”
　　“好好好！”
　　我跟在这人身后暗自想了一下：说的有条有理的，而且也不是什么花言巧语，看来真的是要找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柳暗花明了，还正好是女人可以做的工作，不错不错，这下总算是可以放一下心了。
　　半个小时后。
　　我已经跟着这人走了好几条街，一路上他也时不时的跟我说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听他说的样子好像还不小，还是连锁的，也跟说工作可能会有些辛苦，让我一会儿跟老板好好表表态，我也一一应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往一些偏僻的小巷子里走，跟我说是近路，我看他没一会儿又走回到大街上，也就没什么怀疑了。
　　他带我走到一条比较深的巷子里停下。
　　我看了看周围：“呃，怎么了？”
　　那人笑得古怪，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叠好的方巾：“姑娘，其实……”
　　几乎是一瞬间，我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就突然朝我冲了过来，手里的方巾往我口鼻一捂，迅速的站到我背后，死死的摁住我的肩膀，我只闻到一股香气，就已经被他控制住了，整个人因为喘不过气来只能不停的挣扎，拼命地拉扯他的手，却只感觉力气越来越小，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直至终于晕眩过去……

　　木有人木有人木有人木有人……